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裕佑跟著三連連長曹忠義走,兩個人穿上軍中又熱又悶但還是會進水的軍用雨衣往外頭
走。兩人並肩,一起往可能是一切事發的源起,那三連的獨立廁所浴室走去。這場即時來
的大雨,就像是把三連整個連隊變成了獨立的孤島,整個上午沒人可以走出門,連中餐也
只能嗑罐頭。雨下個不停,還越來越大,行走間的黃郁佑轉頭撩起雨衣的頭罩,看向遙遠
的連隊大門,身旁的曹忠義連長拍他的背,催促他的腳步說:「別看了,這場雨,青土山
營區的泥地路悍馬是出不來的。」
黃郁佑看著說話的曹忠義連長,臉皺了眉的回頭,兩人繼續在大雨中步行。黃郁佑知道,
他唯一的後援被切斷了,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切的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這天早上打掃時,黃郁佑被叫去三連連長室,連長曹忠義跟他說那不信鬼怪的高長雄士官
長和有陰陽眼的二兵震炎于失蹤的事情。很意外的是這次的記憶連長曹忠義完全保留下來
。這讓黃郁佑很意外,想問是怎麼回事,但連長曹忠義馬上就站起來,故意提高聲調斥責
他。
「你這樣做在為難我!黃郁佑。」連長曹忠義這樣對黃郁佑說。
「連長?我…是……」
黃郁佑話還沒說完,曹忠義連長就伸手摀住他的嘴,要他別出聲。比了個手勢叫他進到自
己辦公室後的寢室。黃郁佑點了點頭,摀住嘴巴小聲的拉開連長寢室的門進到裡頭,燈沒
開,連長寢室一片黑。黃郁佑豎起耳朵,就聽到曹忠義連長打開連長室的門,門外的人傳
出啊啊的吵鬧聲。
黃郁佑聽到這連長問門外的小兵在幹嘛?小兵吱嗚不知道在說什麼,話斷斷續續的,每句
話斷點都下的很奇怪,但卻又能接上?咦?這種講話方式…不是營部連那對相聲雙胞胎嗎
?他們兩個在門外做什麼,不會是在偷聽自己跟連長的談話吧?黃郁佑繼續聽外頭聲音後
續,曹忠義連長斥責一下雙胞胎,罰他們兩個人去中山室罰站一小時,結束這小小的鬧劇
。
連長走進連長寢室,把門關上,開了燈跟小電扇。先讓黃郁佑坐在椅子上頭,拿了杯水給
他,自己坐床鋪上,不多談剛剛雙胞胎的事,繼續剛剛的話題。
「你這樣的做法是在為難我!黃郁佑。」
連長又再次提起黃郁佑太過衝動的事情,黃郁佑腦袋轉了一下回問曹忠義連長說:「連長
是說我把營長和柯輔他們找來太超過?」
曹忠義點頭,接著說:「你把營長找來,等於把事情鬧大。一個連隊丟失了個兵,還整個
連隊幹部斑兵沒有察覺,你覺得我會不會被幹飛?而且這不是我被狗幹就可以了事的事情
。」
「呃……抱歉連長,我……」
黃郁佑流了冷汗,自己當時沒想到那麼多,只想著要找一個可以安定那位跟自己一樣有陰
陽眼的三憐小兵震炎于的情緒,和可以快速解決事情的方法。完全沒有考慮整個三連和曹
忠義連長本身,應該說他根本就沒想過事情是多麼嚴重。黃郁佑以為曹忠義連長只是想斥
責他,而在他做好準備接受三連連長責備時,曹忠義連長只淡淡的說:「你能了解就好。
」
這句話讓黃郁佑有些意外,跟他新訓或自己連隊上的連長不一樣,三連的曹忠義連長比起
其他連長要來得負責和講理許多,這樣的官為何會被調到青土山這不毛之地管彈藥?其中
的隱情究竟是……
「連長,你為什麼會……」
「找你來當然有原因。」
「呃嗯…是。」顯然連長會錯意,但黃郁佑也不想多說。
「關於失蹤這事情,我想在雨停之時只得靠我倆努力。所以就先釐清一下整件事情發生,
你和我家小兵震炎于在站哨時都聽見怪聲,之後下士張梁寬經過,把震炎于帶回連上,然
後再把末班哨的你得帶回去後,隔天就消失不見,全連包括我都忘記張梁寬這個人,只有
你們記得。而就在隔天你把孫營長帶來,營長集合了一些官士兵,在我辦公室這開會時,
突發異狀。最後是今天早上,高長雄士官長和二兵震炎于兩人不見人影。可是有一點很奇
妙,就是我……」
「連長你還記得黑熊士官長跟阿炎。」
「不,黃郁佑我記得很多事情。」
曹忠義連長看著黃郁佑說,突然嘴角淺淺一笑。黃郁佑看到以後大驚,想說連長這是什麼
意思?看黃郁佑一臉疑問,曹忠義連長再次壓低聲音對黃郁佑說:「我說有時候做人需要些
技巧,黃郁佑。你的做法太草率。」說完又是一抹淺笑。黃郁佑看著那個微微抽起的笑容
,耳朵裡盤繞連長說「草率」這詞句的回聲。如果草率是指自己把營長找來這件事,那麼
表示整件事情……
「啊!……連長你…嗚……」
曹忠義再次用手壓住黃郁佑的口鼻,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黃郁佑反射性伸出手抓住曹忠義
連長的手臂。幾秒曹忠義要他別說話的手勢再度舉起,黃郁佑看了才漸漸安靜下來。曹忠
義連長再度靜靜的坐回床上,臉又回到平常時的態度,彷彿一切如舊,繼續和黃郁佑交談
。
曹忠義連長一直都還記得張梁寬這個人!
這是黃郁佑最大的發現。冒著風雨邊走邊想,黃郁佑這時才真正理解為何曹忠義連長說自
己魯莽。不把事情鬧大,除了保護自己;也保護別人。曹忠義連長為何在營長面前打死不
承認有下士張梁寬這個人,原因現在冷靜下來的黃郁佑終於一條一條有了答案。如果當時
曹忠義連長承認自己知道張梁寬的存在,撇開後續的懲處不說,現在消失在三連的可能就
多了一個人。自己太過於執著營長和筱珺班他們的能力,而忘了自己並非在青土山營區,
等孫營長他們一走,自己又得孤軍奮戰。而儼然成為了兇手最好的目標。
那一路從自己到營區,不,應該更早之前就在青土山下咒鬧事到現在的兇手。
黃郁佑在密閉的連長寢裡頭,跟曹忠義連長說了他在營長在廁所中找到關於那些惡毒的符
咒和五芒星標誌的事情,還有柯輔導所推測張梁寬是兇手這件事。曹忠義連長想了一會兒
,說出自己的想法。
「雖然不樂見,但不是沒有可能。」
黑魔法,西方法術。在這裡懂點道法有驅邪避兇能力,甚至連自己這種除了見鬼什麼事也
幹不了的小兵,都知道最懂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失蹤的驅魔師張梁寬。但是曹忠義連
長也提出了反論說:「這並非幫張梁寬辯解,但我們三連只發生過一次嚴重的靈異事故。
」
「連長是說阿炎中邪的時候?」
「沒錯,但這和失蹤是兩碼子事,我們就先不談。」
倆人走到廁所浴室的大門外頭,不知是否因為烏雲密布又大風大雨的關係,黃郁佑覺得廁
所比往常還要更詭譎陰森,就像是他死黨莊駿佐常看恐怖片裡絕對會出現鬼的建築陰宅。
外頭視線並不好,連長用手電光照轉圈,照著黃郁佑,像是問他還好嗎?黃郁佑舉起手中
的手電筒也跟著光線畫圈,表示自己還能撐。他也許很感謝這大風大雨把之前他在這間廁
所浴室聽到的怪聲全部掩蓋住,至少自己不用在聽到那刺耳的磁磚相互撞擊的聲響。
「進去前,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告訴你黃郁佑。」
站在廁所門口,曹忠義連長開口說到。黃郁佑和曹忠義連長今天整個早上已經談了很多,
倆人靠著字筆細語摸索著整件失蹤案件的案情。最後拼湊了一點蛛絲馬跡,但這需要最後
一點風險來驗證倆人的推論。
「什麼事情?連長。」
「我被流放過來青土山的原因。」
「連長你要現在說嗎?」黃郁佑轉頭迎著風雨喊到。
「…………還是不說了。」曹忠義連長突然又改口。
「咦咦!」耍人啊!黃郁佑心裡大罵,臉又被無情的風語瘋狂追擊。
「反正也不重要。」
丟下這句話,曹忠義連長自顧的往廁所裡頭走去。黃郁佑看了連忙跟上去,多虧剛剛曹忠
義連長突如其來的放話,讓他進來廁所的壓力少了些。他和連長兩人走近那間天花板滿是
鮮紅手印的廁間外頭,兩人互看對方,做好準備,吸口氣把門打開,門拐了聲打開了,而
在兩人手電光前頭的是!是一掌血淋淋的血手印!不、似乎不止一個?黃郁佑將他的手電
光慢慢的往上照,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無數個血色手掌印往天花板上去,
像是爭先恐後的往上爬。最上頭被手印染紅的天花板,已經變成了黑紅色。
「連長,你看得到這些鬼手印嗎?」
「沒有,我看見的不是手印,是紅點。」
曹忠義連長眼中廁所有著一條不尋常只往上頭的紅色血斑,他將手電光朝下照,發現最開
始看到的血斑並不是起點,下面還有痕跡,黃郁佑也往下照,手掌印往下照去之後,他忍
住自己不要發出害怕的聲音,下頭的手掌印已經不是掌印,是一攤攤紅色類似血跡的東西
。這應該不是……張梁寬學長他們的血…跡…吧?黃郁佑不想這樣想,但是這攤血太過驚
人,讓他不免越往壞處的方向去想。曹忠義連長見狀就問:「你看到什麼?」
「一攤血…血…血紅色的液體。」
「我只看到斑點,放心吧,黃郁佑,兇手不會特地留下一灘血跡等你來找的。」
曹忠義連長拍拍黃郁佑的背,給點依靠。黃郁佑快速的點點頭,逼迫自己振奮精神,這次
是真的,沒有孫營長、沒有張梁寬學長、沒有柯輔導和小珺班,只能靠自己去面對這怪異
的事件。現在黃郁佑發覺自己最大的幸運就是還有個明理的連長,曹忠義。
「連長你都不怕嗎?」
「誰說不怕。」
連長邊說,邊用手電光循著那些血班的蹤跡,說也奇怪這血跡,怎麼在第六間隔間的瓷磚
縫隙中就沒見到。曹忠義連長拉了下黃郁佑說:「你看一下這邊,告訴我有什麼發現?」
黃郁佑順著曹忠義連長手電光的位置看,剛剛那攤在中央的血有一絲絲血痕順著磁磚的縫
隙流到隔壁。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連忙提起腳步到第六間隔間旁的第七間廁所,推開門
,不同於剛剛第六間可怕的模樣,第七間廁間,用手電光照連一個血手印也沒有。黃郁佑
胡亂的到處照,照到骯髒的蹲式馬桶,馬桶內黑壓壓的一片,黃郁佑想起營長徒手伸進馬
桶內的事情,頓時有種難不成這裡也是的想法。正當黃郁佑想說自己是否也該學營長的方
式伸手去摳馬桶內側時,曹忠義連長冷不防的踩了下馬桶沖水閥,結果一點反映也沒有。
「果真還是壞的。」曹忠義連長露出麻煩的表情。問了下曹忠義連長,黃郁佑才知道雖然
廁所這麼多間,但其實好的沒幾間。基本上六間過後的廁所都是壞的,水壓上不來,無法
沖水;沒法抽水。我知道你們都在外頭方便,但在外上廁所時候請瞄準好水溝。曹忠義連
長看著黃郁佑說,黃郁佑只能乾笑,他能理解明明知道小兵屁股歪,曹忠義連長還是裝傻
將那些當成狗大便處理。
而在尷尬之於,黃郁佑卻發現那小小的血絲,似乎還沒有到底,竟然微微的流過第七間廁
所。曹忠義連長搖搖頭,說他看不見什麼血絲,黃郁佑只得打前鋒,順著那血水流動的方
向,兩人打開後面第八、第九間廁所。依然沒有什麼奇怪之處,而當順著血流要開第十間
廁所,卻發現它鎖住了?上頭貼的破爛字條寫了個模糊掉的「壞」字。
難不成這間打不開的廁所是關鍵?黃郁佑想著用力拉門,但卻不為所動。再試一次還是如
此。曹忠義連長看黃郁佑那麼賣力卻開不了們,將他拉到一邊,從口袋取出一塊錢,朝喇
叭鎖轉了一下,廁所門輕鬆就打開。打開第十間廁所門,本以為有何發現,但卻跟前面一
樣,只是個有點髒的廁所罷了,又撲了個空。黃郁佑微微的扶著磁磚牆,將手電筒往下方
地板照,沒想到那條血流竟然還繼續延續,這下去的隔間不就是……
放掃具的倉庫?
打開掃具的倉庫,將倉庫內堆滿的打掃用具往外扔,在把打掃用具都扔出外頭後,兩人意
外的發現這水桶、拖把、掃帚下頭,竟然有著多塊缺角的磁磚。黃郁佑慢慢的、慢慢的蹲
下,小心翼翼的碰觸那不全的小磁磚碎片,移動一下……
喀──喀──
那個夜哨讓人發毛的聲音竟然就在黃郁佑演前出現,黃郁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但
絕對曉得自己現在手抖的很厲害。曹忠義連長有蹲了下來,用手摸了那些缺角的磁磚,發
現可以整塊一片拆卸下來,看著黃郁佑說:「把這東西抬起來。」
兩人左右兩邊,手伸磁磚縫隙一抬,這磁磚意外的輕,但可怕的不是磁磚,而是磁磚下頭
,竟然有一個四方的地下門?流過多扇隔間的血水停在這地下門的縫隙處門縫到處都是四
面八方串流的血水,像是瓷器上頭的冰裂紋一般。黃郁佑看著曹忠義連長,曹忠義連長這
下也不免驚訝的看著那隱藏在磁磚下方的地下門,那扇門看來很古老,最裡頭有個開門的
凹朝。黃郁佑看著那扇古老的地下門,想著那時候自己和阿炎聽到的聲音,如真是掃除工
具間小碎磁磚移動的聲響,那就表示一定有人透過這個門,半夜偷偷打開進去裡頭。但又
或許最恐怖的是……
有不明的東西想從門的下方出來
想到著黃郁佑就頭皮發麻,是什麼東西會大半夜想從古老的地下門出來,不停的撞擊出了
喀喀聲響。他不想去猜測。而曹連長看著那扇古門,似乎也完全在他預料之外。古門、失
蹤案、血手印?這三者到底有什麼共通點?曹忠義連長伸手朝向那古門的凹朝,手握住凹
朝時,黃郁佑問:「如果打開後裡面是「那種東西」怎麼辦?」
「那種東西?」
「鬼啊、怪物啊、木乃伊之類的。」
「你不想找出真相?」
「想啊,但門……」
「我們得賭一拔,黃郁佑。」
說完這句,曹忠義連長兩手奮力一扳,把整個門扳起來說:「下頭肯定有這些謎團的解答
。」
地下門開啟後,是個破舊用手電筒照也看不見底的隧道。曹連長哼的冷笑聲說:「還真越
來越有謎團的感覺。」
「連長,我們真的要下去嗎?」
黃郁佑膽怯的問,曹忠義連長轉頭看他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黃郁佑也覺得自己很俗辣,但
是說真的正常人看到一個通往地底的隧道除了中二病患跟修下水道管線的工人,黃郁佑還
真想不出在現代社會誰要下去伸手不見五指的隧道裡頭。曹忠義連長聳聳肩,對著黃郁佑
說:「你說什麼蠢話……」
果然還是躲不過嗎?
「當然不下去,只有我們兩個人,坑道那麼深,太危險了。」
「咦?」
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黃郁佑聽見曹忠義連長說的話,有點驚訝,他還以為這位連長一定會
下去一探究竟。看黃郁佑不知所措的表情,曹忠義連長說:「如果是孫營長,鐵定就會走
下去。抱歉,我還沒有這樣的膽子,只能在這止步。」
曹忠義連長說完,準備將地下門關上,黃郁佑這時卻眼尖的看到門的背後竟然有個奇怪的
圖案。那圖案是什麼?在曹忠義連長蓋起地下門時,黃郁佑用手電光照射,讓自己清楚的
記下那門後奇怪的圖騰。在離開廁所後,外面的風雨還是很大,簡直像颱風。跟著走在曹
忠義連長後頭的黃郁佑,想到件事,關於張梁寬學長的事情,如果張梁寬學長真的會黑魔
法或畫陣法的話,為什麼自己一次都沒聽他提起過?驅魔師真的會畫陣法?黃郁佑心裡頓
時覺得光憑五芒星陣這事就覺得是西方產物的大家是否,打從一開始就誤會了什麼?
「幹!你們這群白痴!腦殘喔!」
因為下大雨電話一頭沙沙聲作響,但是這整串罵人的話,孫營長倒是聽得一清二楚。電話
另一頭他那被軍校被退學的大學長張翰祥飆罵他這個營長學弟。孫震被罵了不爽的回話說
:「啊就都已經去了,現在才罵我有屁用。」
「你家傳令殺過來找你就去,就這樣把整個營區丟著跑去?你是營長還是你傳令是你營長
。在笨也要有個限度。督導來哩?長官巡查哩?啊不好在你那青土山偏僻好棒棒沒人會來
,你才可以丟著亂搞。小朋友衝動,你跟著他一起衝,我拜託你孫震,用點腦子好不?如
果真是別人故意惹事,你這大陣仗的去彈藥庫,不等於告訴那兇手說你家傳令是好的下手
目標?」
「兇手老早失蹤了,學長。」
「孫震,這點我可要告訴你,西方驅魔師是不會畫陣法的。」
「不畫?那麼那個星星哪裡來?」
「什麼星星,我還梅花哩!五芒星、六芒星這些魔法陣,是西方巫術,活躍在中世紀那魔
法結社中。其中都因為獵捕女巫或宗教迫害種種理由失傳。這些神秘的符陣和儀式資料基
本都遺失了。你怎麼會想到把他跟天主基督扯在一起?」
「想說是外國的東西就都一樣。」
「你在不用腦,整天就只練肌肉。安怎?想變金鋼狼喔!靠林………娘…卡…好命哩!又
掛我電話!」
中世紀的魔法?那是什麼東西?孫營長腦袋一團亂,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他最沒轍,一
下鬼、一下魔法陣、一下有人失蹤。到底還有什麼亂子還沒出到?孫營長氣急敗壞,放下
剛剛邊講電話邊運動的四十公斤重啞鈴,雖然已經習慣被人罵,但不知道被那傢伙就是不
爽,孫營長打算洗澡完要開會,什麼會?當然是如何把失蹤的人找回來的會議。
而脫掉被汗水弄得濕透的軍內衣,孫營長突然想起一件事。也許「那東西」裡面會有寫上
三連那間廁所的事情。孫營長把自己櫃子一開,拿出那本很久沒拿出來上頭標著青土山鬼
話的老舊大兵日記。開始翻,果然在目錄處角落有一段小字,上面寫著六個字「廁所的鬼
手印」。
這天三連晚餐一樣是罐頭食品,雖然對於三連很不禮貌,但是黃郁佑覺得罐頭食品和餅乾
比連上的大鍋菜好吃,至少食物還是食物的味道。黑熊士官長的消失,似乎讓破風副連長
和碰碰士官長的關係更加緊張。為了不讓連上這兩個軍士官惹事,晚餐在中山室,曹忠義
連長坐在兩人正中間,兩人安靜吃飯,但發出的消煙味還是瀰漫整個房間。
反而震炎于的失蹤在班兵間沒有任何變化,黃郁佑嘆氣,跟著支援的大伙們拿著臉盆去外
頭的廁所浴室那洗澡。想起廁所裡有個地下道,黃郁佑頓時覺得自己連個澡都不能好好洗
。
「你非得一直想個不存在的人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嗎?」
黃郁佑洗好穿好衣服,聽到旁邊的齊瑋這樣說。
齊瑋學長對張梁寬的記憶依然不在,而黑熊士官長和阿炎的存在大概也免談。黃郁佑不想
跟齊瑋爭論張梁寬學長存在與否,兩人站在洗手台前默默的等著營部連雙胞胎和一連的待
退軍械士。軍械士說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退了,讓眾人很羨慕,雙胞胎開始對著軍械士猛問
退伍的問題,軍械士覺得煩就逃開了。最後一起回到連上。今天晚間還是下著雨,大夥被
關在連上沒事幹,在三連只要你待在連上不鬧事惹事,基本上不會有啥大事。
上鋪的齊瑋看著悶悶不樂的黃郁佑又說:「你從來支援就怪怪的,該不會傳令做傻了,之
後就簽下去了吧。」
「想太多。」
「過一天是一天,人失蹤、鬧鬼還是其他事情就給幹部去煩惱就好,你一個小兵只要安安
穩穩等退伍。大家都說軍中什麼都是假的,退伍才是真的。」
黃郁佑其實知道,齊瑋嘴上跟他說不要他和自己扯上關係,但卻老不時蹦出一些話跟他聊
。其實這位學長很關心他的狀況,黃郁佑雖然知道很想說些什麼,但是想起自己一開始的
衝動,讓大夥成為暗地兇手的目標很過意不去,至少齊瑋學長還在,這樣就行了。不需要
因為自己嘴巴多事又讓一個人消失。外面的雨還在下,滔滔不停的下。
曹忠義連長坐在連長室思考,不管是失蹤還是那地下室隧道,整件事情都朝向不可理喻的
未知狀態發展。如果從一開始發生事件的時間點開始算起的話,是從來支援三連的兵過來
的時候開始。第一天的時候……
沒有任何事情,只有晚上破風連長跟碰碰哥兩個因為某些原因吵架。黃郁佑想,接著是站
哨的時候,阿炎聽到奇怪的聲音,自己也聽到,而且兩個人都感到有莫名的壓迫來至那間
廁所。這時候張梁寬來,他也覺得廁所有問題,所以在晚上的時候……
在晚上的時候把黃郁佑送回去後,有很大的可能是自己到廁所去調查。曹忠義連長想著,
接著張梁寬人就失蹤了。接著黃郁佑找了營長一群人來三連,發現事情不單純,而在廁所
找到奇怪的招鬼符和五芒星黑魔法陣型的符咒。而就在這天營長回去後的晚上……
黑熊士官長跟阿炎消失了。黃郁佑想。接著就是今天早上曹忠義連長把自己找來,發現到
原來曹忠義連長都還記得每個失蹤者和發生的事情,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周遭人才裝作什
麼都不知道。然後我跟曹忠義連長一起來到那間……
那間有問題的廁所浴室。曹忠義連長想。雖然我們在第六間廁所發現奇怪的血色斑點,而
黃郁佑看到整片的血手印和一攤爛血。隨著黃郁佑對血跡遺留的方向,我們找到廁所打掃
工具間下面那破裂瓷磚下的……
地下門!黃郁佑激動的想著。
然而雖然目前情況什麼都沒變化,也沒有找到失蹤人的線索,但黃郁佑心裡和曹忠義連長
想的一樣。那位在廁所設下詛咒的兇手,還有讓人失蹤的兇手。可能就是他們這群來支援
的其中一人?雖然黃郁佑不願相信事情是如此,但是沒辦法種種狀況、時間點和巧何,都
證明跟他們六個人有關係。
但是兇手是誰?曹忠義連長看著自己在紙上做的筆記想。紙張上頭曹忠義連長,似乎也把
黃郁佑納入兇手名單之內。雖然他知道黃郁佑不大可能是兇手,但凡事總有萬一,自己不
得不多謹慎思考。曹忠義連長想不出答案,證據和資料太少,雖然縮小範圍,但根本無法
從中選出兇手,甚至有無共犯結構也是個問題。這時他想到自己今天在廁所外頭差點要跟
黃郁佑脫口而出,自己調職到青土山真正原因。明知道說出去可能會有困擾,但是不知為
什麼當下就想把事情給說清楚。曹連長想了苦笑起來,也許自己可能猜到,就算裝的多麼
好,總是會有漏洞。自己也許是在為變成兇手下一個下手目標而做準備。
但有件事情說也奇怪,曹忠義連長摸著下巴,疑問的想為什麼兇手會放過黃郁佑?如果我
是兇手第一個優先下手的目標一定是會引來營長,又容易下手的黃郁佑,當然如果黃郁佑
是兇手就另當別論,但是如果黃郁佑不是兇手的話……
「難不成兇手的想法是…」
曹忠義連長寫下粗劣的字句,他不知道兇手是誰,但是如果他真想的沒有錯的話,這失蹤
案和鬼手印的兇手恐怕不止一個。如果可以解開那地下門後的隧道有什麼也許就可以……
叩、叩!
「嗯?」曹忠義連長看向辦公室大門,是誰在敲門?
叩、叩!
不對!這敲門聲……
竟然是從自己寢室傳來的……
隔天,黃郁佑起床刷牙漱口,換好裝準備集合,跟著所有人到門口準備走向連集合場。就
在自己還疑惑是不是漏看了連長人,就在運動完後聽到碰風副連宣佈讓黃郁佑再度震驚的
事。
「因為要轉調過來連上的曹忠義連長還要過幾天才到,所以目前先由我陳柏鋒副連長接替
連長職務幾天,雖然我想你們都知道三連沒別的事,最重要的事只要守彈藥庫,所以我只
要求最低至少換哨要記得換,口令要會,用槍實機要領,衛哨守則,這些不要我一直提醒
你們。如果我查哨你背不出來,你也不要想放么八,就放正常假。」
「曹忠義連長……」現在黃郁佑真的體會到什麼事孤軍奮戰的感覺。
他握緊拳頭,來三連支援的那位兇手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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