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4
南宮喜鵲很久沒有夢到那一天了。
那天有龍翱翔、狼長嚎與道士舞劍,還有紅傘朵朵開花。傾頹的山頂療養院前,雨水
氾濫淤積成一片湖池。
傾盆大雨三天三夜都不止。
喜鵲本以為那一夜的事到死都會記得一清二楚,不料光陰如水,29年過去滴水也已穿
石。夢中一切都模糊不清。
夢裡她又回到里和村,1988年東方殲滅戰。
「報告長官,赤傘與一干鬼眾都已進入療養院。」白白淨淨的少年是三條,那年他還
沒滿20歲就擔任華家軍哨兵出生入死。
三條後頸那條怵目驚心的刀疤是給赤傘「乘風胭脂」砍的,幾乎讓這孩子身首異處,
好險有「回春仙子」,喜鵲一針一針將三條從死神手上搶回。
--三條現在是圈子裡的情報專家,也是喜鵲最得意的左右手,除了司瑜外她最親近
的學生。
三條報告的長官是鄭海納,海老不可一世揮舞著「六鎮寶器-銀手鐲」下令他退下-
-殲紅小隊準備進攻--但喜鵲無法聽清楚他的聲音。
夢中僅有淅瀝雨聲迴盪。
默默不語的阿賴姨面孔漆黑,保持「狼食月」秘咒的姿態備戰;于英雄在隊伍最後喃
喃自語,左手撫摸耳上的「六鎮寶器-銀耳環」,右手握緊背後的「藏鱗」神劍,隨時準
備出鞘斬妖除魔。
夢裡,里和村山頂一片蕭瑟蒼涼如末世的景色。
喜鵲的思緒飄往山的另一頭的。帶一隊精兵從後方伏擊的「炎之驕子」華煌晴會突襲
紅衣鬼眾,讓赤傘孤立給她們夾擊機會,但天地一片寂靜,絲毫不像爆發混戰的氛圍。不
知戰情如何讓她忐忑不安。
那年如此,夢裡亦然。
「我一定會娶妳。」阿晴的誓言沒有隨時光流逝,始終藏在她心裡最隱密的角落。
「不行的,我們不會有結果的。」喜鵲總潑他冷水,但又一次次私下幽會。
「戰爭結束後,我們去國外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回來,到時我爸也不能拿我們怎麼辦!
」,阿晴握著她手心的溫度依然像昨天才發生。明知道不可能,就算兩人凱旋而歸,也不
可能在一起。
華家長子是甚麼身份,喜鵲這種小漁村出生的女孩高攀的起?
那年喜鵲37歲。是各種流言蜚語嘲笑她「老處女」都已習以為常的年紀。她足足大了
華煌晴七歲。她在等阿晴娶她;還是阿晴再等她鼓起勇氣?
「有甚麼不成,我去跟華烜騰這老頑固說,大不了揍他一頓幫你出氣!」當年,當海
老聽聞她的感情曾想幫忙出頭,喜鵲一直感念在心。
看著朋友們的孩子一個個上小學、念國中,喜鵲知道自己的青春一去不復返了。她居
然開始思考等戰爭結束,就去做小說裡才有的荒唐事:私奔。
夢中如此,當年亦然。
六人殲紅小隊出征前一個月,阿晴在父親安排下迎娶了外國富商的千金。那天之後喜
鵲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挑戰的。比如:華家安排的一切。
現實本該如此,但夢沒有醒。
四人來到山頂。
「嘿!老鬼知道自己大限已至,要霸王別姬了嗎?」。海老爹手舉一管上好狼毫筆,
高聲朝眼前的一對男女喝斥。
于英雄與阿賴姨分別擺開陣勢。魔狼與道長。
四人對兩人,「胭脂主」赤傘與「魘魔」薔薇。
即使鬼眾青一色紅衣打扮,但薔薇的紅永遠最鮮明亮眼。她的「夢」殺人於無形,取
敵人性命於夢中。對華家軍士兵來說是最恐怖的「噩夢女王」。
喜鵲過去總害怕:1988年那天後的生活會不會都只是一場夢?是薔薇送給她一場不會
醒來的夢。但2004年後,喜鵲堅信司瑜的存在絕不是夢。
「華烜騰小老哥沒來嗎?」赤傘在夢裡模糊不明,僅瞧見祂那對灰眸子中藏著紅如血
的光芒。
「他去幫你買棺材,在路上了。」海老爹氣勢永不輸人。
「沒有他的『三昧真火』那棺材要五副,于英雄、賴明月、鄭海納,還有……那位美
麗的小姐妳叫甚麼名字啊?有點面生。」鮮紅瞳孔驅散死灰,如太陽跟月亮交換位子。
喜鵲忘不了赤傘的紅瞳,不論夢裡、還是現在。
華主席沒來,但補上羅蠍在山後伏擊,世上也有赤傘算不到的事情。
「叫她趕緊解咒,你好像還沒有睡醒!」海老爹指著薔薇仰天大笑。薔薇是跟赤傘最
久的女人,那天一起被封印在石敢當下。可憐喜鵲與阿晴的戀情也一同下葬。
「先進去吧。」薔薇進入療養院前向喜鵲拋了一個媚眼。
對岸亂葬崗與土地廟被華家軍佔領,赤傘已山窮水盡--僅剩死守山頂或夾著尾巴逃
跑兩種選擇--天地氣運決定在海老、阿賴與于英雄能否擊倒赤傘。還有,回春仙子能否
適時替隊員恢復靈氣與治療。
但夢中,喜鵲只掛念著華煌晴的安危,心急如焚。
赤傘突然「格格格」如瘋癲般大笑,「海老你說我在作夢嗎?誰睡著、誰醒著你能區
分嗎?將我封印到底是『真正』鎮住一個魔頭,還是封印了『夢中』的自己?赤潮肆虐是
你們的夢還是我的呢?」。
八柄小赭傘如沾了血的彩蝶般,開始在四周翩翩起舞。
「上帝要毀滅一個人會先讓他發瘋。」鄭海納昂首挺立,毛筆往空中一揮:翻雲弄雨
、雷聲大作、真龍現形。
于英雄雙手高舉「藏鱗」神劍,劍身晶瑩、蔚藍如沐浴著月光的大海波濤浪花般變化
無窮、流轉不止。「今天就讓赤潮畫下句點,永遠。」。
「小喜,你退後備好『米糧咒』。」阿賴姨的「銀髮簪」在盤起的髮髻上閃閃發亮。
轉眼,銀針遁入穴道,寶器加持下已超越束縛化身成一頭銀背魔狼。
29年後,夢中每個人的容貌如迷霧、話語如流沙、里和村的景色如海市蜃樓,眼中只
餘赤傘血眸、薔薇的媚眼、六鎮寶器的湛湛銀光還有擔憂阿晴安危的戰慄始終揮之不去。
天搖地動。
「婆婆你醒醒,要吃飯了,今天劉叔煮咖哩喔快點、快點。」,那個叫黎單的女孩站
在床邊,迫不急待的表情像聖誕夜忍不住拆禮物的孩子。她其實就天真如小孩一般。
南宮夢醒了。
喜鵲已是66歲的老奶奶,就算秩序會沒解散她也已退休;阿賴姨早走了、海老爹在今
年去了、于英雄處處找她麻煩、華烜騰還霸著位子不放;在里和村箭步如飛的雙腿已毫無
知覺,現在只靠著冷冰冰的輪椅行走。
阿晴死了快三十年,但赤傘仍肆虐如故。喜鵲逐漸接受一件事:赤傘是無法打倒的,
這麼多年都徒勞無功。
「我找劉叔來抬您上樓吃飯。等等喔、馬上回來。」黎單向她眨著眼。
女孩眼睛一片死灰,喜鵲看到藏在其中的一點紅,如血。與1988年看到的赤傘並無二
致。女孩不能留在冰清門,她會帶來災厄,就像赤傘帶來的那樣。
喜鵲已經打點好一切。今晚三條會送她去華家,不管她是赤傘的轉生容器;又或者華
烜騰也有意追求不老不死都不關她的事。喜鵲很累了,她不想再跟任何人爭鬥了,華主席
也好、赤傘也罷。
反正,一邊是剝奪自己愛情又給予一生衣食無憂的老者;另一邊是萬惡之源的邪鬼,
她惹不起他們,現在只想跟司瑜過完餘生;白日跟裴寶玩耍或是跟劉添丁講故事。沒有子
嗣卻能含飴弄孫的日子多好!
這件事她沒有告訴司瑜,司瑜也沒有多問。
想到三條今晚就送走黎單,喜鵲心中慢慢放下一塊大石頭。她再次閉眼,希望可以夢
到阿晴。
Ж
23:23
三菱車尾燈消失在昏暗的長街彼端。
三條哥載走了黎單,僅有司瑜與樹來送別,女孩在這待了十天,現在開心果離開一下
就冷清起來了。沒意外的話黎單會在今晚抵達華園。
「我先回房了。」樹有些疲倦。
「等等。」司老大眼神富有深意瞅著他。「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替『我』做事?」
。
2007年後,樹沒有懷疑過這件事。
「老實說,我不用你『這樣』為我效力。」司老大的微笑看來十分疲累。
「老大,你的意思是?」樹不曾想過有一天老大會這樣說。他有些惶恐。
「你有想過,自己這些年都在做些甚麼嗎?」樹一下被問懵了。
「執行你指派的任務。」。任務內容不外乎攻擊紅衣鬼據點、剷除作亂的魑魅魍魎、
處理騙財騙色的邪魔歪道等等。
「那這些任務的目的是甚麼?」。
「我並不清楚。」樹誠實以對。他並不特別在意各派的明爭暗鬥,但仍知曉司老大上
頭是南宮喜鵲,喜鵲婆婆待老大如親生女兒,而婆婆跟華家關係良好。像這次也是她去跟
華烜騰要求庇護。而華家軍有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就交代下來給他。反正他是十大槍擊
要犯。
冰清門與華家隱約有著恩庇侍從的關係。
「如果我說,我要收復整個東方,你信嗎?」司老大的眼神突然閃過一抹短促的異采
,像一尾流星劃過天邊。
「我會是你最好的前鋒!」雖然聽來震懾,但樹不是沒想過、也不是沒去設想收復東
方的意義,但他相信老大的能力與理想。
只望攻克東方之時,能將「暴君」留給他處理。
「但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像個人,不是一把殺鬼刀,是陳天佑,而不是樹。」,老大
拍拍他的肩膀。「唉唷,黎小妹走了之後整間屋子都安靜起來了呢……」。
司瑜嘆口氣後進屋。
樹不懂老大的意思,但他沒有多問。
再望一眼長街尾端像期盼能看見些甚麼。男人轉身上樓回房。
公寓三樓寂靜無聲,前幾日黎單跟猴子睡隔壁房,孫韻有時也會來跟黎單擠一間睡,
嘻嘻哈哈到半夜吵死人;猴子每晚伏地挺身、仰臥起坐、核心肌群還有一大堆不知道練哪
裡肌肉的訓練要做好幾輪,邊喘氣、邊呻吟的聲音詭異又不悅耳。三樓那幾天熱鬧滾滾,
像個家。
至少是陳天佑曾經幻想再擁有的家。
如今人去樓空,冷冷清清就剩他的房間仍亮著燈。
陳天佑早沒有家了。2007年成為通緝犯人人喊打後不久,老父親就在家裡上吊自戕了
斷。他甚至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
樹躺上床聽著音樂,無事一身輕。
「我以後還會見到你嗎?」剛剛上車前,黎單這樣問他。
「會啦,華園又沒多遠,你學會安靜就去找你。」他發現跟黎單相處幾天自己話也變
多了,這大概是讓他不自在的點。
華家與警方聯絡了黎爸爸,兩邊談好以後由華家提供完善「照顧與保護」,曉以大義
告知她爸各路鬼怪都覬覦你女兒,關在東方家裡,跟妖魔冰箱裡的肉排一樣危險。交給華
家軍對你女兒最安全。
樹躺在床上,悠閒哼著《Speak Softly Love》。
已經沒他的事了。
聒噪的小ㄚ頭會在華園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不用再擔心被紅衣鬼抓走,還有公費支
出生活大小開銷,黎爸爸以後也會輕鬆許多,畢竟女兒養到26歲仍由他接工地活獨撐家中
經濟大樑。鐵打的身體也該休息了。
「欸,司姐說你是保鑣,保鑣不就該隨時在身邊保護我的安全嗎?」。
「陪我買東西也是保護的一環啊,聊天當然也是囉!」
對了,忘了提醒她把在新光三越買衣服的6590元還給我,跟想把服飾櫃搬回家的女人
去逛街讓他想死,要不是為了保護黎單安全早不幹了。比「血拼」更煩人的還有永遠停不
下來的碎碎念。
「你會一直保護我嗎?」。
「會啦,趕快挑好衣服回去了好不好大小姐!」。
樹躺在床上,享受耳根清靜的感覺。
現在萬事皆安。太好了。
黎單未來就給華家全權處理,樹也換得華烜騰庇護,浪花真人要對他究責代價更高,
如果被打死的不是座下門生,對方很可能會知難而退。他媽的,我最好紅衣鬼跟人都分不
出來,分明是栽贓。
三樓一片寧靜,樹慢慢闔上眼皮,試圖補足最近的睡眠不足。
前天,他詢問三條哥關於華園的生活。
「你白七啊!」三條哥叼著菸,臉色充滿嘲弄,「我過來人啦,別看華煌明可憐兮兮
輪不到他接班,還不是吃香喝辣、開限量款跑車、玩最辣的女人。你要是不姓華,華烜騰
根本不把你當人看!你說黎單去會怎樣?」。
其實陳天佑多多少少也知道。
但我有甚麼義務要保護黎單?給了她承諾,樹言出必行。
別鬧了,我只是說她去逛新光三越會保護她,承諾時限已過。
我有甚麼義務要保護黎單?沒有。
所以沒有。
--我會守護你一輩子
「哪有人在大年初五求婚啊,你太莫名了吧!」承諾守護到底該如何兌現。
牙牙,我該怎麼做……
「希望你能做自己,像個人,而不是一把殺鬼刀,是陳天佑,而不是樹。」老大我好
像還是不懂。
樹很想沉沉睡去。
Ж
23:30
氣味潮濕,大雨將至的夜晚。
往華園的其中一條山林棧道上晦暗不明。
「殺了她!」白虎在孫韻耳邊低喃。
「我會給妳一扇門,一扇開在『不歸路』附近的門。」想起司瑜開給她的條件--讓
孫韻無法拒絕的條件--看過那個女人展示門咒的神奇後她知道那是救林大方最好、最安
全的方式。
這意味著她必須反悔華烜騰給她的任務。
漆黑的身影現身棧道,遮蔽了孤伶伶的一盞路燈。
「你在找這個嗎?」孫韻舉起手上的護身符,上面繪著一隻唐老鴨。那是一直放在黎
單皮包裡的玩意。
「我爸說,這是將我從鬼門關帶回來高人給的喔!」黎單如此解釋。「千萬不能離身
,丟失要趕緊跟高人聯絡。」。
身影逕自朝她走來隨著一片粉色薄霧飄來。
「你是隔了27年第二個發現我用『畫龍咒』追蹤的人。」頑皮豹現身。
「第一個人怎麼了?」孫韻將護身符擲還給赤傘的東北領主。
「送你去找他,自己問吧!」頑皮豹小心翼翼將之收入布偶裝臀部口袋。
「殺了他!」白虎怒吼。
那一夜,孫韻成了冰清門的左御,吸血白虎開始展露獠牙。
她再也無法回頭了。
Ж
23:43
一樓的鐵門敞開,清涼的夜風灌入。
喜鵲膝蓋關節傳來麻痛的酸楚--腿也已經斷了快三十年了--她聞到潮濕的泥味,
一個66歲的老婦人知道:將下雨了。
「那個夢」是很糟的徵兆。上一次夢見1988年里和村就是赤傘入侵北方前三天。而現
在眼前正映證這糟糕的開端。
「這麼晚你要去哪裡?」本該就寢的陳天佑矗立門外,巨劍在手。
「出門吹吹風。」陳天佑轉身看著她,臉色平靜。
喜鵲瞪著陳天佑,如果眼神是刀那後者穿鎧甲也已被刺穿。
「樹,說實話。」。
「我覺得將黎單交給華家並不妥。」陳天佑沒有迴避她的目光。
「你甚麼意思?難道她留在這會對我們比較好?」喜鵲不打算退讓。她絕不能讓災難
的種子播在冰清門帶來毀滅。
「如果黎單是轉生容器,豈不讓華烜騰如赤傘一樣不老不死?」。
「那又如何,難道你想讓赤傘拿去,讓邪鬼重振旗鼓繼續荼毒西方與北方嗎?你睡醒
沒有!給我想清楚了!」喜鵲難得厲聲指責陳天佑,雖然不如疼司瑜,但知道樹默默扛著
巨劍為捍衛正道犧牲一切,沒有人會討厭他。
「我認為該讓黎單過一般人的生活而不是成為任何人的祭品。」,陳天佑炯炯有神看
著面色凝重的喜鵲。「要不然就將我交給浪花真人吧。」。
「不行。我們保護不了黎單,與三大派對抗是不可能的!你會被華烜騰像小螞蟻一樣
捏死,不然就被赤傘或于英雄給整死,不成的。」。
喜鵲絕不允許陳天佑一廂情願害死大家,她像年輕時對想娶她的男人那樣絕望控訴。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樹緊握劍柄。
不成的。
「讓他去吧。」司瑜靜靜地從後方走出,讚許地微笑。「這可是陳天佑十年來第一次
想去做些甚麼呢。」。
「小瑜,這沒妳的事。」喜鵲不讓步。
司瑜輕笑。「婆婆別鬧了,發生在這冰清門裡,哪一件會沒我的事?」。
喜鵲面色一沉看著司瑜。「你想將黎單當成『妳的』籌碼?」,她害怕自己猜對了。
「你要付出很嚴重的代價!」。
司瑜笑而不答。
其實,喜鵲對司瑜的意志早了然於胸,只是她不想接受。
「我等著付出代價很久了。」司瑜張開雙手,兩根小指頭上戴著「六鎮寶器-銀戒」
光芒耀眼。比喜鵲見過任何一個北門家的人配戴都還耀眼。
喜鵲多希望:司瑜能跟自己平平安安到老、到她入土為安。
「你去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陳天佑朝著司瑜點頭後奪門而出。
「唉,孩子們都長大啦!」喜鵲無奈地嘆氣,心中祈禱著:「阿晴……請你保佑他們
。」。
樹迅雷不及掩耳跨上摩托車往華園騎去。他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巷子裡,早已擠滿等著
伏擊冰清門的紅衣鬼眾,虎視眈眈。
那一夜,陳天佑成了冰清門的右御,參天桃樹開始庇蔭天下。
那一夜,人與鬼的最終戰役於焉展開。
人不欲鬼,鬼妄偽人。
Ж
棋局之始。
紅方上兵,黑方整裝待發。
對弈者皆已入座。
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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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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