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坨人臉蛞蝓一直爬,其實那根本不是爬,說是蠕動或流汁可能比較恰當。一大攤黑色黏
液上有許多似人臉的表情,都不是說很好看,哀嚎聲讓人發毛,但久了孫營長倒是覺得煩
,有點受夠這鬼東西那麼吵,把手移開黃郁佑的右手臂刺青討個清靜。但手一移開,那隻
噁心的人臉蛞蝓就在眼前消失不見,孫營長哇的覺得神奇,手掌又重新碰觸刺青,腦人的
聲音又回來,蛞蝓又出現!放手又消失,就這樣出現、消失、出現、消失、出現、消失,
孫營長的眼睛像是壞掉的放映機依般斷斷續續。
黃郁佑整個人被嚇傻在那裡,腿要不因為營長在身邊撐著,肯定就癱了。他努力要自己保
持冷靜。黃郁佑別怕,這人臉蛞蝓不算什麼,想想自己放假回去家中看的那人頭西瓜視頻
,裡面七孔流血,拿刀砍人頭的瘋子,比現在這隻捏失敗的蛞蝓要可怕好幾百倍。現在最
好的方法,就是自己跟受傷營長兩人往後退,一直退到門口,快速離開現場,找高人來解
決。
但這鬼東西要找誰?柯輔導?小珺班?還是四哨的鬼學長?如果他們都不能解決怎麼辦?
難不成真丟徐寶學長在這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不對!這樣我們從頭到尾幹的事,壯著膽
進來就沒意義了啊!
腦袋亂七八糟,黃郁佑慌的胡思亂想,整個人心神不寧,轉頭看向一旁的營長想尋求協助
,但營長那混帳竟然在脫衣服?裸著上半身撕裂自己運動服,整個人不災勒衝啥小。黃郁
佑看了也不管輩份官階,急的就大聲吼說:「營長!都這時候你在搞什麼!脫光光給鬼看
喔!」
「操!看你老母!傷口血一直流血,不止血等等老子就升天了。你這混帳二兵,還不過來
幫我包紮!」
營長撿起剛剛徐寶學長掉的那把刺刀,把運動服割成一條條碎布,纏在自己傷口上勒緊打
結,緊急包扎。郁佑也有樣學樣,跟著包扎起來,最後營長兩隻手各捆了兩層布料,裸著
上半身,穿著運動短褲,活像個拳擊選手。把血止了,營長一股腦就拉著郁佑往前去,郁
佑看營長往那鬼蛞蝓方向走,嚇都嚇死了,趕緊拖住營長。
「營長、營長!你跑錯方向,門在這邊!」
「門?操這隻人臉蛞蝓把林杯弄得那麼慘,不過去賞他兩拳怎麼能消氣。」
「賞什麼拳啦!你連看都看不到他!怎麼打?」
「所以才要你跟我去啊!給我起來!」
「不要!你要打自己去打!我不要過去!」
黃郁佑死賴著不走,不管營長怎麼拖都拖不動。營長因為拖不動人,怒的瞪黃郁佑,黃郁
佑則擺出一臉委屈的臉孔,好像整件事都是他的錯,讓孫營長氣的大罵說:「操!黃郁佑
你他媽的知不知道什麼叫團隊合作!」
那種東西團隊合作也沒有用啦!黃郁佑心裡大喊,繼續撐著身子不讓營長拉去。郁佑突然
發現要不營長現在帶傷,不然看裸著上身的營長,胸腹肌不缺,手腕肌肉大的像小山一樣
,平常自己連拖都拖不住。見郁佑鐵了心不配合,孫營長停下動作,指向那座棉被堆就說
:「你就算不讓我打那東西,我們不得想辦法把那個昏倒在棉被堆的兵給抬出來,抬出來
就必須越過那像蛞蝓的傢伙!你不想去也得過去,懂沒!」
「我當然知道要救徐寶學長出來,但是現在過去一定是死的很難看,我們應該出去找人幫
忙,像是柯輔導或小珺班,他們、他們一定知道怎麼處理這件事。」
「真謝謝你看得起我,黃郁佑。」
一隻手勾搭上來,摸了摸郁佑的小平頭。是柯魁晉,他連上的柯輔導長。郁佑這還是第一
次那麼希望柯輔能出現在自己面前,而接著背著大包小袋的苗筱珺,小珺班也同時出現在
郁佑面前,這讓郁佑第一次感覺自己能出去這鬼地方,充滿希望。柯魁晉掏出幾張黃色符
咒,上頭紅色的文字不知都寫了什麼,黃郁佑伸長脖子去看,就被小珺班抓後衣領拉回。
小珺班把郁佑跟孫營長都拉到後方,只留柯魁晉一人在前頭。郁佑滿腦子一堆問題想開口
問,就被孫營長早一步問苗筱珺:「他行嗎?」
「不行也得行。你別看那傢伙掛著笑容,他可緊張。陰廟不比正廟,他用的也不是什麼正
派道術,都是些茅山道法,多是靠驅使低等靈或陰鬼的邪術。不過這次可不止有他表演,
我可也真被這鬼給激到,你們讓開,我要開始準備了!」
苗筱珺支開孫營長跟郁佑,後方軍背包一放下,抽出個地毯,那地毯有著明顯的原民刻紋
,苗筱珺坐了上去,隨手將一個木箱子從被包裡拿出,木箱外面雕刻著人頭和蛇紋,上頭
用綿布縫製。打開箱子裡頭擺滿許多郁佑看也看不懂的道具。有火柴棒、檳碎布、檳榔、
琉璃珠、松果、香蕉葉、竹枝、木削等,還有各種不同的粉末。苗筱珺倒出一些粉末在小
碟上,用火柴將粉末燃燒,燒出煙霧沾染上香蕉葉,坐在毯上的苗筱珺開始唸唸有詞,揮
動香蕉葉,加入不同樣式的粉末燃燒。這看似只是做秀的舉動,說也奇怪,郁佑感覺到那
人臉蛞蝓讓令人懼怕的聲音竟然慢慢變小?
這是偶然,還真是小珺班的做法起了功效?
站在前方的柯魁晉拿著那符咒靠近眼前那奇異的東西。突然柯魁晉竟然開口對身後的郁佑
問:「黃郁佑,你眼中那鬼長什麼樣子?」
「呃,黑黑的一坨,有許多怪臉,很噁心讓人想吐的東西。」
「沒想到你描述挺具體的。」柯魁晉說。
話是這麼說,但其實柯魁晉看到的沒有黃郁佑說的那樣。這東西在他眼中只有不同的猙獰
的人臉漂浮在空間裡,看不見具體的形體,即便有些道行,但柯魁晉知道自己看到這鬼怪
的模樣,沒法像郁佑的陰陽眼看見的那麼血淋淋,要不然自己剛剛也不用跟苗筱珺兩人差
點又陷進鬼遮眼圈套中。後方做法的苗筱珺也一樣,聽郁佑敘述,但自己眼前卻只有個霧
濛的型體,和聽見怪異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怪叫聲外,苗筱珺至終也沒法看出鬼怪的原貌。
當然,孫營長更不用說,不靠郁佑身上的刺青,他什麼也看不到。
真能見到鬼怪本尊的,只有那天生陰陽眼的黃郁佑。
柯魁晉口中唸唸有詞,手指間夾著紙符,往那人臉蛞蝓一劃,那鬼臉就慘叫一聲化作陣白
煙散去,朝另一邊的可怕的人臉畫去,又同樣的化作成煙。黃郁佑第一次看人驅惡靈,整
個人開了眼界。但一旁孫營長卻什麼也不懂,就問郁佑柯輔導在幹啥,怎麼手對著空氣揮
來揮去?
「柯輔在驅邪。」
「驅邪?驅邪是這樣驅?」
郁佑不想再多廢話跟孫營長解釋,抓了他的手往自己刺青的右手臂摸。孫營長這才見識到
驅邪的完整過程,喔喔的叫出聲,不知人在興奮什麼,但郁佑也是一樣興奮,兩人似乎忘
了剛剛還被人用刺刀追砍,在生死關頭徘徊的前一刻。看來柯輔導跟小珺班兩人果真有方
法,治這舊倉庫鬼怪。
但這優勢沒持續多久,雖然柯魁晉持續的治退這群鬼怪,苗筱珺咒術幾乎快讓鬼怪的哀嚎
聲絕跡,但孫營長卻眼尖的發現柯魁晉人不停的在喘氣,而只是坐在地上唸法的苗筱珺滿
頭大汗,甚至軍服全濕透。孫營長警覺了起來,碰觸郁佑刺青的手,不自覺的出了點力。
「營長?怎麼了?」
感覺手臂傳來痛處的郁佑看向孫營長,發現營長眼神凝重。營長手拿好刺刀,做出一付備
戰狀態,沒轉頭看黃郁佑,直盯著前方說:「事情不太妙,都過了一段時間,那鬼完全沒
有退縮的趨勢。」
「怎麼可能!有柯輔導和小珺班在,這鬼一定除的掉。」
郁佑話說了,但孫營長還是狠狠的盯著前方柯魁晉和那人臉蛞蝓。這下郁佑也跟著擔心起
來,看著前方跟鬼怪搏鬥的柯輔導和小珺班,難不成連他們兩個出手都擊退不了這惡鬼?
柯魁晉再次接近鬼怪,剎那間,人臉蛞蝓中的一張鬼臉朝柯魁晉直撲而來,柯魁晉被突如
其來的狀況猛的一個閃神,連忙驚的一下想說糟了!往旁閃肩膀被小小擦過,這一擦可不
清,柯魁晉感覺有如被人狠狠搥了一拳,整個人往後退好幾步,鬼臉撲向同樣做法的苗筱
珺,苗筱珺趕緊一彎腰,人沒事,可是地毯整個被掀起,除靈的道具整個往後倒成一片。
這從人面蛞蝓飛出來怪異的人頭,發出尖銳的聲響,在空中徘徊,最後瞄準黃郁佑飛撲而
來,郁佑整個人才剛見到柯輔導和小珺班出事,根本來不及反應這飛來橫禍,眼看鬼臉撲
了過來,郁佑緊張的眼一閉,手伸出去遮住臉。
過了幾秒,沒事?郁佑睜開眼,就見孫營長一掌握住那飛來的鬼頭,那鬼頭在營長手裡如
一顆籃球般,動彈不得。鬼頭在扭動,似乎想從孫營長手中掙脫,而越是想逃,孫營長手
指就按的越用力。可怕的鬼頭在營長手中有如只是嚇人道具一般,毫無招架之力。
柯魁晉看到這畫面,吃驚的在原地傻笑,而苗筱珺則罵柯魁晉在那發什麼呆!一把從倒掉
的道具裡挖出一瓶粉末,全潑上那鬼頭,那鬼頭一碰上粉末就像蒸發一樣發成煙霧消失。
「你們誰來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孫營長問。現在我方情勢糟到不行,自己雙手受傷,柯魁晉和苗筱珺聯合除靈無用,黃郁
佑那傳令雖看的到鬼卻一點除靈也不會,更慘的是,還有個兵被埋在棉被堆下面。而這惡
靈依然在面前我行我素,一行人什麼都沒解決。柯魁晉和苗筱珺聽了互看彼此,又一起看
了營長。營長見兩人盯著他,以為兩人遇到什麼難題,皺了眉頭說:「這東西除不掉?」
「說除掉有點不對,我只是將鬼魂驅離,並不會真的讓鬼消失。茅山術法說穿了就是藉由
陰界鬼魂的能力施法,本來就有一定的風險。像是讓鬼魂飛魄散這點,施術者就得承擔等
同的代價。」
「所以你只是把鬼嚇跑,沒有除掉?」孫營長說。
「沒錯。」柯魁晉點點頭。
苗筱珺整理了掀起的毯子與被弄亂道具,再次重新擺出驅邪除靈的陣勢,不過這次與剛剛
不同,她唸唸有詞拿出一大桶粉狀物,將這些粉末全灑在地板與四周圍。
「這是我部落用動物的骨骸所磨成的顆粒,加上巫女婆婆藥草燻製成的粉末。應該勉強可
以拖住這鬼怪一些時間。」
「原本我跟苗筱珺班長兩人計劃是這樣,由我在前方將被道術聚集而來的孤魂野鬼一個個
退治,而苗筱珺在後方減弱鬼怪對我們造成的干擾。等退治數量差不多,趁勢將詛咒的中
心連根去除。但……」
「沒想到被咒術引來的孤魂野鬼實在太多了。」
苗筱珺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她跟柯魁晉兩人都汗流浹背。
「看來我低估這咒術的威力,造這樣看來聚集的靈體少說上百個,雖然都是一些動物靈、
低等靈。但數量多起來耗體力又耗時間。」
「小珺班,妳不能一起退治幽靈?就像剛剛我被附身那樣。」
郁佑問小珺班,苗筱珺對他搖頭說:「那時候是沒辦法應急,一個靈還行,太多我根本無
法應付。部落巫女原本是以求掛、解災改運為主,還有收驚與驅邪的神媒。跟茅山法術那
種借用鬼怪的力量不同,我們請示的是祖靈恩典給予庇護,並不是拿來對付鬼怪的。總之
,只能驅一個是一個。」
三人討論的最後,還是得穩扎穩打。但卻發現孫營長人不見了?黃郁佑看過去,只見孫營
長正把苗筱珺帶來的軍用包裡頭一罐罐不知什麼的粉末罐全掏出來。
「營長!你幹麻亂動人家的東西啦!我們剛剛說那麼多你到底有沒有聽啦!」
苗筱珺見狀,惶恐的跑了過去一把收走那些瓶瓶罐罐。當拿起最後一罐時孫營長突然抓住
她的手,眼看著苗筱珺,苗筱珺嚇到罐子掉下滾到地上。
「我很好奇,苗筱珺。剛剛我手抓到的那個像人頭的怪東西,妳好像拿了什麼灑上去,他
就死了。我要找那東西,全倒到那人臉蛞蝓上,讓它痛的叫媽媽!那粉在哪裡?」
「什麼叫媽媽!那粉末,跟我剛灑在地上的粉末是差不多的東西。只是威力比較強一點,
就一罐而已用掉就沒了。別再拿我東西!」
苗筱珺話才剛說完,孫營長又想了想,就把苗筱珺那一大罐粉末全抱起來。苗筱珺見了又
喊了起來,孫營長不管她在後頭鬼叫什麼,人往後走,一直走,之後停下來。
「咦?」黄郁佑看見營長在他面前,抱著一大桶不知名的粉末。
「拿著。」
說完,就整罐給了黃郁佑。黃郁佑不知所然的接過,看了看旁邊的柯輔導一臉疑問,柯魁
晉聳聳肩,搖搖頭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在黃郁佑還正想孫營長給他這東西幹什麼?突
然間,身子直接被人背起來!
「營、營長!」
郁佑慌恐的看著把自己背起來的營長,將人背起的營長卻只對郁佑說:「抓好,把罐子抱
好。老子要反擊啦!」說完就往前走去,把郁佑嚇的又直喊營長好幾聲,完全不知道孫營
長又起了什麼奇怪的計畫。
一旁的柯魁晉看到營長這模樣,起先也搔搔頭不懂。之後便喔的一聲,像是懂了營長的思
維,見苗筱珺也荒著要跑去拉回營長,就早一步拉住苗筱珺說:「妳別追了,我們就照原
計劃進行。」
「計劃?但是營長跟黃郁佑人已經跑過去了?」
「這你就別管,我不說過他是我的殺手鐧。」
兩人又回到原先的計畫,柯魁晉快速踏步向前驅靈,苗筱珺在後頭支援。
而在營長後背上的黃郁佑似乎還精神未定,叫喊著營長放他下來,眼看營長正一步一步接
近那噁心的人臉蛞蝓,那恐怖的聲音,扭曲讓人想吐的臉與身體。郁佑整個人都快要嚇哭
了,這時也不管,開口就罵將他揹起的孫營長,罵完一串,最後落下狠話,這人頭西瓜事
情後他絕對要罷工擺爛!不當他媽的傳令!不幫營長找鬼!他要過正正常常的軍旅生活。
「罵完沒、說夠了?心情爽點沒?」
營長聽完後說,像是根本不在意郁佑問候他媽媽的那些髒話。郁佑愣的盯著孫營長的後腦
杓,孫營長還是一步一步往那人臉蛞蝓走去,手裡拿了武器已經呈現被戰狀態,郁佑這時
才看到孫營長拿的,就是剛剛讓他受傷的那把被磨的尖銳的槍上刺刀。
「營長我在問你話,二兵黃郁佑。人好點沒?」
「報告營長……好了。」從恐慌中恢復理智的郁佑,這才怯膽的回話。
「如果可以衝過去我早自己來。幹啥揹你浪費體力。告訴你黃郁佑!營長我現在前面他媽
的什麼鬼蛞蝓都沒有,只有棉被堆。」
對喔!
營長他……看不到鬼。
營長頭沒有回,只是往前看。黃郁佑這時已經知道孫營長想幹什麼了,他深呼吸,看著眼
前那噁心的鬼魂聚集體,他知道自己在營長身體上的功用是什麼,張開口在營長耳邊說:
「營長,那蛞蝓距離我們還有三十步的距離。」
「呵,有腦袋!不愧是我挑的傳令。那桶粉不是叫你抱好看的,告訴你,等等你給我報上
那堆人臉的方位。老子抓到一個;或砍到一個,你就不用客氣給我把粉給灑上去!了不了
解!」
「了解!」
黄郁佑喊,瞬間兩人不知哪來的默契,單槍匹馬要對這惡靈大開殺戒。
喂,那是啥亂七八糟……也…也太讓人……幹……
苗筱珺傻眼了,她原先以為自己光支援柯魁晉就忙不過來,不可能有心思顧及到營長他們
兩人。但沒想到在後頭的看見,營長拿著刺刀,豪不猶豫的往那群鬼臉刺進去,不然就是
用手捏的將整個東西扯出來,最後黃郁佑拿著自己那祖靈庇祐做過法的獸古粉末,對那臉
一灑,低等靈體立即消失殆盡。
雖然這種驅靈方法在她眼中並沒什麼,但苗筱珺吃驚的是營長的速度。怎麼可以那麼快!
而且比起柯魁晉那閃閃躲躲的樣子,這群鬼怪似乎不趕靠近孫營長半步,從剛剛到現在全
是孫營長主動出擊。根本不需要她替兩人多做防護鬼怪的頌文。
難怪那開陰廟的,見到這兩人笑的跟變態一樣。苗筱珺木條上頭擺滿琉璃珠,因為多了營
長和郁佑加入,現在情勢整個被鎮壓住,她開始了下一個步驟。沒錯,雖然自己這個巫女
沒辦法跟這些鬼怪正面迎擊,但是要說卜卦,看透事物等,自己這祖母親自調教的女巫,
可說一點也不遜色。
果然過不久,木條上的琉璃珠開始滑動,規律的滾動,各自停著某的定點。苗筱珺閉上眼
睛,口中唸唸有詞,請示主靈開眼,讓它找尋那害人的源頭,那瞬間一個畫面閃過在苗筱
珺眼前,苗筱珺見了連忙大喊:「找到了!東西在最裡面!被好幾個人臉圍著,一條長長
的…應該是布!那就是詛咒的原型。」
喊的整間倉庫都是她的回聲。
「喂!背上的聽到沒?」
「有!」
看見孫營長喘著氣,在後背上郁佑知道,即使看似用不完精力的營長,剛剛用白色運動衣
裁成碎布,勉強包紮的傷口,已經全給染紅了。郁佑知道營長快到極限,卻還死愛面子的
撐著。自己剛聽見小珺班喊來的情報,在黑壓壓噁心的黏液正中心,人臉聚集的地方……
「營長那裡!」
郁佑手一指方向,孫營長就飛快踏步過去。那中心點果然一堆人臉聚集,每個臉孔都極端
恐怖。郁佑盯著那每張臉孔瞧,不知為什麼想到童年,那家裡社區裡的「同心兒童公園」
那鞦韆的三個小孩靈的表情慢慢浮現、浮現在他眼前……
啪!突然郁佑臉就被柯魁晉拿咒符一掌貼上額頭。
「雖然說被吸引過來靈體是低等靈,但這利用「人頭西瓜」這鬼故事,無中生有的本體也
還是有些道行。別看那些臉孔太久,它們最會做的,就是把你心裡的恐懼拿出來嚇你這種
低級的作法。這樣知道嗎?」
「嗯……」郁佑點點頭。
「黃郁佑!睡死了是不!給我報位置!」
「是、是!」
營長這一刀刺的準,刺進棉被堆裡。不偏不移的剛好刺中黃郁佑說的方位,命中那下咒的
物品。只見黑色噁心的人臉蛞蝓慘叫聲四起,郁佑看到許多人臉有如煙花一般四散,整隻
蛞蝓瞬間瓦解,不一會兒,怪叫的聲響全部消失無蹤,舊倉庫彷彿回到原先的安靜,孫營
長抽回刺刀,刺刀上插了一塊布條,拔下來看,靠過來的柯魁晉瞬間倒抽一口氣。那布條
是一塊姓名條,上面的姓名正和被那被霸凌的內務櫃中的名條同樣寫著,周裕邦。
看見事情結束,苗筱珺也湊過來接過那張姓名條,見到周裕邦這名字,對這狀況深感到噁
心。眾人準備打到回府,今天舊倉庫探索,弄得一整晚都快天亮了,黃郁佑很高興終於可
以離開這鬼地方,但自己覺得好像忘了什麼?
「啊啊!哈!別過來!」
棉被堆裡傳出一段大呼小叫,大伙轉頭,以為又出什麼狀況。這才見徐寶像見鬼一樣從棉
被堆裡,連滾帶爬的逃出來。黃郁佑這才想起,他們是來找失蹤的徐寶學長的。徐寶匆匆
忙忙的跑,直接整個人就撞上孫營長,徐寶一見到是營長,比較到鬼還要怕,馬上退後好
幾步說:「營長好!」
「嗯,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大半夜人在舊倉庫不睡覺?」
「報、報告營長!我是徐寶,那、那個我也不知道,人一醒來就在這裡了。」
「你就是徐寶啊。」
「是!」
營長看著徐寶,露出爽朗的笑容,黃郁佑相信那是他這一生當中看見最陽光也是最可怕的
笑容。柯輔導滿腹心機的笑臉,和苗筱珺班長那假掰的笑容,都比現在孫營長這個笑臉要
好上幾百倍。營長拍拍徐寶的肩,對他笑說:「人沒事就好。」
而天生白目的徐寶,看見營長笑容和藹竟然回:「謝謝營長!呃?營長你的手怎麼好像受
傷了?」
「沒錯,營長手受傷你知道表示什麼嗎?」
「表示?」
「你要倒大楣了!」
隔天,營長在軍中第一次沒有早點名,但只是個二兵的黃郁佑就沒那麼好命,頭脹腦昏的
跟著部隊行動,而柯輔導跟小珺班兩人也沒出現,他自嘲到果然菜兵就是該死,被弄了一
整晚,隔天早上還沒法休息。最後還是知情的阿江學長,保他帶他飄去死角好讓郁佑瞇個
幾鐘頭。
「人頭西瓜」事件過後幾天,郁佑從阿江口中得知,營部連的徐寶學長被扣了十四天假,
整個人像失神一樣,欲哭無淚。現在幾乎每個禮拜讓他點放。一連的齊瑋學長倒是沒事一
如往常,而郁佑也將一些事情說給阿江聽,當然中間除靈大戰完全被他省略。而舊倉庫雖
然恢復平靜,但「人頭西瓜」的傳聞繼續被傳的沸沸揚揚。
柯輔導對郁佑說這就是有趣的地方,明明沒有的事卻總會被傳出一些傳聞。要說最會製造
鬼的那還非流言莫屬,「人頭西瓜」的傳言只要有人提,它總有一天還會再跑出來作怪。
最後柯輔導問了郁佑這次在舊倉庫裡有沒有忘了什麼事?郁佑搖搖頭,還會忘了什麼,就
忘了徐寶而已。而直到苗筱珺班長跟他提到,郁佑才想起。自己跟小珺班去舊倉庫,不是
為了找失蹤的徐寶,而是去拿一樣東西。
「所以你都沒有發現像一本書的東西?」
「書?舊倉庫有那種……啊!」
《青土山鬼話》
郁佑才想起這本怪異的大兵日記,但自己早已沒了印象,更不用說在哪,只記得是在那老
舊的舊倉庫大寢找到的。小珺班聽了大罵,最後還硬逼著他跟自己晚上去找,郁佑怕的拒
絕在一次去那,小珺班聽了白眼的說:「怕啥,那邊早沒鬼啦!」
最後硬拖去幾次,什麼東西都沒找到。
但郁佑也從苗筱珺班長那裡得到了件恐怖的消息。那次他們離開舊倉庫之後,小珺班她獨
自檢查名條發現了比名字更噁心的事情,因為這事她很肯定,這「人頭西瓜」的幕後,一
定有個人下咒。
她在名條內發現缝了一張用血畫成的五芒星陣圖。而追查結果,她還發現周裕邦這人其實
在五十來歲往生,至於這姓名條,跟五芒星,還有整個「人頭西瓜」事情到底有何關聯?
苗筱珺也不得而知。
今天晚上,黃郁佑洗完澡完就到孫營長的營長室去報到,當然會去依然是那個,尋找能溝
通的鬼協調離開營區的計畫。不知道都有了大寢的黑影鬼怪和人頭西瓜的案例了,營長到
底還哪根筋覺得可以跟鬼講道理?抱著這樣頭疼的心情。走到營長室門前請試進入,喊了
半天孫營長卻沒應門。
黃郁佑覺得奇怪,就自己偷偷跑進去營長室。燈是開著,但沒人在,可能不知道哪裡去了
吧?正慶幸自己不用報告一週的協調計畫,黃郁佑卻被營長桌上的東西嚇到差點叫出聲。
自己這幾天跟小珺班幾乎快把整個舊倉庫翻過來的那本《青土山鬼話》,現在竟然就好端
端的放在營長桌上。
黃郁佑把《青土山鬼話》拿了起來,剛拿在手上,孫營長人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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