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未完的故事
「東蘭西菊南竹北柳,自古盜墓四大門派,而盜墓行為最早又可於《漢書 刑法志》中找
到成文記載,想當年你爺爺我也是做這大頭別褲頭的營生...」小時候每當我聽到爺爺講
這句話時,就知道爺爺又要講一個精彩的故事了。
「柳門又可分成發丘、摸金、搬山、卸嶺四大分支。在北京的古玩胡同裡又流傳著這麼
一句話:「七十二行,盜墓為王;九流十家,從商最發」自古商盜同源,有本生意叫做商
,無本生意叫做盜,而無本生意中又以古董利益最為龐大,而古董這行業更是在明朝時達
到了空前的極盛。明朝首富沈萬三其實就是最後一個發丘中郎將。他其實就是靠著盜墓發
財的,但真正價值連城的古董往往是有價無市,沒遇到真正的伯樂是賣不出去的,而沈萬
三又專倒山海關外那些從未被明文記載過的斗,那種墓中神器又特別多,於是外人總看著
他家中放著一堆造型奇特的鐘鼎,於是以訛傳訛的捏造出了他有個聚寶盆的故事。後來他
經手的貨物實在太多,驚動了明太祖朱元璋,本來盜墓是誅九族的重罪的,但沈萬三他也
知道明朝國庫吃緊,於是把他這輩子倒過的明器全部給了皇帝,後來從輕發落到雲南也就
不了了之了。而發丘中郎將這詞也就消失在了柳門中。」
「而為啥堂口是用花當做標示呢?自古以來文人最愛愛古玩書畫、其次就是各式花卉。
而古董這東西往往是人頭別褲頭的生意,動不動就給冠個莫須有的罪名,抄家滅門對於盜
墓賊如同吃飯喝水般的容易,於是古玩生意開始轉往地下,檯面上則以同樣容易哄抬的花
商自居,隨後又以當地價格最高的花卉作物作為門派的代表,可說是人類最早的洗錢行為
。」
「隨著時間推移,各門派之間的利益也開始衝突,甚至發展成了大規模的內亂,甚至可
以說那些決定中國歷史走向的戰爭都和這批人脫不了關係。後來是在一個極為龐大且古老
的家族的協調下訂出了一條不可踰越的鐵律:在雙方勢力交界處需種下代表自己門派的植
物,不管衝突多麽激烈,一旦靠近邊界百步內必須停止。當然,做盜墓這種玩命勾當的莽
漢起初也不把這命令當回事,但隨著四大門派漸漸發現那隻家族的力量並非自身能抗衡,
於是也開始進行內部清理。而這條由那個家族定下的鐵律也至此流傳下來,甚至能追尋到
台灣的隘門。」
關於盜墓的故事我從小聽爺爺說了不下百遍,但卻僅只聽過他講過柳門的故事,卻從未
聽過他講過其他的門派。而我每次只要提到時爺爺就得發火,有時甚至還得挨頓揍,久而
久之我也就不再過問。
在我記憶中爺爺大多時候是個和藹的人,閒暇時的娛樂就是在家附近的公園泡茶下棋。
在父親的印象中,爺爺也是一個整天鑽研著土木技術的儒雅書生。隨著年齡和知識的增長
,也就將當時爺爺對我說的種種當成了消遣人的故事,但我卻萬萬沒想到當初的故事會影
響到我接下來的一生。
一個風和日麗的台北午後,當時的我剛從軍營中解脫,正在家中準備著人類學博士論文
,本應平穩的人生卻因為一個人的造訪而變了調。
打開了門,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手裡拿著一包文件夾,眼神直直的盯著我瞧。
「你是鄭文銅嗎?」大漢劈頭就問道,嘶啞的嗓音如同銹到要變成鐵渣的門發出的吶喊
,直挺挺的灌進我耳裡,一時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詫異的點了點頭,大漢見狀直接將他手上的文件夾塞進我懷裡,隨及轉身離去。文件
上的落款寫著三個大字:鄭青文,正是我爺爺的名字,卻沒有上款。
我立刻叫住了那個大漢。「這是...?」
「青爺叫我給你的,叫你一定要看完。」大漢面無表情的說完,隨即走去。他那白濁的
眼睛中冷漠到看不出和這世界有任何的連結。
我將文件夾中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了我那張實木的書桌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稍稍
泛黃的照片。那是一張一群人在某個山洞前的合照,從衣著來看約莫是在1950左右,一行
人都背著以當時水準而言算是頂尖的裝備。而站在隊伍最右的似乎就是我爺爺鄭青文,稍
稍斜對著鏡頭的臉上掛著燦笑。在我記憶中爺爺笑時顴骨那總會浮起一顆硬硬的東西,在
這張照片中也不例外,因此我有九成的把握那就是我爺爺。照片本身並沒有任何怪異,怪
異的是其中的景象,儘管山壁被太陽照射的相當耀眼,照片中的山洞卻是一片徹底的黑暗
,那種黑並不是光線無法觸及的黑暗,而是彷彿有人刻意將山洞處塗黑。
其次是這批人的裝備,儘管第一眼望去那批人就只像是一批專業的登山隊,但我卻發現
旁邊那剛熄滅的火堆旁放著許多槍枝。在我印象中,50年代的台灣還停留在美援的M1和日
軍遺留的三八大蓋混用的情況,但這批人身旁卻盡是自動武器,而且還不是M3那種戰時湊
合著用的低成本武器,而是大量的美製BAR和比利時的FN FAL,我甚至看到了一挺步兵版
本的M1919機槍。看到這些我心中震了一下,這些武器別說是剿匪了,便是直接把軍營都
拆了也行,究竟是怎樣的事情需要弄到這些當時來講完完全全能稱為重火力的武器?
在那張照片下面的,是一封充滿著歲月痕跡的信。我小心翼翼的打開它,裡頭筆跡正是
我爺爺那手辨識度極高的蠅頭小字,但寫著的卻是我完全沒見過的字體。
正當我準備丟給google翻譯時,門外響起了宏亮的嗓門聲:「你媽的鄭文銅你是要出來
沒?胖爺我等的你一身肥膘都要餓沒了。」聲音還沒落地,一個肥大的身軀就直接從門框
中擠了進來。胖子一看到我桌上的信,頓時瞪大了眼嚷嚷道:「欸欸欸老實招來啊老鐵,
我家祖傳的台篆怎他媽的跑在你的書桌上啊?說!是不是想跟胖爺我搶飯碗啊?」
我聽胖子這麼一說,心中也突然一凜,我似乎的確在胖子家看過差不多的東西,不過我
當初似乎把那些東西當成胖子亂畫的東西罷了,畢竟在我心中藝術家的形象可還是和胖子
天差地遠的。不過胖子既然都這麼說了,看來的確跟他家祖傳的那套鬼畫符有點淵源,聽
到這我心中就來了勁,畢竟儘管胖子平時瘋瘋癲癲的,但他的確算是個奇才,或者說徹頭
徹尾的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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