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郊外,巨大的祭壇,劉邦和率眾兵士按照古禮,祭拜天地,
然後,恭迎主角,陳平、韓信。
韓信本來就很高,穿起盔甲後,看起來更是英姿勃勃,
郊外風大,韓信盔甲上所繫的披風被強風吹得鼓動,
少年英豪,看起來那威武的氣勢,比劉邦還有王者風範。
先登場的是開胃菜,陳平先熱身開場,他穿著一個頭巾,臉上很白皙,
看起來保養很好,額頭飽滿,鼻子高挺,
但是鼻樑稍微有點歪斜,看起來有一點點邪氣。
陳平的護國都尉算是個小菜,雖然官位不低,而且聽劉邦的說法,
他對於陳平的評價也不低,
但是我猜因為重疊性比較高—劉邦陣中處理政事的行政文官人才濟濟,
所以受重視的程度,相對來說,就不如登庸一個可以取天下的武官來的受矚目。
而陳平維持他一貫的冷調,
似乎他不管是護國都尉、或是丞相,或是掃廁所的,
對他來說都沒差,不,不是沒差,
但是陳平都可以用得體的態度接應,
這種人在團隊裡,真的是令人不舒服,因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啊…。
「這白面書生,據說不事生產…都靠兄長接濟,在家鄉風評不高啊。」
「是啊,娶了個寡婦,專吃丈人老本,人品可議也…」
「我又聽說,這新都尉早年的時候,靠兄長接濟也罷,
他還與兄長之妻通姦…嘖嘖嘖…」
聽到文武百官這陣子的議論,似乎大家對這個叛楚的魏人充滿著疑問,
而且流言滿天飛,陳平還沒有上任,負面消息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
接下來就是韓信了,劉邦築起的壇位頗為壯觀,雖然是臨時搭起的違建,
但是頗為考據,用料和裝飾也是十分講究,
看的出來對於這次的象徵性的政治儀式,劉邦方面都非常的看重。
韓信一步一步地踏上拜將壇,風一樣的吹,他走的每一步的階梯,
我都感性的覺得,歷史正在我面前慢慢地揭開面紗,
不管這與正版歷史差了多少,我都見識到了大時代的遼闊開場。
劉邦已經在拜將壇等著他,旁邊是司儀之類的祭司,
拿著一大堆古時候的禮器,這些以前有一次,
我跟一個教授在故宮博物院的約會時候,他為了討好我,
特地開了故宮後山的倉庫,說有密藏的寶物要展示給我看過,
但我對於這些商朝周朝的禮器完全沒有興趣,
後來就在後山的倉庫做了愛做的事了…。
劉邦看起來也是神清氣爽,之前的火毒已然痊癒,
算起來韓信也幫上他一個大忙,而他這段時間完全不碰肉類,
也不近女色(好險!)完全依照古禮來齋戒沐浴,
以顯示對這次典禮的重視,他很喜歡大魚大肉,
這陣子只吃蔬菜之後,兩頰的肥肉似乎也瘦削了些,
看起來也比較有型了一點。
張良和蕭何都在最前列,蕭瑟的大風在平原上陣陣吹揚,
呈現出儀式的肅穆感,張良前幾天被賞賜了非常多金銀財寶,
如果他現在解甲歸田洗洗睡了,估計也可以過個輕鬆寫意的退休生活,
但是,面對這些不值一哂的金子,他其實想要的,是劉邦的ㄐㄧㄥ子吧。
張良跟項羽告假,說要伴送即將離別的主君南下巴蜀,
聽說這段路途極為艱險,不過我有車輛護送,
應該不用擔心舟車勞頓吧,呵呵。
韓信終於登上了拜將壇,啊,好帥啊。
但是他在踩踏最後一階木梯時,突然不慎靴子卡到梯子的縫隙,
整個人重心不穩,直接往前傾,就這麼樣在劉邦面前,
以及幾萬個士兵的觀禮之下,跌了個狗吃屎...。
「噗哧。」好吧,我收回剛剛的話…,
看到重言窘迫的樣子以及眾兵士憋笑的神情,
我真是覺得太好笑了!
這時,張良緩緩回頭,青了我一眼,我嚇了一跳,連忙正色肅容。
韓信趕快爬了起來,臉色紅潤,看來覺得有點丟臉,在這麼重要的場合,
大將軍竟然在王上面前仆街,他心中應該正在OS一堆髒話吧!
劉邦依然正色地看著他,似乎沒有為剛剛韓信的失態給影響,
不愧是歷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
韓信此時終於端正顏容,旁邊的司儀宣讀著語焉不詳的文言文。
「劉邦,你願不願意娶韓信為妻?在神聖契約中生活?
無論疾病健康、貧窮富貴、美貌或是衰老,
你都能願意愛他,守護他、保護他?」
「我願意。」
「禮成,兩位可以交換戒指了。」
……靠,我在幻想三小啊?!
就在我剛剛出神的時候,司儀似乎已經宣讀完該說的話,
這時下方的士兵不住叫好,似乎對於韓信的任職十分佩服,
其實我知道,更該佩服的,是張良和蕭何在背後的政治宣傳。
「你知道嗎?韓信策反項王之兵時,告之懷王之約,項王失信於天下,
如此器量,顯其未有以統御中原之格!始有精兵歸順之事!」
「這韓信當年浴血定陶,將當時戰死的項梁孤身一人,
跋涉百里回營,跟隨忠義之人,乃是順應天意之事!」
這些事情韓信雖然真的做過,但是沒有媒體在旁邊推波助瀾,
洗腦式的宣傳,他的英勇形象不會深植人心,
如此才可以壓住,那些年紀足以當他爸爸的將領的不服氣焰。
「漢王永昌!將軍威武!漢王永昌!將軍威武!」
士兵們喊的陣陣作響,前些時日的低迷氣氛,
終於在張蕭兩人的政治操作後給淡化。
而接下來,我們就要開拔南下了。
這時,傳出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
「什麼?雉姐劉盈要回去彭城?!項羽的老巢??!!」
我聽到了這個消息,非常的意外,
呂后好歹是劉邦官方認證的正宮,為什麼要回彭城呢?
我幫著呂后他們整理行李,劉盈和如意在一起玩的不亦樂乎,
審食其也是忙著搬東搬西,他愁容滿面地看著呂后,
後者則是默默無言地在摺衣服。
「此為子房獻策,連環計其一。」
審食其無奈地說著,雖然只有他們可以回歸,情感上他一定會非常開心,
但是古代非常重視名節身分,漢王劉邦遠赴漢中就職,
而正室卻跑回大魔王項羽的所在地,彭城,這不是自願跑去當人質嗎?
我不解地問,當然音量很小,只有我和審食其聽的到。
「依軍師所言,就是要自願去當人質。」
什麼?我詫異地看著鬱鬱寡歡的審食其。
張良離去,對項羽來說就是要削弱劉邦的雙臂,
而且還在劉邦的領地周遭派任三王封住劉邦前進中原的去路,
要知道巴蜀、漢中和中原隔了個高聳入雲,綿延萬里的險峻秦嶺,
劉邦要出山(?),地理限制是一關,出了秦嶺之後,
等待著他的,還有以章邯為首的三秦,這又是另外一個難關。
但是范增再行加碼,這次把張良拔除,就是要在天非時地不利之外,
再將劉邦最引以為傲的「人和」給粉碎。
項羽方面做得越多,也越顯得他們對劉邦是多麼的忌憚,
也因此,張良將計就計,臨去秋波,他希望劉邦在積蓄實力的同時,
最好要把鋒芒內斂,最好要顯得意志消沉,毫無銳氣,
這樣項羽才會降低防心。
因此,劉邦如果主動把正宮送去彭城,對項羽來說,政治意義大於一切,
他們也絕對不會知道,劉邦和呂后,幾乎沒什麼感情存在。
「是這樣啊…。」
我聽了之後,發現自己如果繼續在呂后這邊,倒顯得耀武揚威,
雖然剛剛來的時候可能已經被這樣認為了,但我還是先離開為妙,
於是我喚著如意,牽著他的小手一齊離開呂后的居所。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劉邦這樣一定樂得輕鬆,
一方面不需要再故意與呂后的身分關係,
可以盡情的貪圖美色(不只對我),而且對於審食其,
他正好眼不見為淨,不用再為審食其和呂后的曖昧私情煩心,
對劉邦來說,外界看來,可能會覺得自己失去正宮很痛苦,
對項羽卑躬屈膝,很沒面子,
但事實上,張良此舉,正重他的下懷,劉邦爽得很。
但是…蠟筆小新劉盈也要同去啊…這樣如意就少了一個疼他的哥哥,
他名義上可是嫡長子,劉邦不會擔心劉盈的安危嗎…?
難道…?
我心中閃過一道光,難道說,劉邦根本不想管嫡長子那一套?
眼下隨他南下的妻妾中,我的地位最高,也最受寵,
莫非…他這招一石N鳥之計,順勢也想提升我的地位,
如果劉盈有個甚麼不測,如意就可以遞補來接任他的王位,
會是這樣嗎??
我的心兒碰碰跳,有點不安,如果連我都可以想到這些,
那麼其他人勢必也想的出來,
那...呂后會怎麼想?會怎麼解讀?
她會不會因此,對我產生怨懟?
他和劉邦的關係就算了,古代母以子貴是非常正常的,
也是很多深宮怨婦的一生夙願,如果劉邦真的更換太子……那該如何是好??
雖然我以前曾經有幻想過,這樣我就可以是皇太后,過著超爽的生活,
但那是遇到韓信之前,我心已決,立志不愛江山愛帥哥,
我現在擔心的,是以後呂后怎麼看我…。
現在看起來…似乎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唉…實在很不喜歡背後有怨毒的眼神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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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當日,我聽說要走的山路,不能坐馬車,不禁大失所望,
這幾天聽到許多兵士連日來的抱怨擔憂,
說即將翻山越嶺的「褒斜古道」,是多麼艱險。
大將軍韓信這次負責統籌,領銜率軍緩緩地離開霸上,
他率先開路,劉邦和我結伴同行,張良隨侍在側,
而蕭何則是殿後,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的嚴肅。
「九州之險,莫此為甚,諸君越嶺褒斜,務必瞻顧前後。」
這已經是我第一百次聽到不同人提醒說路途難行了,
不只是韓信,蕭何、張良,甚至劉邦本人,
看來都覺得此次的行軍難度頗高,不時耳提面命。
「斜峪關後,山石蹉岈。眾人皆須下馬前行。」
張良說道。
幹!沒有馬車,轎子也沒有,到底是有多難走呢?
在經過了斜峪關,入了秦嶺之後,我終於知道有多麼難走了。
我們根本是沿著山崖走,幾十公分之外,就是深不見底,
摔下去鐵定沒命的陡峭幽谷,這山路據說是大禹所建,
千百年來都只有在山壁鑽洞,
然後橫向插入一根根石樁或是木柱來固定,
人們就直接在上面行走,如果一個不小心踩空,後果可想而知。
我沒有預期到,要走的山路居然像是電影「魔戒」裡,
哈比人要走的那種恐怖山路,還以為這種景象只有電影裡才有,
我看著旁邊的深谷,不禁感到有些腿軟。
「夫人還好嗎?這褒斜棧道數十年前,始由秦相范雎修築,
但近幾年各地戰事頻仍,棧道年久失修,萬請慎行。」
劉邦跟我說話,看來是想安撫我,不過安撫我的力量不是來自於他,
韓信穩穩地走在前頭,我一眼就可以看到他,雖然腿軟,但是心安。
「這棧道之修築,實乃曠古奇功啊!」劉邦讚嘆道。
看到蜿蜒不絕的木造山路,走起路來還會滋嘎作響,
我不禁有點擔心,幾萬個士兵走在上頭,
雖然都是魚貫而行,但是這老舊的棧道,真的可以撐得住這些重量嗎?
答案是撐不住。
因為就在我擔憂害怕的時候,劉邦突然踩破了敷設的木板,
木板因為長年的陰雨已經腐蝕,連帶地讓底下乘載的木樁也跟著斷裂。
什麼啊啊啊!!
我想什麼,世界就給我什麼,這是吸引力法則嗎?!!
我跟劉邦並肩而行,看到他踩破棧道,我緊張之餘,立刻往山壁處退去,
但是用力過猛,腳後跟也直接踏破了木板,結果另外一根木樁也斷了。
我和劉邦所在的那段木板開始往前傾斜,我開始尖聲亂叫,
韓信聽到後方的異狀,趕來一看,這時我和劉邦已經是在危急存亡之時,
整個木板已經呈45度角翹起,後方的兵士因此而被阻擋,無法前進,
更遑論對我們伸出援手。
我和劉邦的衣袍也連著腳卡在破裂的棧道間,完全無法脫身,情勢非常危急。
「滋…喀…喀啦!!!」
接著,後面的木板整個裂開,
我和劉邦中間的木板也承受不住我們的重量,一分為二斷了開來。
「啊啊啊啊!!救命啊!!」
「小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一世,遇到妳,我很開心。」
什麼啊!都要死了!劉邦還說這什麼肉麻話??!!
咦?這句話好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但這不是重點啦!我和劉邦都要往下掉了啦啊!!!
我和劉邦所站的兩片棧道殘片,越來越脆弱,裂開的也越來越大,
我的身體一截一截地往下沉去,雙腳亂竄,懸空的感覺讓我快要瘋掉,
劉邦雖然一樣掙扎,但是他望向我的感覺,似乎充滿了溫馨和滿足?
這是什麼啦?你放得下人生,我可放不下啊啊啊!!
「砰!!乓!!」
終於,棧道整個崩落,我和劉邦同時都墜了下去。
韓信、如意…別了…我這一生,操他媽的遺憾啊…
「護駕!保護漢王!」
這時,我聽到韓信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雖然他大喊的是保護劉邦,
但是他卻是全神貫注地緊盯著我,他身上綁了個粗繩子,
望見我正在下墜,韓信毫不遲疑,就這麼縱身一躍,往我身上撲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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