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第二集了，請各位不要擔心，
安琪的便當沒吃到，保持身材的人是不能吃便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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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萱不安地坐在電腦前瞪著螢幕，手指焦慮地不斷揉搓衣角。
看到留言版出現那篇爆料後，郁萱就知道完蛋了，安琪不會放過她的。
但她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入侵了安琪的電腦翻出那份歷史紀錄？
這幾天能夠進出她們住家的人太多了，筱渝、阿砲、麵包、甚至他們各自帶朋友回來，也
都不必知會彼此，或者她猜想根本是哪個電腦功力強大又對於成為正義的一方憧憬已久的
網友所為？但答案是什麼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焦慮的心只有一個念頭：安琪百分之百會怪
罪到她頭上，當然她打死也想不透為何舉發這件事的人並沒有連同自己一起扯出來。
或許只是還沒，她心中有個小小的聲音這樣說，或許那個爆料者只是在等待另一個更好的
爆料時機。
郁萱無法停止心裡的焦躁，她持續盯著螢幕不斷地更新留言，每按下一次重新整理，她的
心就會被用力揪緊、又在看到跳出的畫面沒有什麼新的訊息後稍稍放鬆，就這樣不斷重複
著、重複著，她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一口氣被折磨得像是老了十歲。
她知道安琪在看到這一切後肯定會找上她，但她什麼都不能做。
她知道或許下一個被扯上台審判的就是她，但她什麼都不能做。
茫然的無助感膨脹著、溢滿全身每個角落，她想哭，眼淚卻硬生生困在眼眶中。
「嗚……」在電腦前抱著雙膝，她把頭深深埋進膝蓋，以如同胎兒蜷縮般的姿勢在椅上發
出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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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她又看到夕陽西沉。
一夜沒睡的郁萱癱在床上，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窗外同樣血紅的夕陽，她的腦子一片混沌
。
安琪還沒看到嗎？還是正在想如何處置她？公布安琪姓名的那個人此刻在想些什麼呢？或
許那個爆料者只知道安琪做了些什麼、自己很幸運地沒被抓到？
無數問題脹滿她的腦袋，她仍然什麼都不能做。
不知又過了多久，放在枕邊的手機突然嗡地開始震動，許久沒動過的郁萱僵硬遲鈍地轉動
脖子，無神地試圖聚焦在上面的來電顯示。
『安琪』
她用顫抖的手拿起電話，手指停在接通的選項上猶疑著不敢按下，一股從昨晚開始就梗在
喉間的反胃感不斷膨脹，到了她覺得不得不開口吐出些什麼的時候……
「真的不是我！那不是我做的！」接起電話的瞬間，那股猛然炸裂的情緒，在郁萱還沒意
識到前，就以最赤裸的絕望，化成防衛自己的言語宣洩而出，同時，她的淚水也在此刻崩
潰，充斥著她整天整夜的無助似乎隨著那句嘶吼一起被拔開了栓。
「不是妳還會是誰？媽的妳這賤……」如預期的，安琪完全不相信，熟悉的、尖銳的叫罵
聲從話筒那裡清晰傳來，只是這次矛頭指向的是自己。但當郁萱正咬緊牙關準備承受接下
來更毒辣的攻擊時，無預警地，安琪安靜了，接著傳來喀一聲，似乎是手機落地的聲音。
「……？」郁萱捧著電話，小心翼翼等待接下來的動靜，卻一直沒聽見安琪的聲音，只有
悉悉窣窣的細微聲響，讓她還能知道電話仍是通話的狀態，但她也不敢開口詢問。
直到突然間，猛然傳來一聲巨大的撞擊，讓她的呼吸停止了片刻，腦中無法抑制地閃過蕭
閔琳撞到地面的畫面。
「喂？喂？安琪？那是什麼聲音？妳怎麼了？」無法再沉默，她慌亂地詢問，另一端卻沒
有傳來任何回應，正當她心亂如麻想著該不該報警時……
她感覺到對面再度有了個「人」在話筒旁，雖然沒有任何聲音，連呼吸聲都沒有聽見，但
就是讓郁萱有個奇妙的存在感。
仍在猶豫要不要出聲詢問，對方就開口了，卻不是安琪的聲音，而是個輕輕、卻一個字一
個字清晰咬出的女聲，充滿了血紅的怨恨。
「妳也快了，等著……」
電話斷線，只剩郁萱恐懼瞪大的雙眼，和脹滿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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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在病房裡，仍然昏迷著。
郁萱、筱渝和阿砲坐在醫院的餐廳裡相對無語。
郁萱在電話斷線後，始終沒有勇氣直接報警或直接到安琪家一探究竟，但另一方面又隱約
知道安琪肯定出了什麼狀況，幾番掙扎之後她先是撥給了筱渝，花了十分鐘哆嗦又顛三倒
四地讓對方了解了事態，才由筱渝及阿砲報了警。
只是她不管是對筱渝、阿砲或是警方，陳述的內容都只到那聲撞擊，而沒有將後面發生、
不斷壓迫她心頭的事說出。
警方了解事態、連絡上安琪的母親、終於破門而入救出安琪時，已經是那通電話的三個小
時後，看到趴倒在樓梯間、頭部一片血泊、左腳成不自然扭曲的安琪，郁萱的腦中又浮現
蕭閔琳在影片裡最後的姿態，那個瞬間，她真心以為安琪也死了。
但在送醫後，安琪仍是撿回一條命，然而她的左腳粉碎性骨折、有些微腦震盪，並且──
郁萱聽見後無法控制地瑟縮了一下──安琪原本光滑無瑕、連個痘疤都沒有的臉蛋，現在
被撞凹了一大塊顴骨、鼻梁骨也被撞斷、牙齒斷了五顆，支離破碎的模樣完全讓人無法想
像原本她的容貌是多麼惹人憐愛。院方雖保證會極力搶救，卻也小聲表示不太可能恢復到
完好如初，安琪最有自信、極力保護的容貌，算是毀了。
「聽說是你們發現安琪不對勁，去報的警是嗎？」打破三人沉默的，是不知何時來到桌邊
的安琪母親，她和安琪相似、卻更增添一股成熟韻味的美麗臉龐看不出太多情緒。
郁萱一對上那雙太像安琪的勾人眼睛，就迅速別開眼神。
筱渝看了郁萱一眼，微微向安琪的母親頷首：「是郁萱發現的，當時她正在跟安琪通電話
，發現不太對勁後立刻就通知我們了。我們都很擔心安琪，所以才趕快報警，事情變成這
樣我們覺得很抱歉……」
婦人輕輕搖頭，嘴角微微一動：「是我要好好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反應快，恐怕等我
們發現的時候就來不及了……安琪這孩子也太莽撞了，幸好人是保住了。」
似乎從筱渝、警方到安琪的母親，沒人懷疑安琪是自己失足摔下樓梯的，畢竟屋內完全沒
有被侵入、破壞的跡象，樓梯周圍或安琪身上也沒有任何扭打、掙扎的痕跡。
只有郁萱知道，安琪絕對不是自己摔倒的，但她沒有勇氣說出口。
婦人輕輕向他們鞠了個躬：「真的很謝謝你們及時救了安琪，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好媽媽，
沒有太多時間陪她，也謝謝你們這群陪在她身邊的朋友。」
這個鞠躬，讓郁萱覺得太沉重了，她完全受不起。
微微別開頭，她看見一臉悲傷看著婦人的筱渝，和同樣轉開眼神，正與自己四目相對的阿
砲。
折騰了一晚，時間也已是凌晨兩點，郁萱覺得這兩日的疲憊在同時湧回身體，她沉重的頭
不自覺點到胸前，又驚醒。
「也很晚了，不然我們都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約時間來看安琪？」郁萱的疲累和黯淡的
臉色都被筱渝看在眼裡，她輕聲提議，轉頭看向阿砲：「你也回去休息，我明天再去找你
？」
阿砲聞言一怔，伸手拉住筱渝：「妳要回去那邊睡？」
筱渝看著阿砲的眼睛，又轉頭看向郁萱。
郁萱累壞了，從生理到心理都沒有一絲氣力，她沒心情在那裏看著這對小情侶十八相送，
她的腦子只不斷尖叫著她想睡覺！其他的思緒早已停擺。
「妳跟阿砲回去吧，家裡還有麵包在，我沒關係的。」她撐著快要睜不開的眼皮，覺得四
肢百骸都重得不得了，為了避免筱渝又反悔，她果斷拿出手機叫了計程車，向他們倆揮了
揮手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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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家門，出乎郁萱預料的，家裡靜悄悄地沒有一絲光亮，她低頭看了一下，麵包的球鞋
不見了。
不會吧……這傢伙居然不在家。郁萱在心裡呻吟，開始後悔剛剛沒有硬拖筱渝回來了，她
看著大門正對著安琪房門，心中突然發毛了，安琪如破碎娃娃般躺在樓梯下的畫面閃過她
的腦海，以及那句……
用力甩了甩頭，她快步衝進客廳，按開所有電燈、打開電視轉到電影台，驅逐了黑暗與幽
靜後，家裡似乎變得不再那麼可怕了，她喘著氣，頹然躺倒在沙發上。
電視上是重播了不知幾遍的周星馳電影『功夫』，郁萱看著明明已經看過好幾次，卻仍會
逗人發笑的搞笑劇情，周星馳扮演的小混混被毒蛇咬成香腸嘴、一路被包租婆追趕，郁萱
不自覺笑了出來，只是那笑，卻在中途轉成無法抑制的哭意，越來越濃厚、越來越猛烈，
她就這樣用盡全身僅存的力氣邊哭邊笑，終於累極而睡去。
模模糊糊地，她聽見開門的聲音，微微睜開眼，她從眼皮間的縫隙，隱隱約約看到安琪熟
悉的窈窕身影搖搖晃晃走進家門，頭卻低垂著。
唔，又和男伴在外頭喝醉了嗎？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所以郁萱只是從唇縫間咕噥了幾
句：「回來了啊……」就翻身欲再睡去。
但突然間，她睡懵的腦袋刺進一個清醒而冰冷的念頭：她想起來了，安琪現在不是在醫院
嗎？那現在這裡的是？
像被一盤冷水倏然當頭澆醒，郁萱猛然坐起身轉過頭……
安琪充血的大眼正惡狠狠貼在她面前，凹陷的顴骨、破碎的鼻樑、厚重的呼吸聲都與郁萱
只差了一根手指的距離，郁萱的瞳孔急速縮小，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停住了剎那。
「都是妳害的！！！！！！」安琪破裂的唇硬是扯開，嘶聲對郁萱吐出充滿怨恨的言語，
夾雜血味的氣息就噴在郁萱的臉上。
她放聲尖叫。
接著，郁萱從沙發上猛地彈起，大口喘息著的她才意識到剛剛只是個惡夢，但實在太真實
了，她心猶餘悸地往大門瞄了一眼，門好端端地鎖著。
電視仍開著，但節目已經變成不知哪個年代拍攝的老電影，裡頭略帶滄桑的女聲正如泣如
訴哼唱著著名的詩句：「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
那幽幽的歌聲迴盪在客廳，讓郁萱莫名地打了寒顫，她迅速切到二十四小時吵雜不休的政
論節目，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得濕透，要這樣繼續睡去，明天八成會感冒。
想進浴室稍微沖洗一下，郁萱卻在眼角餘光瞄見她房間內的電腦螢幕亮著。
「……」她確定自己出門前有將電腦關機了，而回家過後她根本沒再踏進房間一步。
明明心中不斷有聲音尖叫著阻止郁萱過去，但她仍像著了魔一樣緩緩接近電腦。
呆滯地，郁萱站定在電腦前，看著自己的電腦在沒有人操控的情況下，「自己」動了起來
。
打開通訊軟體，打開和陳鑫的對話，截圖、打開和安琪的對話，截圖。
打開記事本，開啟舊檔，她在苦思留言時的草稿，截圖。
打開網頁歷史紀錄，截圖。
這些動作流暢無比，就像是真的有個郁萱看不到的「人」坐在電腦前，快速操控這一切。
郁萱全身顫抖著，腳卻像生根一樣無法動彈，她看著眼前超越現實的一切，完全不能思考
，腦內全被交織如麻的混亂占據；她會死嗎？她會像安琪一樣嗎？她該哭著求饒嗎？跟誰
？眼前有人嗎？
接著，電腦前的「人」似乎終於滿意了，把所有截圖上傳到網路上的雲端資料夾，打開網
路留言版。
「不！！！！」發出淒厲尖叫，郁萱像是終於回過神理解即將要發生的事，她撲到電腦前
用力抓過滑鼠，想關掉視窗，卻發現怎麼也關不掉，她索性直接猛按強制關機鍵。
電腦卻仍然運轉著，慢條斯理地在她面前將已上傳好的雲端網址貼上留言版，接著開始輸
入。
『我 是 張 郁 萱 ……』
「住手！快點停止！！！」她哭叫著，慌亂撲到電腦桌下方，用力拔下插頭。
『這 一 切 都 是 ……』
螢幕依舊刺眼的光亮好像正在嘲笑著她。
「我跟妳道歉！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妳原諒我！對不起！」郁萱跪倒在
地上，像演前空無一人的電腦茫然哭喊著求饒，她甚至不知道是否真的是蕭閔琳回來了、
正在操作著電腦，這一切太不真實，只是她的腦海裡全被各種可怖的畫面佔滿：渾身血紅
的蕭閔琳、發瘋的陳鑫、倒在血泊中的安琪、以及那些群眾的攻擊、羞辱的字眼、被挖出
的身家資料……她不想變成那樣！拜託！她不能變成那樣！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 做 的 ， 對 不 起 。』
游標閃爍在最後的句點幾秒鐘，留言送出了，電腦也在兩秒後才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有
電力供給，瞬間關機。
郁萱也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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