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青土山三連的新兵總算補上來了,黃郁佑和雙胞胎三個人拿著掃把正在假裝
掃落葉,看到三連大門打開中戰開了進來,停到了他們不遠處,雙胞胎立刻新奇的跑去湊
熱鬧,帶新兵回來的是三連輔達長皓達,立刻下車準備點人頭。一個個新兵提著黃埔背包
下車,雙胞胎二人組就在那邊胡鬧。
「新兵!」「新兵!」「身上都…」「滿身菜味……」
「菜逼八!」「菜逼八!」「站都……」「不會站…」
「看到學長…」「還不打招呼…」「好丘!」「沒禮貌!」
新兵看著雙胞胎一句接一句,都看的一愣一愣。黃郁佑站的遠遠的繼續揮動掃把,不想惹
麻煩,卻聽到遠遠皓達輔導長發怒的喊到:「黃郁佑!搞什麼東西!把你家這兩個說相聲
的領回去!」
究竟關我啥事?我又不是他們的保母,黃郁佑不悅的走過去領回被輔導長頭上打出一個包
的雙胞胎。雙胞胎頭被打的疼,不爽的同聲對皓達輔導長嗆說:「皓呆輔導長打人啦!我
們要打一九八五。」
「不用一九八五,我立刻幫你們兩個身高打成一九八點五!」皓達捲起袖子。
「啊啊啊!霸凌、輔導長霸凌人!」雙胞胎聽完怪叫的拿著掃把跑掉了,只留下黃郁佑一
個站在原地。皓達輔導長嘖的回到新兵裡繼續點名,馬上交待這連上雖然輕鬆,但是不可
以像剛剛那兩個小畜牲一樣沒大沒小。新兵立刻乖乖的大聲說了解。黃郁佑看了覺得很懷
念,自己還是菜兵的時候好像也像這樣,規規矩矩,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而現在可以用
打掃偷懶的自己,應該也已經進步不少吧?
「黃郁佑,你幫我把新兵帶回去中山室。」
「我?」黃裕佑問。
「不然哩?你也只是拿根掃把在偷懶吧。」皓達輔導長一眼就看穿黃郁佑的計謀。
這天黃裕佑他們這些別連支援的人下午隨餐車就會被送回去青土山營區。到了時間,黃郁
佑一行人除了事件的罪魁禍首陳凱耀以外,全數打包好行李等著軍車送回營區,而意外的
原本三連的張梁寬還是被送回去二連。黃郁佑好奇的問張梁寬學長:「學長,他們怎麼不
把你留在三連?」
「這個嘛,連長希望我到青土山,說三連有一個人在營區那邊好容易知道營長的命令跟動
向,以便三連可以跟上營區的步調。所以就讓我繼續留在那裏,定期回報給他。」
「喔,真不愧是曹忠義連長!」黃裕佑聽了敬佩起三連連長。
「我們連長的確在這方面很負責。但是…希望他派我去,不要又夾帶一些私慾在裡面,這
會讓我很傷腦筋。啊,我只是隨便說說而以,你聽聽就算了,黃郁佑。」張梁寬笑笑的對
黃郁佑說,黃郁佑喔的一聲點點頭,看來一點也不了解張梁寬話中有話的特殊含意。一旁
齊瑋看見沒長進的黃郁佑,撇過頭去哎了一聲喃喃的說:「白癡。」
新兵只補三連,其他連上沒有補兵。黃郁佑回到青土山依然是營區內最菜的小兵。一群人
在吃飯前回到青土山。那種被霧弄得不見天日,熟悉的陰森感立刻又回到黃郁佑身上。張
梁寬背起自己的黃埔包跳下車,看見先下車的黃郁佑,身後有個浮游靈,驚恐醜陋的臉看
來是死後沒有被好好安葬的靈體。正想出聲叫住眼前的黃郁佑,就見黃郁佑只是看了一眼
,慢慢越過那怨靈,進到下車的隊伍裡,和早一歩的齊瑋打招呼。看來這次的事情他也不
是沒有進步。張梁寬從懷裡掏出聖水,小小聲聲朗誦經文,將聖水灑在靈體上,請上帝保
佑這個靈體在日後能夠得到安息。
這天很意外的營長沒有找上黃郁佑,黃郁佑感覺有點奇怪,雖然平常營長不找他,自己樂
的輕鬆。但是那件大事過後自己在三連,或現在回到二連,營長竟然沒有和他多談這次的
事件,讓他整個人感覺不對勁。黃郁佑不斷想,是否自己主動去找營長問清楚這件事情,
還是乾脆就別多事?黃郁佑苦惱著,一方面想知道事情真相,一面又想到明天自己就放假
了。在軍隊裡放假很重要,尤其是在這讓人不想多待鬼營區。
最後黃郁佑還是很蠢的走道營長室外頭,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蠢。但他很想知道究竟最後他
們在地下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又是怎麼逃出來的?自己又做了什麼?味什麼想不起來事情
最後發生的過程,這些都是個謎。
站在營長室門口,黃郁佑鼓起勇氣敲門,剛要說出二兵黃郁佑請示進入營長室,還沒出聲
,營長室的門就被孫營長給打開了。黃郁佑站在門前,口還張開著,愣了好幾秒,孫營長
看著他,也是一臉疑惑,就問:「你來找我幹嘛?有啥歹誌?」
什麼叫我來找你幹嘛!黃郁佑心裡不爽的說。好歹自己也跟你差點葛屁在莫名其妙的邪教
地下道裡頭,就算位階不一樣,好歹也有革命情感吧。看黃郁佑一臉幹嘛這樣說話,孫營
長竟然噗的笑出聲,讓黃郁佑更加不開心。想說營長這人是怎麼回事?不想理會黃郁佑那
死樣子,孫營長把門敞開,轉頭說:「逗你的。我知道你會來找我問那事。進來,把門關
上。」
營長這人到底是怎麼樣子,黃郁佑這下更不懂了。幾個月下來孫營長的舉動跟過去他所想
的似乎有很大出入。黃郁佑原本覺得孫營長應該是個說一就一,有著威嚴並且重紀律的人
。而且因為不怕鬼也不怕事,唯我獨尊的性格。但隨著幾次發生的事件,黃郁佑漸漸認為
,孫營長好似不是那麼重視階級,也並非用架子壓人的長官,雖然衝動,但有時卻意外的
比誰都清楚狀況。而且這次的事情也讓他認知自己眼前的這位長官,並不是一位打不倒的
鐵人。說到底自己還是依賴他,依賴營長那不怕鬼的個性和冒險性格。
黃郁佑關上門,孫營長坐在辦公椅上,示意黃郁佑坐到旁邊的小椅子來。黃郁佑看了辦公
桌上有兩杯熱茶,還有依舊是那本讓人發毛的大兵日記《青土山鬼話》。黃郁佑坐下來,
沒有喝茶,看營長繼續批改成堆的公文,頭上一邊纏著繃帶,就連臉上都掛彩,依舊繼續
辦公,那繃帶和傷口處理的很爛,而且好像也沒有定時換的樣子。黃郁佑看了免不了問:
「營長,你傷口多久沒換藥?」
「為啥要換藥?」孫營長問。
「裡頭紗布要換啊,不然會滲水出來不管它,傷口會腐爛。營長你多久沒換藥?」
「一天…」孫營長說,但看黃郁佑懷疑的眼神,眼撇過去心虛的改口:「三天。」
「弄下來,我幫你換。」
職業軍人是不除了當兵,跟背口訣以外,其他生活事情都不會用腦啊。黃郁佑看孫營長把
上衣脫下,果然裡面的繃帶和傷口都沒有定期換藥跟處理。黃郁佑一眼就看見上次舊倉庫
營長手臂的傷,雖說已經好了大半,但根本就沒有定期服藥。其它傷口的處理更是慘不忍
睹。黃郁佑看了一些化膿的傷口,找到營長室裡被丟在角落那根本沒在使用的醫護箱,開
始幫營長一個一個傷口處理好。黃郁佑想起孫營長曾經誇口跟他說傳令這職位是舊時代的
產物,自己不需要。但現在好了,如果自己這傳令沒發現這人對傷口的馬虎,營長大概身
體爛掉都還不自覺。
「我看完了。」營長看著替自己綁上新繃帶的黃郁右突然說。
「嗯?」什麼看完了?黃郁佑抬起頭看著孫營長。
「這本《青土山鬼話》。」
「咦咦!」黃郁佑聽了孫營長說完大吃一驚,在纏繃帶的手不自覺用力。
「痛痛痛!」
「啊!抱、抱歉!營長!」
在黃郁佑還待在三連彈藥庫的那些日子,孫營長不止將這本《青土山鬼話》給讀完,還和
苗筱珺和柯魁晉兩人每天晚上開會,想透徹出這本《青土山鬼話》究竟是什麼樣的來歷?
當苗筱珺拿到這本她找尋以久的《青土山鬼話》時,表情比已往都來的凝重。翻過一頁又
一頁,小心翼翼的翻完整本,最後語重心長的說:「果然…是這本沒錯。」
「難道還有再版嗎?筱珺姐。」
柯魁晉回話依舊是那副德性,苗筱珺沒多做搭理,繼續跟他們說:「你們看書的這裡。」
苗筱珺將《青土山鬼話》翻到某頁,展示給柯魁晉和孫營長看。第一眼看去這頁沒有什麼
問題,但仔細一看的話,就可以看到微微被撕下的痕跡。這時看到書的這一頁,剛剛一臉
無所謂的柯魁晉突然不打哈哈,立刻苗筱珺一眼問:「我知道你一直在找《青土山鬼話》
,但始終不知道你要找它的原因,苗筱珺……」
「妳真正找這本大兵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柯魁晉說完和苗筱珺對到眼,彼此互看了好幾
秒。兩人表情不像以往打鬧或鬥嘴那樣張牙舞爪,倆人都相當平靜,平靜到讓人有點害怕
。但孫營長不吃這套,一手就拍了桌子說。
「你們當現在是兩人世界是不是!光看這本破大兵缺幾頁,我啥也搞不懂。我叫你們兩個
來!不是讓你們在這大眼瞪小點。苗筱珺!柯魁晉!你們兩個最好給我說明白這本鬼故事
說,到底跟這一切也啥狗屁關係。」
苗筱珺看孫營長雙手插腰,腳沒耐性的抖著。吐了口氣說:「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了。我
會想找《青土山鬼話》,基本上就是為了調查某些事情,這可能不止關於我,還有這上面
寫鬼故事的所有人。」苗筱珺說。
「所有人?」
苗筱珺繼續說:「一開始會知道這本書籍也是從過去青土山的小兵裡對話聽見的,原本我
也是抱著那種軍中危言聳聽的傳說故事,聽聽就算了。但是直到我親自從某位小兵手中沒
收了這本大兵日記。」
這到底是?苗筱珺想起第一次看見《青土山鬼話》的時後,就完全的被它吸引,忍不住的
想翻。裡面紀載著許許多多真人真事,在青土山這裡發生的鬼故事。苗筱珺一邊翻,每翻
一頁就越被這些鬼故事吸引,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然一回神,連忙將這本大兵扔向自己的
床鋪。自己剛剛像是完全中邪一樣,不止讀著裡頭的故事,曾還一度想去一探究竟。
「當時我覺得這本日記很邪門,但我還是保留下來。因為我曾經對它做過法,想一窺這本
書的始末。但沒想到當時我自己的聖石卻應聲的破出裂痕。這代表這本《青土山鬼話》並
非只是紀載鬼故事這麼簡單。它有秘密,而且我相信背後的事情不如我們想像的單純。」
「妳說妳拿過那本《青土山鬼話》鬼話?」柯魁晉說。
「怎麼?很震驚嗎?我可沒有說謊。」
「不,我不是懷疑你,而是想說太巧了吧。」
柯魁晉嘴角稍微上揚的說到:「那本大兵也曾經在我這裡。原本我還懷疑,但是看到那缺
頁,我想應該是同一本沒有錯。」
不止孫營長拿到這本《青土山鬼話》,柯魁晉輔導長、苗筱珺都曾經在偶然的情況下得到
那本大兵日記。黃郁佑聽了目瞪口呆,孫營長看了黃郁佑的表情笑說:「你很吃驚吧?那
之後的事情會讓你更吃驚的,黃郁佑。你今天從三連支援完,回到青土山營上,一定很納
悶我怎麼沒立刻把你找來營長室吧?」
黃郁佑聽了點點頭,的確以往什麼怪事,營長絕對第一時間會想到有陰陽眼的他,但今天
卻沒有。還是自己主動找上門才見到營長。孫營長替黃郁佑和自己見底的茶杯再添新茶。
喝一口熱燙的茶後,孫營長開口說:「原本想明天連同你跟張梁寬和那些傢伙一起說,既
然你都專程跑來了,我也就先說吧。今天,我跑去看那個害我們幾個如此狼狽的傢伙,病
情好轉沒……」
孫營長今下午去慰問被送到精神醫院的陳凱耀,當然不是自願。而是營輔導長對他說不管
這小兵是自找還是意外,做長官的去探視都是一個必須的程序。所以孫營長就去了,一直
到剛晚上才回來批公文,剛批沒幾張,就聽到敲門聲了。
「那傢伙看來好了不少,也反省。還跟我道歉。你他媽的說我人是不是太好心,他娘的把
我弄到頭破血流,最後我自己吞。看在他家人的面子也就算了。唉,這些都不重要,重要
的是這小兵跟我,還有柯魁晉、苗筱珺幾個一樣都曾經拿到過這本大兵,《青土山鬼話》
……」
黃郁佑睜大眼聽營長說,手的施力又忘了控制,再次把正在上藥的孫營長弄得哇哇叫。立
刻道歉。營長嘖的瞪他,罵說他如果在一次就放正常假,黃郁佑立刻保證不會在有下一次
。
陳凱耀在醫院對營長說出全部事情的經過。就像柯魁晉說的陳凱耀的確是有成為道士資質
,小時後他的靈感非常的強,這並非說他可以折彎湯匙或是隔空穿牆什麼的。而是他可以
看到一般人不能看到的東西。有時後是一隻手或一雙無人的腳,還是黑影或模糊的形體等
等。總之在他還分不輕那是什麼狀況以前,他總是看得到一班人看不到的東西。
而就在上小學的某一天,他在路上看到他的同班同學,背後有一雙透明的手,似乎要將那
同學推向馬路。他一個快步,跑到同學身邊把他拉了回來。才讓同學免於災禍。這樣的事
情在陳凱耀小學的時後層出不窮,讓他身邊的人都開始對他另眼相看,包括他喜歡女生也
是。嘗到甜頭的他,認為也許自己是特別的存在,開始從書店裡面買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關
於鬼怪的書籍,開始自己專研起自我一套的除靈方法。這一直到國中,陳凱耀看得見鬼會
除靈這件事,在校內傳的沸沸揚揚。但也開始有了不同的風聲。
他只是為了出風頭故意裝看得見!其實都是在亂說!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鬼嘛!這類不同
負面的聲音也全校傳的沸沸揚揚。陳凱耀幾次為了證明自己,而到學校附近公認鬧鬼的地
方。當然有假有真,也許是運氣好,陳凱耀遇上的都不是什麼惡鬼,也就相安無事到畢業
。
但到了高中陳凱耀還是如同過往,幫位鬼怪苦惱的同學解惑,但某天開始,他發現自己看
不太到了,不管是過去可以輕易見到的幽靈或鬼怪,竟然開始無法很清楚的見到,也不在
有能力可以除靈或占卜等等這時他想起國中時後那些負面的傳言,他開始怕了起來。自己
不可以成為騙子!陳凱耀開始為了讓自己依然還保持過去的實力,而陷入更偏門的領域。
但能力卻一去不回,每隨著年紀增長,陳凱耀想見到鬼卻越來越難。而最後他已經完全的
喪失這樣能力。無法忍受自己平凡的陳凱耀,開始走向最極端的方式,跟鬼借力。用惡的
力量還對付惡。但是這需要有代價……
如同嚐到甜頭一般的陳凱耀發現,借鬼施力,這比過去任何除靈方式都還要強大。之後就
像滾雪球一般,為了得到更大的力量,陳凱耀開始了用鬼做買賣。靠著鬼養鬼,讓大鬼吞
噬小鬼作為糧食,不斷的累積能量。他借用那鬼怪的力量,而同時捕獵孤魂野鬼作為大鬼
的糧食而成代價。最後在青土山他終於碰觸到更可怕的一項禁忌:惡魔招換儀式。
而指的就是《青土山鬼話》中「廁所的血手印」章節,裡面用血作成的五芒星陣。一直以
來靠自己自學茅山道法的陳凱耀,第一次碰觸到西方黑魔法。根本無從做起但是,當他越
看下去,就越發現自己好像知道怎麼做,才會成功。
「當他說到這點我別有同感。」孫營長說。
「可是,營長你並沒有受到什麼誘惑啊。」黃郁佑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誘惑或暗示。我依稀記得當時自己在看到軍官的槍時,就有一
股魔力讓我想去找出來。當時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執著在這上面,所以就這方面我相
信那傢伙對我講的是實話。」
黃郁佑聽完孫營長一說,的確。那陣子孫營長像著魔一樣瘋狂找著那把過去有許久年份的
軍官配槍。那樣子簡直就跟……陳凱耀喪心病狂的時候一模一樣。
「有個聲音,我記得有個聲音一直跟我說怎麼做……」陳凱耀這樣對孫營長說。
那聲音不斷告訴陳凱耀他想要的,再一次得到力量,而且比小時後更多更強大的除靈力量
。甚至陳凱耀最後告訴孫營長一個驚人的事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換了什麼?也不
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攻擊我們?陳凱耀邊說邊發抖,他抱緊自己的身子,拉著醫院床上的被
單,不斷顫抖。
幹嘛想這個,就快退伍了。高興一點!孫營長拍拍陳凱耀的背對他說。
「如果當時不說,等等好不容易好轉又被我搞成精神病,這責任我可撐不住。」孫營長說
邊說一口嚥下熱茶。黃郁佑聽了營長說完,像是想到什麼立刻追問:「營長!學長他有提
到關於最後我們怎麼從惡魔手中逃走這件事嗎?」
「沒有。」營長搖搖頭。
「他不記得了?」
「他忘了。」
「啊?」孫營長簡單一句他忘了,讓黃郁佑瞬間無言。
「不過你這小兵提到重點了!黃郁佑。」
孫營長說,露出不知跟誰學來賊賊的笑容。黃郁佑的直覺告訴他,營長一定又想到什麼怪
招。等等不管聽到什麼自己要冷靜!然後拒絕!因為以往的經驗不斷告知他,往往營長想
出的什麼方法都絕對不是什麼上上策。黃郁佑勉強擠出個露齒的僵硬笑容,看著營長問:
「什麼重點?營長。」
「明天我打算給你放么兩假。」
么兩?是那個中午就可以提早走人,每個義務役都夢寐以求的週五么兩假嗎?黃郁佑聽到
後眼睛為之一亮。心裡頓時鼓動起來,前一分鐘的小心翼翼全給忘個精光,開心的對孫營
長問清楚:「營長真的要給我放禮拜五么兩假?不會又騙我結果是放禮拜六吧?」
「真的放你禮拜五么兩。還是你想禮拜六走?」孫營長回應黃郁佑的問題。黃郁佑聽到禮
拜六,驚的連忙說:「不、不!我要放禮拜五么兩!」
「對嘛,能提早走有什麼不好?對不對?黃郁佑。」
營長笑著拍拍黃郁佑的肩膀。黃郁佑聽了開心,但怎覺得自己好像上了什麼賊船一樣?孫
營長見大魚上鉤了,立刻收起笑容跟黃郁佑說:「明天么兩洞洞,穿好便服帶好行李跟假
單,到大門口找我離營宣教。我會叫一連的苗筱珺幫你開好假單。了不了解?黃郁佑?」
「了、了解。」黃郁佑聽了馬上回話。
不懂孫營長為什麼又突然變嚴肅,離開營長室的黃郁佑想果然軍中的長官性格都怪怪的,
在進營長室前,自己還覺得營長不像他新訓那些白木班長跟固執的老長官。但離開以後又
擺起營長姿態,到底真正的孫營長是什麼樣子?黃郁佑抓著自己稍微長出小毛的平頭,亂
七八糟的想。
晚點名後,黃郁佑感覺自己一回到營區,班長就迫不及待的排夜哨給他。在被阿江嘲笑營
長的小紅人也有夜哨,嘻哈打鬧一陣子後。黃郁佑在凌晨兩點起來接哨,那個他很熟悉的
哨點,青土山四哨。
至從鬼學長沒有在出現,黃郁佑就一個人悶悶的站哨。打了呵欠,黃郁佑看見那祭拜鬼學
長的蘋果麵包小山。幾包開過的香菸盒被丟在那,黃郁佑看了去撿,倒了出來,發現香菸
盒內還殘留著幾根香菸。之後他從學長們站哨暗藏賴打的地方把打火機拿出來,點了根香
菸放在哨所的小窗口。黃郁佑看了香菸小小的火光,思考著張梁寬學長曾經給他的忠告。
人與鬼之間的事,在他小時候外公黃正英就常常告誡他,絕對不能參與鬼神之事。但自己
雖然想聽話,卻老被莊駿佐慫恿拐騙到一些鬧鬼有鬼的地方。每當這時回家時外公一定準
備藤條來教訓他,但自己卻總學不乖。
你以為自己有黑刺青,就ㄟ當黑白來事姆?挖教訓你這個死囝仔!外公最常一邊甩藤條用
台語罵他這句。黃郁佑一生外公都不願意讓他碰鬼怪之事,就連幫人消災或有人來家中問
事,外公都不願自己在身邊。小時後自己總覺得是偷溜出去玩的好機會,但長大後才發現
自己是否真的該在外公在世時硬要外公教他幾招,縱使自己沒慧根好了,總可以有樣學樣
混個皮毛。
鬼會現形就是因為有事情找你幫忙。黃郁佑曾經看鬼故事節目上自稱某某法師的來賓這樣
說。雖然會見鬼不是自己願意的,但是像鬼學長這樣子的鬼,自己真的很願意幫忙他。
「喂,鬼學長你聽的到我說話嗎?」黃郁佑在四哨自言自語。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不現身,也許是我哪裡得罪你了。但是,我會幫你的。幫你離開這
營區。我跟幾個朋友正在調查你的事情,放心一定可以找到為什麼你會上吊的原因。到時
後你就可以放下事情上天堂去。我說到做到!真的!等我找到真相那天,你一定要在出來
見我。我跟你約定好!鬼學長!」
黃郁佑對著無人的哨所說,看著剛剛點的煙燒到盡頭又在點了一根,拿起這根菸黃郁佑對
著鬼學長過去跟他講話的位置說:「你同意的話就抽這根菸,不過就算你不同意我還是會
去找這整件事的真相!」
黃郁佑舉著菸,但菸燒著,手舉好幾分鐘都沒有動靜。黃郁佑不死心,在這根菸快燒到盡
頭時,黃郁佑感到身子一陣冰冷,斗了一下,發現一個身影從自己身邊遼過。轉頭去看,
卻沒看到任何東西。這時黃郁佑拿著菸的手,竟然感覺到一個冰冷的觸摸,那冰冷的感覺
像是支手,接過了他手指上的菸。
回過頭來的黃郁佑一看……
久久不見的鬼學長趙勇斌出現在他眼前。鬼學長的手碰觸他的手指,接過那短短的菸屁股
,放到嘴邊著實的吸了一口,呼出陣白煙,對黃郁佑淺淺的一個微笑。黃郁佑見了吸了個
鼻子,他不得不說自己其實很想念這在青土山陪他哈拉的鬼學長,自己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鬼學長卻先開口了。
「我……」黃郁佑聽了想說什麼,但話要說出口時卻又卡住。
鬼學長說,吞了口水繼續看著黃郁佑說。
第一次看到一直以來樂觀的鬼學長心情低落,聲音像是要哭一樣。黃郁佑有點不知如何是
好,趕緊又點了根煙遞給鬼學長,安慰的說:「沒事,學長。沒事的。你不用怕,別怕。
我跟你說,其實我也剛從三連彈藥庫那邊,遇上了很可怕的事情,死裡逃生。所以沒事!
不管怎樣糟糕,你看我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來、來抽根菸,不要想那些。你不是說什麼
要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嗎?是不是。」
生平第一次安慰的對象竟然是鬼而不是人,黃郁佑覺得自己可能真要辜負外公的期待。他
著外孫看來這輩子是要跟妖魔鬼怪混一起了。待鬼學長平靜以後,黃郁佑才把菸盒丟出去
,鬼學長一連抽了三根菸,菸盒已經空空如也。兩人呆呆的忘著哨外,不發一語。過了好
一陣子,鬼學長趙勇斌才終於開口說話。
鬼學長說,黃郁佑靜靜的看著鬼學長把話說完。
給誰?還記不記得我?這世界還有沒有人會記得我這個在軍中死掉的小兵。黃學弟,其實
我真的想知道好多事,好想離開這裡。但是卻出不了這個營區,這個哨所。
鬼學長一臉無助的看著前方,黃郁佑看著鬼學長的側臉,很確性的說出那兩個字。
「真的。」
「真的!我保證。鬼學長我跟你保證,是真的。」
這一晚到黃郁佑下哨時,鬼學長跟黃郁佑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看著前方,那漆黑一
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青土山營區。一直到跟黃郁佑換哨的學長和班長過來後,鬼學長才慢
慢的消失在黃郁佑眼前。走下哨所的黃郁佑看著,不斷的看著鬼學長,一直到鬼學長完全
消失後,才安心的開著手電筒走回連上。
隔天起床做完早操和打掃工作時,不知道哪來的風聲,黃郁佑可以放么兩的事情傳到了阿
江和幾個學長耳裡。忿忿不平的阿江拿著黃郁佑的豆腐棉被出氣,把它壓成了饅頭,看到
自己棉被被殘害的黃郁佑立刻跑來強救。
「阿江學長!你不要害我被記點啦!」
「你又沒差,反正你可是小紅人傳令放么兩榮譽假,跟我們這些大頭兵不同等級啦!各位
說對不對?虧我這個學長那麼照顧你。你這忘恩負義的菜逼八!看我橫劈!上擊!」
「啊啊啊啊!不要攻擊我的棉被和蚊帳!」
直到早餐前,黃郁佑的棉被都被阿江領軍的學長們狠狠蹂躪,黃郁佑沒法只好祭出回營時
給阿江他們每人一杯珍奶,才阻止了這波敵軍攻勢。唉,花錢消災。黃郁佑嘆氣,也真的
佩服阿江學長的情報網,不知道從哪裡得到這消息的。但黃郁佑發現,阿江似乎沒有放過
他的意思,越接近中午黃郁佑就發現阿江學長身上傳出的怨念就越來越大。
「徐寶同志你看。那不是在兩個小時後就要放么兩假的二兵黃郁佑嗎?」
「正是,阿江同志。那個就是明明還是二兵卻要放么兩假的黃郁佑啊!」
「學長,你們不要鬧啦。」黃郁佑苦笑,對一旁的齊瑋投以求助的眼神。
「喔喔,這不是營長的傳令、柯輔導的愛徒、小珺班的新歡、又在三連很吃的開。人見人
愛,大紅大紫有陰陽眼,未來的青土山營區之光,菜逼八大明星,黃郁佑大哥嗎?」
「齊瑋學長,怎麼連你也這樣!」
「死心吧黃郁佑!在你快要放假這段時間,哼哼,別以為我們會那麼輕易放過你!不噹你
這菜兵放榮譽假,怎麼消我們心頭之恨!告訴你!菜就是該死!」阿江不懷好意的笑著說
,才一說完齊瑋和徐寶馬上異口同聲就附和:「沒錯!菜就是該死!」
「啊啊,懶的理你們。」黃郁佑敵不過學長們怨念攻勢只得丟下一句,趕緊脫逃。
在這戰鬥之中,好不容易換好便服,背上行李,準備走去大門聽營長離營宣教。沿著坡道
往下走,黃郁佑見到已經有另一個要放假的人也穿好便服在那等著。
「張梁寬學長,你也是營長放你么兩假?」
黃郁佑看是張梁寬學長,開口問。
「因為有些事情,所以必須提早放我假。」張梁寬學長笑笑的回。
「什麼事?」黃郁佑好奇的問。
「這個嘛……」
就在張梁寬還沒說完話,又有腳步聲走向大門口。黃郁佑轉頭去看,以為還有人跟自己和
張梁寬學長一樣放么兩。卻是讓他錯愕的放假名單,黃郁佑瞬間傻了眼看了換好便服的兩
人。
「嗨!」穿著牛仔褲、襯衫小外套,踏著球鞋戴上網帽的柯輔導,對黃郁佑揮揮手。而另
外一邊,則是把頭髮放下來穿著小可愛,上身針織毛衣蓋住小熱褲,若隱若現,秀出細長
美腿的小珺班長。小珺班看了嘴張的大,傻在那裡就說:「怎麼?黃郁佑,沒看過班長放
假嗎。」
「小珺班、柯輔導長,你們也是今天放假?」
「累積的假是該把它放掉了。而且如果我沒有來,黃郁佑。你出的了營區嗎?我手上這是
什麼?」小珺班手上拿著假單甩啊甩,弄得黃郁佑眼珠子跟著假單甩動的軌跡追,這就是
可以暫時出營區,每個軍人都想要的許可證。
把假單分下去的大夥的小珺班,在發完後立刻補起妝來。黃郁佑不得不再次覺得,雖然小
珺班個性很差,但深邃的輪廓和佼好的身材,不管放在營內營外都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啊。
「營長說他要親自離營宣教完,我們才能走。」
柯輔導對黃郁佑和張梁寬說,兩人點了頭,就這樣又在大門口等了一段時間,黃郁佑感覺
奇怪。昨晚營長說他要來離營宣教,但現在那麼久了,怎麼還沒看到營長人來?就在黃郁
佑左顧右看,營長人在哪。門外卻傳來一陣吵雜聲,那是汽車跑在青土山泥地的拖地聲響
。
黃郁佑等人好奇的都往門外瞧,站大門哨的正副哨更是看向外頭,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停車
場開了出來,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大門口。黑色轎車駕駛座有人出來,就當正哨和副哨的小
兵還在遲疑時,突然大吃一驚,兩人立馬繃緊了神經。那下車的人示意兩位小兵開大門,
小兵沒有遲疑馬上開門,門轟轟的左右退開。
青土山營區的大門緩緩退開,黃郁佑慢慢的看到門外的狀況,原本以為小珺班、柯輔導已
經讓他夠驚訝的,但眼前這開著黑色轎車,穿著潮衫、棒球外套,還有垮褲跟滑板鞋,帶
著墨鏡的男人,竟然是……
「營……長……?」
黃郁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記得上一次自己收假搭營長時,他沒有穿的那麼潮啊。孫
營長走了進來,兩邊的小兵立刻一個標準的敬禮大聲跟營長問好。在黃郁佑傻住的這段時
間,等回過神時他發現,營長已經站在他面前對他笑。
「黃郁佑,看到長官不會問好是不是?」孫營長說。
「營、營長好!」黃郁佑聽了趕緊大聲喊到,擺出一個標準的敬禮。
「好,帶走!」
「咦?咦、咦咦咦咦咦!小珺班?柯輔導?張梁寬學長?你們幹嘛?放開我!放開我!救
、救命啊!」
黃郁佑左手左腳被柯輔導勾住抬起,右邊手腳則被張梁寬制伏。小珺班勾住他的脖子,胸
口頂住他的背,整個人就三人架住,跟在孫營長後頭走出營外。走了幾步突然孫營長像是
想到什麼,突然轉身,和黃郁佑面對面。
「差點忘了。」孫營長看著黃郁佑。在黃郁佑滿臉惶恐又滿腹疑問時,孫營長接著就說。
「為了陸軍榮譽!我絕不酒駕!」
「為了陸軍榮譽!我絕不酒駕!」
「為了陸軍榮譽!我絕不酒駕!宣教完了!上車!」
就在黃郁佑被這段離營宣教弄得腦袋放空時,等再度回神後,大夥已經都在營長車上。而
這輛車不知道開往哪?也不知營長他們強行帶上自己有什麼目的?黃郁佑只得保佑,不要
又是什麼苦差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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