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之章
三月立春,京城尚寒,偶有雨。
過幾日即為三年一度的殿試,
京城大街上,人來人往,喧囂雜沓。
應考的、陪考的、叫賣的、喊價的,
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青樓外,
一群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勤於拉客。
街邊站著一名男子,做書生打扮,
只見他乾瞪著幾名女子,
雙手捏袖,躊躇不決。
良久,天色漸暗,
書生終是耐不住飢餓,
下定決心,上前詢問。
不料,開口前,
便被女子嘻嘻笑笑拉入樓中。
片刻便有一名身披青紗的少女,
含笑坐落書生身畔。
「我叫小青,官人怎麼稱呼?」
『姑娘見笑,敝人不為尋歡而來。』
「哦,官人有其他要事?」
『說來慚愧,只為一餐果腹足矣。』
「您上這吃飯!?」
『是…』
「您怎麼不… 哦,沒地兒了?」
『是……』
書生皺起眉,一手捧著早餓扁的肚子,
一手揣著懷中單薄的銀票。
小青不忍看著書生這副模樣,
有些為難的開口。
「官人,咱這兒的規矩,
每人需有一名女子作陪。」
「算上酒菜,一餐約莫得要十兩銀子,
再素… 只怕是拿不出來了…」
小青面有難色,愈發無奈,
樓內嘈雜,和著琴聲,
幾乎要把小青最後幾字蓋過。
書生心想,十兩就十兩吧,
有一餐即一餐,錢花完再說。
天無絕人之路,無由得在此處餓死。
書生黯然點了點頭,
『就麻煩姑娘打點一下了。』
「好哩,您稍待片刻。」
酒菜送至。
書生即便餓了許久,
也從未想過狼吞虎嚥。
一口飯,一口菜,細細咀嚼後,
才將食物嚥下。
小青服侍在側,偶爾替書生斟酒,
邊介紹菜色,邊和他閒聊。
只道他修養極好。
不說四周燈紅酒綠,花枝招展,
就連身旁衣不蔽體的小青,
他也未曾多瞥過一眼。
「您… 是不是不喜歡小青?」
書生終於抬頭看了她,
看著眼前只著軟紗肚兜的少女,
雙眼自然往胸前探去,又速速收回。
他腦袋是迂腐了點,但不是笨蛋。
「您付錢了,要摸也是可以的。」
書生放下筷子,輕抹了嘴道,
『姑娘言重了。』
『妳們這般生活也不易,
我來此處求得一餐實屬無奈。』
『又怎好意思拿著鄉里籌措的錢財,
以及朝廷發給的路費另做他想?』
小青慌忙賠禮,
「不好意思,是我說錯話了。」
「您快趁熱吃,是我的不對,
我不再提,請您莫怪。」
食畢,書生拎起腳邊的書囊,
向小青道謝後便離去。
除卻此景,一如往昔,
留在屋內的,各是不同春色。
鶯鶯燕燕,此起彼落。
只餘琴台上,一絲落寞的目光。
轉日,書生再次苦於此境,
可供果腹的小食,中午便賣完,
晚餐大多都予客棧處理。
但如今湧入京城應試的人多了去,
誰還有閒工夫搭理你。
稍微還有幾間房的,
無不是高消費的青樓。
書生此次不再猶豫,
走來此處,心底早已做好花錢的盤算。
入屋後,小青看見書生便連忙跑來,
「您又上這兒吃飯吶?」
書生無奈的笑了笑,不願多做回應。
「琴姐交待我,如您來了,
便帶您去見她,您看如何?」
『琴姐是…?有何指教?』
「琴姐就是琴姐,她沒多說什麼。」
「反正要帶您去,您去是不去?」
『去便去,勞煩姑娘帶路。』
小青領著書生,來到偏棟一間雅室,
輕拍兩下門。
「琴姐,人已帶到。」
「小青啊,我請公子是為做客,
妳這般押解人犯的語氣,
不怕嚇到客人嗎?」
房內傳來一名女子的輕笑,
聲線柔細,如沐春風。
「我才沒有哩,嘻嘻。」
「官人請進,我該下去忙了。」
「小青,替我向膳房喊桌酒菜可好?」
「好哩,琴姐妳們聊,我先下去了。」
書生推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
媚眼如春,掩嘴偷笑。
女子薄施脂粉,型態優雅,
身著一席正裝,
皇宮女子的款式。
若非還記得身處青樓,
還以為此人是從宮裡出來的。
「公子請坐,酒菜稍待便至。」
『妳……』
房內正中是張圓桌,兩把椅子並攏,
睡塌上被褥疊的整齊,簾子掛於兩旁,
床邊小櫃上,有個典雅的薰香爐,
正杳杳的吐著煙。
「請您莫慌,奴家明白公子拮据,
想請您來此一敘。」
「公子莫不是嫌棄奴家吧?」
『不… 不是,怎麼會呢。』
「那太好了,公子快快請坐。」
只見女子笑顏逐開,將書生引入。
「奴家名為琴韻,公子怎麼稱呼?」
『敝人程脩,多謝姑娘關照。』
「程公子,奴家見人趕考,
無不是攜家帶眷,招搖過市,
您怎落的這般清苦?」
『敝人……』
程脩是個直線條的人,
中舉後,便算是半個官老爺,
有許多人前來祝賀,
商賈仕紳也不在少數,
紛紛拿出錢財,欲贊助程脩路費。
可他心知肚明,
今時若是拿了這筆錢財,
日後還是得償還的。
輕者為他人謀一官半職,
重者,徇私舞弊,泯滅罪行。
這些事情他一點都做不來,
所以索性分文不取。
語畢,酒菜已擺滿桌面,
琴韻招呼著程脩起筷,
「公子,奴家為您彈奏一曲可好?」
『琴韻姑娘不一起吃嗎?』
琴韻輕笑,搖了搖頭。
「怡紅院裡沒有這種規矩。」
琴韻邊彈邊說起她的身世。
她說,她從小便被賣到此處,
自幼做跑腿的奴婢。
因相貌出眾,舉止優雅,
琴藝歌喉更有獨特的天賦,
便被訓練為藝妓,
從那時起,便被更名為琴韻。
十六那年,被拍去初夜,
很疼,疼到琴韻哭了一整夜。
失去重要之物那種疼。
但她並不恨青樓,也不恨男人,
她在青樓多年,通曉人事,
心底早已默默接受命運。
後來服侍的男人多了,
打賞也多了,
積攢的財物早夠為自己贖身。
可她卻感到迷茫,
為久盼的自由感到迷茫。
若離開此處,彷彿失去主心骨,
她欲求的只有自由,
而獲得自由後,
卻不知還能要什麼。
在贖下自己的身之前,
欲先贖回自己的心,
她便待了下來,
但房內不再收客。
餐後,琴韻命人前來收拾,
程脩本想藉此順道告辭。
站起身,攏了攏衣袖,
正要拱手見禮。
程脩看見琴韻正望著自己。
琴韻微微欠身,輕身行禮,
但沒有說話。
兩人相顧無言,欲說還休。
程脩拱手施了一禮,
微微啟齒,欲開口道別。
卻被琴韻搶過話頭。
「公子… 可願在此留宿?」
聽得此言,程脩愣了,
傻站在桌邊,直勾勾的盯著她。
琴韻柔情款款的望著程脩,
面掛微笑,不似戲言。
『姑娘這是為何?』
窗外滴滴答答下起細雨,
琴韻緩緩起身,來到窗邊。
今夜無風,朵朵烏雲遮蔽了月光,
琴韻抬頭看了看天空,輕輕將窗闔上。
轉身走至程脩面前,
一臉正色的直視程脩雙眼。
「若說是芳心暗許,一見鍾情。」
「公子您待如何?」
琴韻邊說,邊走向程脩身側。
「公子是否嫌棄留宿於此?」
『不… 不是的,敝人不做此想。』
「那麼,公子有其他顧慮?」
『敝人擔心此舉有損姑娘的清白。』
琴韻蹙眉,神色黯然,
程脩明白自己說錯話了。
琴韻那副憂愁的模樣,
看得他一陣心疼,
程脩下意識牽起琴韻的手。
琴韻將程脩的手掌擁在懷中。
「莫非,公子不喜歡奴家?」
且不說相貌身材,
琴韻知書達禮,溫婉恬靜,
怎生會有男人不喜歡。
程脩的手觸碰到琴韻胸前的軟肉,
再也架不住來自心底的騷動。
只覺有股熱流,
向下滾滾流入自己的分身。
程脩傻望著琴韻,
對視良久,
才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留下來陪妳。」
他是古板了點,但不傻。
「讓奴來服侍您可好?」
琴韻牽起程脩的手,行至床邊,
讓他坐在炕上。
自己立於一旁,
在程脩面前,慢慢將自己剝光。
「程公子,奴家美嗎?」
程脩光看眼前的美景都看呆了,
哪能說得上話,
只得傻楞楞的點著頭。
程脩此番模樣,讓琴韻噗哧一笑,
甫見他直盯自己的目光,
炙熱的雙眼,讓琴韻忽覺羞赧。
琴韻嗔怪了一聲,程脩如夢驚醒,
急急忙忙的把自己脫光,
只見那分身高高翹著。
琴韻示意他躺下,自己跨到程脩身上,
冰涼的小手握上他的分身,
對準自己下身,緩緩擠入蜜穴。
兩人同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琴韻玉臀輕移,微微吞吐著,
程脩忍不住聳身一頂,
分身陷入一處溫熱的軟肉。
那正是琴韻敏感之處,
突受一激,如遭雷殛,
腰枝乏力,伏倒於程脩身上,
靠著他的肩頭,眉頭輕鎖,微微喘息。
程脩看的一陣心疼,雙手環抱琴韻,
輕吻琴韻的額頭。
『姑娘… 你還好嗎?』
「嘶… 請稍待奴家一下。」
「奴家很久沒…」
『很疼嗎?』
琴韻臉上飛起一片紅雲,
將臉藏入程脩頸窩,輕輕搖頭。
「很舒服…」
程脩只覺下身擠入一個狹窄的蜜道,
穴口柔韌,內裡緊縮,
那股濕軟溫熱,險些讓他射出。
程脩嗅著琴韻身上甜膩的氣息,
下身的熱流愈發旺盛,
沿著脊梁燒上腦海,陷入一片混沌。
「公子,您舒服嗎?」
『很… 很舒服。』
「奴家… 奴家好開心。」
琴韻輕聲說。
程脩伸出雙臂,環抱住琴韻,
來自靈魂中的本能,促使他緩緩抽動。
「啊嗯…」
『還疼嗎?』
「不… 不疼,公子請繼續。」
『姑娘多擔待了。』
得到首肯的程脩,加劇他的動作,
緊抱纖腰,曲起雙腿,
下身插入蜜穴的幅度愈發激烈。
「嗯… 啊… 公子。」
「奴家,奴家好舒服。」
「啊啊… 啊…」
兩人的結合之處變得火熱,
琴韻的腦袋猶如搗成漿糊,
完全無力思考,只得發出悅耳的呻吟。
此時程脩心中只想著一件事,
用力,把身子通通擠入她的身體,
用盡全力,肏她。
外頭雨越下越大,
碩大的雨滴落在屋瓦上,咚咚作響,
卻也響不過屋內。
兩具肉體,來自靈魂深處的撞擊聲,
伴隨著男人混濁的低吟,
以及女人高聲的唱和。
書生終究羸弱,堅持不了多久便停下,
攤平在床上,氣喘吁吁。
「公子,請讓奴家來動。」
琴韻坐起身,雙手撐在他胸前,
自顧扭起纖腰。
眼前白花花的美肉,幾乎把程脩晃暈,
琴韻胸前雙乳,以及乳尖上的雪梅,
正迎風招展,吸引著身下的男人。
程脩坐起身體,
張口便把琴韻的乳尖含入,
一手大包大攬的搓揉著,
另一手則環起琴韻柔細的腰枝。
「公子,公子… 奴家…」
「奴家要去了,要去了。」
『妳要去哪裡!』
聽得此言,程脩嚇的一激靈,
緊緊抱住眼前的女人,
生怕她就此離開。
此舉將兩人貼得更緊,
分身前端重重抵在琴韻的花心上。
感受到來自程脩的情慾,
多方刺激下,琴韻的快感攀到頂點。
「啊啊啊啊啊啊……」
琴韻高潮的蜜穴緊緊吸住程脩的下身,
強烈的緊縮讓程脩憋不住,
射出積壓已久的精液。
程脩滾燙的濃精,
一波一波的射向琴韻的深處。
激的琴韻幾乎又要高潮。
程脩摟著琴韻躺倒,
輕撫她白皙光潔的裸背。
『琴韻姑娘,為何哭泣?』
琴韻搖頭,沒有說話。
『是我輕薄了妳?』
琴韻還是搖搖頭。
琴韻支起身子,望著程脩,
四目相對,距離尚不足一掌。
她眼眶泛紅,淚跡未乾,
臉上依然掛著柔美的微笑,
梨花帶雨,純淨且清麗。
亦如詩,亦如畫。
「公子,您知道嗎,打第一眼見到您,
奴便覺得,奴家尋的便是您。」
「奴家有一種感覺,終有一日,
您會回到這裡,將奴家給帶走。」
「我們就會一直在一起。」
程脩恍然大悟,
總算明白這份熟悉感,
究竟從何而來。
程脩也有這種感覺。
初見到琴韻時,
並不是驚詫於她的美艷。
而是她的一眸一笑,一舉一動,
程脩都好似曾在哪看過。
猶如相守多年的髮妻,
乖隔多年後,再度重逢。
他們相信,
這也許是累世修來的緣份。
程脩抱緊了琴韻。
「您的心意奴家明白的。」
『哦,何以見得?』
琴韻沒有回應,
倒是伸出蔥蔥玉指,
笑著輕點一下程脩的鼻尖。
「您不再自稱敝人了。」
程脩明白了,
兩人嘻嘻哈哈鬧了一陣。
便相擁著,沉沉睡去。
隔日,琴韻悠悠轉醒之際,
程脩正於桌前讀書。
「公子您早。」
『姑娘也早。』
琴韻起身打水,伺候程脩洗漱,
用過早點後,程脩繼續讀書,
琴韻乖巧的在旁候著。
讀累了,閉上雙眼,向後靠著椅背,
琴韻冰涼的小手撫上程脩的額角,
輕輕緩緩的揉著。
「公子,您說,是腦子重要呢…
還是奶子重要?」
『這還用說,當然是腦子重要,
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
「是是,奶子會下垂,下垂就恩絕。」
「可腦子也會老去呀,公子。」
「若以將來的衰敗,拒絕眼前的美好,
豈非因噎廢食?」
琴韻不知何時,早已扯掉肚兜,
捧起雙乳,覆於程脩額上。
「有些人腦子淨想著幹壞事。」
「奶子除了美觀和哺育,
還能幹什麼壞事,拿來悶死人嗎?」
程脩被堵的啞口無言,
轉過頭來瞪著琴韻,
哪知琴韻早以遠離。
她看著程脩,面容含春,唇角帶笑,
款款倒退至床邊,坐倒,
揪起被褥遮住身軀和半個臉龐。
「奴家想您了。」
有道是傾國傾城,紅顏禍水。
程脩終究是個凡夫俗子,
抵不過琴韻渾然天成的媚惑。
程脩解開褲腰,向床榻行去。
………
…
今日便是大考之日,
辰時前便該進城。
琴韻一如往常的伺候程脩。
她面色沉靜,悲歡莫辯,
將程脩的衣物穿戴整齊。
琴韻輕輕的摟著程脩,
「公子,夫君,望您早歸。」
程脩雙手捧起琴韻精緻的小臉,
閉起眼,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待我歸來。』
『我便會接妳離開此處。』
「奴家等您。」
琴韻回吻程脩。
千言萬語,終須一別。
程脩離開了。
琴韻沒有相送,
程脩沒有回頭。
他們都無能面對,
好像久別重逢又得再度分開,
這種隱隱作痛的感覺。
也無能面對,
兩人努力克制的淚水。
漸行漸遠,
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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