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跟我來。」直直的手牽著我，指頭流著鮮血的她領著我在陽光斗大亮灑下的校園頂
樓奔跑，光影在水塔的折射下，影子像是秒針，掃了周圍一圈又一圈。
不知怎麼地，周圍開始升起奇怪的白霧，並不是整片的，而是一團又一團。我本以為
那是天氣太熱，竄出地表的熱氣，但顯然是我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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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二班，三樓中間的教室，中間隔著樓梯間，前頭是導師辦公室，一班在二樓，也
不知道怎麼設計的，挺讓人不爽的。
「來！同學們，看黑板，兩個點，連成一條線，這個叫一維……」老師一手拎著小麥克又
要指黑板，很累；另一隻手繫在腰上的旋轉鈕上，逐漸把音量調高。
同學們很敬業地在座位上嬉戲。
「欸你聞聞看。」一個學生說道，說罷把手指往另一個同學臉上伸過去。
「不要啦，那什麼啊？」欲拒還迎就是這樣，嘴上說著不要，鼻孔還是伸縮著聞，一股腥
濃的發酵味充斥鼻腔。
「乾，超臭的！」同學做出想吐的樣子。
「幹！我的口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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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什麼嗎？」女人直直地隨手拉了一團白霧。然而我只是乾巴巴地瞪著她，一方面
是她的動作讓我無比驚詫，另一方面是天氣很熱所以很乾。
「這是靈魂哦！」說罷，女人居然一口吞下那顆白霧球。於是乎我理所當然先是露出了厭
惡，害怕，然而想著，還是要裝作她的同伴呢？她分明就想吃我的靈魂吧？
「不用怕啦，要吃嗎？」她把靈霧遞到我眼前。
「為什麼……我有陰陽眼嗎？還有，那能吃嗎？不會被附身嗎？」顯然，我有許多疑問，
但是她卻一臉不耐煩地把靈霧丟了出去：「不想吃就拉倒。」一團霧被擲到了半空中，又
慢慢地停了下來。
「那個……鬼差大人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我瑟瑟地問了句。
突然間一根東西砸了過來，我不由得接了上去，定睛一看，原來是她剛剪下的指頭呀
……「就說我不是鬼差了咩！」
女人像是在吸大麻一樣，吞進喉嚨的迷霧似乎變得稀疏，一陣痙攣後，白霧變得散散
糊糊，又被吐了出來。
「知道嗎，只要是動物死了，就會從身體釋出這種白球……」我好意地回了句：「不知道
。」卻被女人狠狠地白了一眼，好像我打斷她講話似的。
「靈魂。」她順手又抓了團白霧，堵在嘴角，朝我戲謔的笑著，把吸剩的東西一抹一抹的
吹到我臉上，霧射事件。
「這就是你想的那樣，又不是那個樣。」
「妳到底在說什麼？」
女人不疾不徐地抽出捲紙，開始抓著周圍的霧團，把那些所謂的『靈魂』壓進捲紙中
，就像是自捲菸一樣。
「這個咩，就像是能量一樣，人死了之後就吐出來了，像電池一樣的東西，不會是鬼魂，
也不能是鬼魂，知道嗎？你看到的都是白霧吧？」歪著頭，不用打火機，她就抽起了手上
濃縮的靈菸。
我點了點頭。
「如果你真得有陰陽眼，你看到的就不會是白霧了。」
咚－咚拎－咚，咚－咚拎－咚，咚－咚咚－懂－冬（下課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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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在玩自捲菸，樓下是下課時間，有二十分鐘。
「老師，那妳看過『哈哈哈哈哈哈哈』嗎？」前排的同學明顯是學霸，所以老師卸下麥克
風，熱情地招呼著，順便擦著黑板上的教程。
「當然看過呀，你說的是『哈利波瘩七部曲』是吧！」
「老師你說我們的立體不見得是立體是什麼意思啊？」學生試探性問著。
「就是說我們雖然是處在三維空間……」老師停頓了下：「知道吧，三維？」
「知道，我有在聽。」
老師會心一笑道：「科學家分析眼球的視角，顯然我們是被定義只能看到三維的樣子，所
以我們不一定是在三維的空間裡哦。」老師面對著黑板，擦著字與畫，並不知道學生的表
情。
「老師。」
「嗯？」
「那妳知道九又四分之三號月台嗎？」老師愣了下，板擦停在一半。
「小明？」老師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
轉身，連板擦都沒顧好，掉到地上，趴瘩－瘩－瘩。
只見小明兩手左攤右開，擒著空氣中，不斷做著生前動作的亡魂。
小明微笑道：「老師也看得到吧？」
左手抓著一個安詳的老人，她就靜靜地躺著，然後燃燒，燒成焦炭後，又開始長肉，然後
又是靜靜地躺著。
「這些存在二又四分之三維的東西。」
右手是隻流浪狗，牠在學校外的十字路口出過車禍，身體跳躍，變型；脖子則不斷攪斷又
斷，再斷，是永不止盡的旋轉、跳躍，牠閉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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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帶你來到這個中間世界，你才看得到這些白霧，陰陽眼的人是基因突變，他們的眼
睛才看得到這些白霧的原型。」
「什麼原型？」眺望出去。
在我前邊的欄杆外，還有許許多多漂泊在各地角落的白色霧球。
「王昱學，」抽著靈菸的女人突然變得多愁善感的樣子，有著斷指的手抓上欄杆，那是網
狀的，她也沒有要爬，只是學偶像劇裡面要講話，或講電話，或是八點檔哭著衝出去的角
色，都習慣摸著什麼東西一樣。
「你會活著，是你壓制住自己身體裡的靈體，沒讓它變形。」
「變形？」
「『魷魚』……」兩個字徹底把我拉回現實，女人繼續說著：「魷魚細胞已經取代你的人
類身體，然後牠會侵蝕讓人體活動的電池，就是這些靈魂，以達到全面的控制。」女人吐
出一股意韻綿長的白煙，飄向那些蟻聚陰暗角落的無主孤魂。
「早在解夢館公寓時，你就已經罹難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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