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歐伊歐伊喔~
稍早,神樹頂,慕天與林飛等四人圍坐在樹幹上。
「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雪瞳來過這裡?」慕天問。
「你先看看這個,我在一個布袋裡找到的。」林飛遞出一本手掌大的筆記本。
慕天接過筆記本,外皮陳舊斑駁,他翻開第一頁,看起來應該是某人的登山筆記,密密麻麻寫著登山所見所聞,他持續往下翻,但並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記載,直到某頁滑出一張泛黃照片。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兩個大人,穿著登山裝,抱著一名睡袋包裹的嬰兒。他覺得似乎在哪裡看過這名男子,尤其是那堅定沉著的炯炯眼神,「啊!」慕天喊了出來,說:「是他?那個獵人?」
林飛說:「這樣你應該就知道了吧。」
「可是,這不能證明雪瞳就是這個嬰兒吧?」慕天略微激動。
「你先往下看。」林飛淡淡地說。
慕天繼續往下看,越發感到驚訝。從某頁開始,應該是後來補記的,明顯與前面的筆色不同,但字跡一樣,因此可以確定是同一人寫的。
『墜崖後,艾芸失去了呼吸心跳,我不願離開她,經過一夜暴雨低溫,我幾乎要堅持不了時,刮來一陣濃郁的迷霧,然後他們出現了...』慕天心想:艾芸?雪瞳的母親?
『樹葬,我從沒看過的儀式,沒聽過的祈禱咒語,綠色火焰與黑色火焰交替,異形般的怪物爬進了包裹艾芸的布袋,她真的復活了!但真的是原來的她嗎?』
『艾芸復活後,我們想要下山卻被村長阻止了,村長說艾芸一旦離開村莊,就會失去神明保護,會變成只想吃人的怪物。我們感到極度失望,但卻在此時得到另一個神的恩賜,艾芸好像在上山前就懷孕了,復活後她出現害喜的症狀,這為我們燃起活下去的希望。』
『孩子出生時,村裡突然飄起鵝毛般的大雪,她讓我們看見活下去的目標,就叫她雪瞳吧!』
慕天看到這裡,基本上已經相信了,雪瞳是出生在這個村子裡。他繼續往下翻,卻只剩下最後一次記錄:『艾芸要我帶著雪瞳離開村莊回到正常人類世界,但我無法留下艾芸一個人在這裡。激烈爭執後,艾芸偷偷帶著雪瞳逃下山去,我必須去阻止她!』
慕天闔上筆記,說:「所以,雪瞳是她母親帶下山的?難道她沒變成怪物嗎?」
林飛說:「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在爬山的過程中你應該也有感覺到吧?一直有奇怪的『東西』在跟蹤我們。」
慕天腦中閃過停機坪那草叢裡的人影,說:「你認為雪瞳的母親可能還在山裡面?而且一直跟蹤我們?」他接著想到襲擊他們的怪物:「不會是想吃掉我們的那個吧?它已經被獵人爆頭了...這樣的話...」
「應該不是,外面或許不止一隻怪物,我猜復活後想逃走的人應該很多。」林飛說。
慕天說:「雪瞳似乎還不曉得自己的身世。獵人大叔跟她也都見過面了,就算當時獵人滿臉鬍鬚跟照片裡頭不一樣,但他們好像都沒有認出對方。」
「這我不清楚,只不過...我發現那個獵人應該也死過一次。」林飛稍稍停頓後,說:「復活後最大的特徵,就是只會保有生前的意識,但身體機能的運作,全部要靠那隻外來的『怪物』。」
慕天回想攻擊他們的『林飛』,以及所遇到的村民,似乎確實有些說不出的不協調。
慕天說:「只是為什麼在這村子裡就不會變成怪物?怪物不是已經在他們體內了嗎?」
林飛雙手一攤,說:「我也不知道,或許這個村子存在著什麼特殊力量。獵人的日記裡不是也提到『神明的保護嗎』?」
慕天沈思一陣,說:「我們先想想怎麼找到雪瞳,然後離開這裡吧!」
「但你知道她在哪邊嗎?」林飛問。
「我記得分開前她被帶到一間很大的木屋。」慕天說。
林飛與另外兩人互相對看一眼。
「你們知道?」慕天問。
「他們被帶進村時,」林飛指著旁邊兩人,說:「曾經在裡面待過一陣子,但遇見三個怪物。」
「怪物?」慕天問。
「其實他們應該也是復活後的人,只是...不太一樣。」一個人說。
「他們是具有意識的怪物。」另一個人說。
「難道復活後保有原來意識只是假象?」慕天問。
「你該不會認為怪物進入人體,真的是為了要救人這樣偉大的目的吧?」林飛說。
慕天不禁又擔心起雪瞳。
林飛繼續說:「不過我也只是猜測,怪物只是寄生在宿主的身體裡,以維持宿主的生命機能,但早晚會奪去宿主的所有意識。取而代之,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雪瞳。」慕天說。
林飛站起來,說:「你過來看。」
慕天跟著站起,朝林飛所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發現在差不多高度的樹上,零零落落掛了許多布袋,往黑暗中延伸出去,肯定還有更多,數十、甚至上百都有可能。他突然想到,為什麼雪瞳的母親拼死也要帶她下山,也許她發現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慢慢被奪取,因此不得不做出決定?
「好多。」慕天說:「如果這些人都變成怪物...」他面色凝重,不敢再往下想。
「那我們都會死在這裡,然後變成滋養怪物的『容器』。」林飛說。
慕天此時視線逐漸模糊起來,他揉揉眼睛卻沒有改善,這才發現原因,說:「起霧了。」說著伸手擾動眼前氤氳飄浮的水氣,感覺到手掌上的微微濕潤。
「機會來了。」林飛說:「我們因霧而來,或許也能因霧而出去。」
「咻。」突然一隻短箭破空穿過眾人腳下的樹葉,差點擦過慕天臉,射入樹幹中。
慕天驚魂未定地獃住不動,林飛已上前拔出短箭,取下上面綁著的一張紙條。
「我們被發現了?」慕天說。
「噓。」林飛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接著打開紙條來看,表情逐漸凝重。
「怎麼了?」
「你自己看吧。」他把紙條遞給慕天。
『他們要動手了,霧最濃時,帶雪瞳來這棵神樹下,我會幫你們製造機會。拜託了,只有你們能做到。』署名是:沒有名字的人。
「是獵人大叔。」慕天說:「看來他認出雪瞳了。」
「還不能確定是他。」林飛說:「但可以試試,他提到了濃霧,跟我想的不謀而合。」
「只是要怎麼帶雪瞳來?」慕天看著前方稀稀落落掛著的布袋,似乎突然想到什麼,說:「我有個想法。」
林飛好像懂了,他面露難色,說:「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我雖然沒有懼高症,但我可不想當泰山。」
「看來我們越來越有默契了,出去後,我可以考慮跟你做朋友。」慕天調侃。
「切!算了,感覺時間不多了,走吧!繩子這裡倒是很多。」林飛指著旁邊樹枝上掛的幾綑麻繩。
好在巨木之間生長的很接近,移動起來並不是太過困難,他們在二十米高的黑暗中悠蕩,宛如無聲的夜梟。
慕天壓抑著想學泰山大叫的衝動,只能在內心奮力嘶吼。
沒多久,底下隱約透來昏黃的光。他們停下來,讓慕天綁著繩索倒吊而下。
慕天看見戴著黃色頭燈的阿翔來到木屋前,趕緊向上面的人打手勢讓繩索停下。他驚訝阿翔還活著,但隨即想到自然是透過樹葬而復活了。阿翔面對木屋門板,正在與裡面的人說話,然而距離太遠無法聽清楚內容。
接著阿翔進到屋裡。慕天向上面招手,示意放他下去。他輕輕趴上屋頂,透過木頭縫隙,看見阿翔以激動的口吻要雪瞳不要亂跑,但他聽不出這裡面含有關心的語氣。此外他更隱約看見屋外的黑暗中有一個人影倚靠著門板,似乎在偷聽屋內的對話。慕天心想,會是獵人大叔嗎?但看身形要比獵人來的嬌小許多,好像是個女生。
阿翔帶著些許怒氣離開,黑影隨後悄悄跟了上去。
慕天沒空去管阿翔了,他將預先寫好的紙條塞進屋頂縫隙,看見雪瞳撿了起來展開,雪瞳先是噗哧一笑,但翻到背面卻突然哭了出來。慕天見狀露出淺笑,他拉拉繩索,接著便緩緩地升了上去。
周圍溫度越來越低,霧氣也越加濃厚,宛如吞噬了蹲在樹梢的幾個人。終於,什麼也看不見,彷彿眼睛被遮住,即使對方就在你面前十公分不到的距離。
黑暗中,慕天平靜地說:「看來就是現在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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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著火鍋唱著歌,就踏上蚊蜻之路的,螢火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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