「吃撐了?」鉑轉頭看向皺著一張臉在地上翻滾試圖找一個舒服點姿勢的我,再回頭看向
濯。
方才情急之下沒有注意到,濯原本珍珠白光滑無傷的腹部上,從胸骨下的部位被開了一個
大洞,一眼就能看到裡面肉色的內臟還在緩慢的跳動著。
「啊,那是我弄的,」我又乾嘔了兩聲,有點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啊,第一次弄業務不
熟,多劃了兩刀才……唔喔喔喔喔喔!」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隻大手給捏著頭殼提起來,往上一看,鉑的臉色黑得像石油一樣,
只剩一雙眼亮著金色的光,死死的盯著我,就像下一秒就可以把我給點燃一般。
「我要拆了你!」鉑從緊咬的牙關內擠出猶如巫妖王一般的嗓音。
「大俠!大俠饒命!」頭骨!我的頭骨發出喀喀喀的聲音啊啊啊啊啊啊!!!
「鉑快住手!」濯按著肚子上的大洞動彈不得,只好對我喊著,「快命令他住手,你可以
命令他住手的!」
我腦中突然閃過以前看過得某個作品的白髮犬少年,趕緊大喊,「坐、坐下!」
鉑坐下了。
但是他的手還捏在我頭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指令錯誤嗎?!
是這樣嗎?!
使用前請詳閱說明書嗎?!
誰來給我一本教學啊啊啊啊啊啊啊!!!!!
捏著我腦殼的手又緊了幾分,我驚慌的拍打著那個紋風不動的結實手臂,
「放、放手!放手!」
感覺要把我的腦漿從眼窩跟鼻孔擠出來、鐵箍的手,才不情願的慢吞吞鬆開手,我按著發
疼的腦殼再次往旁邊滾走,躺在地上呻吟。
「哎呀哎呀,你們在這,」空中傳來聲音,一個半頭綁著髒辮半頭披髮的美少年緩緩從天
空上將下來,身後跟著穿著鎧甲的士兵,「呀,好久不見呢濯,看你這狼狽的模樣。」
少年上下打量了下濯,一副忍俊不住的樣子大笑起來,「我還想著怎麼那麼久沒看到你,
不知道流浪到哪裡去了,原來被關在這當死不透的肥料。」
「旭云。」濯大人淡淡一笑對美少年打招呼,隨後疲累的躺回地上,看著已經將近百年都
沒有看到的,又高、又清透、帶著一絲薄雲的蔚藍天空,吸起一口清爽乾淨的空氣,回想
起了這些年一直縈繞在心裡的一個身影。
「濯。」已經逝去百年的妻子的模樣,依舊是那麼的鮮活,在和煦的日光下帶著溫和的笑
意和愛情,柔情的呼喚他。
「總算是,結束了。」
「還沒呢你這給人找麻煩的傢伙。」旭云一揮手,將濯不停冒著黑紅腐血的蛇尾給化成雙
腿,指揮著士兵小心的將濯抬出去。
「至於你。」旭云帶著深色光芒的黑色瞳孔掃到我身上,我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比起即
將被獻祭,眼前美少年的淡淡一撇讓我更加恐懼。
我捂著嘴努力的忍耐想吐的衝動,縮起身體不停的往後退,希望能不知不覺的就消失在美
少年的視野之中。
「真是給我弄了個麻煩啊……現在沒空處理你,就先睡一下吧。」
美少年說著,往我額頭上一點,我就覺得身體跟意識一沉,陷入了黑暗之中。
沒了意識的我也無法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既然如此,我就來說個故事吧。
是關於我以外,濯與鉑、與這個村子的故事。
濯的神性是「豐饒」,每當祂行經一處,當地就會以濯為中心點發揮祂的力量,穀物盛產
、果物鮮甜、牛羊家畜皆肥美,這讓濯每到一處都受到了人民的盛大歡迎及崇拜。
人民越加的崇拜濯,濯的神力也越強盛。
但濯的神性註定了祂只能當個巡遊神,遊走在一地又一地之間,帶給各地的人們衣食不缺
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很單調、很無趣,甚至有點寂寞,但是濯喜歡看到人民們對祂露出笑容,感激
的、歡樂的、老人的、青年的、孩子的,對祂由衷的敬愛與喜悅,讓濯總是感到溫暖且欣
喜。
這樣的濯,戀愛了。
那是一名小山村里的巫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巫女捧著一個闊口的竹籃,盛放剛割下的
米穗、新鮮的水果和魚蝦,恭敬的獻給祂。
祂執起米穗,朝外一甩,脫離稻草的穗殼飛散出去,閃著微微的光芒掉落在土地之中,瞬
間就沉入了泥土裡。
然後他們就結婚了。
「等一下!」當時正在聽故事的我忍不住插話,「大大您少了很多環節,比如你們怎麼戀
愛的?什麼時候第一次牽手?什麼時候第一次接吻?有沒有吵架過?怎麼和好的?怎麼求
婚的?還有第一次上……咳咳!這些都要詳細的說明才是一個好故事啊!」
然後我就看著濯珍珠白的臉龐變成粉紅珍珠的顏色。
「這……這怎麼好意思說……」
濯垂眼低頭,害羞的用他圓潤細白的手指在旁邊石頭上戳出一個又一個的洞,把那塊大理
石徒手就直接戳成蓮蓬的樣子。
嗯,大大您說的沒錯,這種私事您自己留著回味吧,我們還是別知道太多您跟老婆恩恩愛
愛的事情,以免閃瞎單身狗的鈦合金狗眼。
大大您不要露出那麼遺憾又想說的表情,老子不吃狗糧!再怎麼高級也不吃!
我絕對不是因為怕你把手指戳到我身上才不聽的!
單身狗也是有尊嚴的!
總之,濯和巫女結合後,違背了自己巡遊神的任務,開始長期居住在這個小村子裡,雖然
還是時常出去巡遊各地,但最後還是會回到這個小村子,陪伴在巫女的身邊。
這個小村子在巫女在世的幾十年間,達到一個其他地方望塵莫及的富庶,稻米三個月就能
一收,家禽家畜肥美到快要走不動路,孩子們在河邊淺灘彎腰就能摸起手臂長的魚、巴掌
大的蝦,樹上的水果結實累累,甚至時常聽見樹枝承受不住重量而斷裂的聲音。
巫女最後還是走到了人生的終點,哀傷的濯在巫女的墓前停留了一個月,最後還是決定帶
著巫女為祂孕育的孩子離開,回歸祂巡遊神的使命。
村民無法接受。
要是濯離開了,他們失去了庇護,回到以前那種貧瘠的生活,那叫人怎麼能夠忍受呢。
於是村民們抓住了濯的孩子,逼迫祂進入陰暗溼冷的山洞裡將濯監禁起來。
濯苦苦哀求著村民不要這麼做,身為巡遊神的祂長期待在一個地方會為一地帶來災禍,這
也是祂即使在怎麼想留在巫女身邊,也還是固定每隔一段期間就會離開的原因。
「即使我離開了,庇佑也不會結束,我曾經在這裡長期的停留過,殘餘的神力會讓你們接
下來數百年都能夠維持富饒的生活的。」濯試圖說服村民們,但是他們卻聽不進去。
他們用刀抵著濯的孩子的喉嚨,逼濯在村子裡建立起結界,讓外界無法找到這個村子。
村民們相信,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永遠的維持豐饒富庶的生活。
安穩且寧靜的生活維持了非常久,久到一個幼童長成了青年、又娶妻生了小孩,孩子從呀
呀學語長到能夠攆雞趕牛的時候。
一開始只是一小部份,但漸漸的擴散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村子裡有一半都是這樣的狀
況。
稻米剝開裡面是沾滿了黑霉的米粒,樹上的果實才剛看到結果,就落在地上散發過熟的腐
爛甜香,雞鴨牛豬口吐著黑血、脹大的腹部崩裂開來湧出大量蛆蟲。
「我說了,你們不能這麼做,」被關在黑暗中還沒有現在那麼虛弱的濯忍著痛說,「『豐
饒』並不會停止,一切都是公平的。」
當熟透的果實繼續成熟的時候,接下來就會開始散發出如酒一般的醇香,然後開始在手中
化成發出甜香腐臭的液體。
「這就是『豐饒』,」濯垂下眼,「當大地過度的餵養你們的時候,大地的力量會乾涸,
這時候大地就會讓自己的產物回饋自己來補充養分,我的離開可以讓土地得以休養生息,
但你們把我困在這裡,土地不停的擠出養分,現在祂已經無法再給予你們任何食物了,甚
至……」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濯喘了兩下才繼續說,「……輪到你們,餵養祂了。」
如同濯所說的,一切的東西都用一種緩慢卻堅定的速度漸漸死亡,落入泥土的東西瞬間像
是被什麼吸乾了一樣成為黑泥,甚至前一日剛去世的村民隔日就腐爛的只剩個骨架,身上
的血肉像是被胃液融化一般的落在地上消失無蹤。
「你們只看到我強大的神力,卻沒有看到我根本停不下它,」濯苦笑,「就是因為無法控
制這份力量,我才會成為巡遊神,在漫漫無期的日子裡經過一個又一個的地方,永遠都無
法停下來……」
當時的村長還是個四十多歲的壯青年,黑沉著臉思考了一整天後,一言不發的就帶了幾個
人離開村子。
回來的時候他們抱著一個孩子,一個全身帶著熒熒微光的孩子。
他們把那個孩子帶到濯面前。
剁開後逼濯吃了下去。
「你們!你們做了什麼!那是神種啊!是未來可以守護某地的神種!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
!」
濯第一次感到如此後悔、痛苦,拒絕著村民們塞到他嘴邊帶著馥郁香氣的血肉。
村長對旁邊的村民示意,村民便抓著看上去瘦弱的像個十多歲孩子的鉑到他面前,無視鉑
微弱的掙扎,村長毫不猶豫的就往鉑的胸口劃上一刀。
「我想,或者濯大人可以選擇,」村長面無表情的臉上,卻帶著一雙瘋狂的眼睛,「是吃
下神種,還是自己的孩子。」
之後,村民們便每隔一段期間就會帶回一個神種餵食給濯,不知道村長在那邊學到了什麼
東西,用了某種手法,將土地吸取的養分都集中到濯身上,只要濯吸收了神種的力量,土
地就可以從濯身上不停的吸收,並且繼續的滋養村民。
但是長久下來,濯不停的重複補充、被抽許的過程,身體漸漸的無法支撐,其實連神性都
減弱了許多。
「這樣結界呢?不是也會減弱嗎?」
我好奇的問。
「我把結界的中心一半放在了鉑身上,只要鉑沒事,結界就可以靠著他遺傳我的神力支撐
,雖然這也造成了他必須維持少年模樣的後遺症。」
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濯筋疲力盡的靠在山壁上閉著眼睛說,「……趁沒人在這,你走吧,
找到鉑一起離開。」
就算吃了眼前這個虛弱的小神種,祂也無法再支撐了,祂已經太累太累了……
我看著濯疲倦無力的樣子,彎腰伸手在腳踝處摸索了一下,果不其然的摸到了一個堅硬的
東西。
拿起來一看,是一把短短的小刀,不到巴掌長但很鋒利。
是小苗的爸爸留給我的。
我看著小刀輕笑了一下,先割開了腳上的繩子,在手上劃了好幾個傷口以後才把手上的繩
子給割開。
我手執著刀,站到濯的面前。
濯像是水晶一樣美麗剔透的眼睛困惑著望著我,一點都不因為我手裡拿著兇器而害怕或緊
張。
「濯大人,」我搓搓手臂,山洞裡還是有點冷的,「如果你失去了力量,結界會消失嗎?
」
不知道我為什麼問,但濯還是輕輕的點點頭。
「那麼濯大人,」我用刀面拍拍自己的臉頰,「你想試試別的用餐方式嗎?」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大概就都知道了。
我剖開了濯的肚子,把祂身體裡的力量核心掏出來,啊嗚的一下給吞下去。
老實說還挺好吃。
一吞下去我就覺得肩頸僵硬、腰酸背痛、一切不舒服的地方都好了,就是有點撐,噁……
嗯?
覺得我的敘述太潦草?
想知道的更詳細些?
你用五分鐘看文,我用兩小時碼字,消耗生命的奉獻是有限度的能理解嗎?
何況碼字投資報酬率太低,划不來划不來。
話說我還要睡多久?
一個故事都講完了還不讓我醒嗎?
才這麼想著,覺得意識像是被什麼扯了一下,我我猛地一下睜開眼睛,身體像是缺氧過度
一樣的大口喘著氣。
「好了,醒來啦。」半頭髒辮美少年把手指從我額頭上移開,一臉無奈的對著旁邊的某人
說。
我順著半頭髒辮美少年的視線看過去。
哇!
又是美人!
美人雙眼含淚的湊到我身邊,一副擔心又欣慰的看著我,「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渴不渴?餓不餓?會不會冷?還是會熱?」
「我……我沒事,我很好。」我撐著身體坐起來,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滿是落石的山間,而
是在一個明亮乾淨的房間,而我正坐在房間裡的床上,從天花板垂落下來的薄紗布料輕輕
的迎著微風搖擺。
「請問,這是哪?還有請問您是?」
我小心翼翼的開口,卻見眼前的美人臉上薄紅,害羞的捧臉,卻堅定的望著我,「我叫做
雲非逤,你可以叫我父親。」
嗯?(黑人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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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的人就像暴露狂,無法忍受沒有人看。」
不要跑~來看我的OO阿~ 哎呀~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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