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一直都明白,
我對人群的恐懼,
來自我那一葉扁舟的孤獨。
我突然想起小學的事情。
被輪姦。
我其實不知道那群人是從哪來的,
或者,
我知道,
只是我不願意想起。
我記得的畫面,
從他們把我拖進廁所開始,
他們強硬的把我壓在廁所地板上。
冰冷,堅硬,疼痛。
他們架住我的雙手,
脫去我的運動褲,連同內褲。
他們掰開我的雙腿,
舔了我滿是汗味的幼穴,
毛髮稀疏且未經人事的幼穴。
爾後,
粗魯的,
把他們興奮到極點的陰莖,
膨脹到近乎炸裂的陰莖。
插了進來。
我私心裂肺的哭喊著,
我全身痙攣著。
當下,
我達到了高潮。
我的身體,
我的穴口,
我的陰道內。
我的尾椎,
我的直腸,
我的肛門口。
隨著我的大聲哭喊,
隨著我的求生欲。
在那無助又屈辱的景色中,
達到了這輩子第一次的高潮。
我想,
就是這次高潮,
讓我變成一個人盡可夫的臭婊。
總之,我後來開始交了男朋友。
周遭的人都說我懂事,
早熟。
但我其實自己明白,
我只是想要被幹而已。
從國中開始,
我男友交過一個又一個,
一個換過一個。
有時,
就算對方不是男友,
我也會和他們上床。
當時的我,
可以說。
我邀請了全世界有雞雞的男人,
插進我身體。
幾個人都可以,
什麼姿勢都可以。
想怎麼幹我,
真的都可以。
然而,沮喪的是,
從來沒有過一次高潮,
能比得上當時那次,
的萬分之一。
我在茫茫屌海之中,
尋覓了如此之久,
遇過一個又一個雷炮,
一根又一根的小懶叫。
多的是男人誇大自己的表現,
說會讓我爽,
說會讓我高潮,
說會幹死我,
讓我爽死在床上。
可偏偏,
每一趟,
都讓我在床上撿回一命。
對於這些說話不算話的廢物,
我還有什麼好追求呢。
沒有辦法,
這種求不得的無奈,
只能算是我在這尋求自己的路上,
一根又一根幼小的荊棘。
刺痛,但不致命。
後來,
我遇到一個男人。
似乎叫阿漢。
我真心忘記他的名字,
我依稀覺得他好像叫做阿漢,
吧?
他留著絡腮鬍,
短髮,染金。
有點壯,是個會運動的傢伙。
我們在酒吧認識,
當晚他就帶我去開房間。
可能是喝得太醉太醉了,
我掏心掏肺的跟他吐實。
我說了我小學遭遇強姦的事情。
我說了我找過一個又一個男人的事情。
我說了我的孤獨感。
我說了我需要依賴性慾,
來麻痺我這種發自內心的孤獨。
我害怕人類,
我也害怕自己一個人,
我需要有人陪伴,
卻不想受傷。
這種矛盾感,
讓我把自己隔成了一個圈,
阻止所有外人進入。
阿漢聽了以後,
沒有疼惜我,也沒有嫌棄我。
他把我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爆幹了我一波。
我的爛穴,
我的屁眼。
幾乎要被他幹的翻出來。
那晚很爽,
很爽很爽很爽。
這種爽度直達靈魂。
悄悄的,衝開心裡那扇門。
我突然覺得很想哭,
高潮結束後,
我躺在床上,
看著身邊坐在床頭抽菸的阿漢,
我情不自禁的哭了出來。
當下,
我想我愛上了他。
我只是,
想被當成一個普通人對待而已。
我只是,
希望有一個人不會介意我的過去。
我只是,
想被疼愛而已。
一直以來,
我其實都很心疼我自己。
我明白雖然不是我的錯,
我和我自己都是受害者。
可是我讓自己受到此等傷害,
我怎麼也逃脫不了關係。
我不止一天一夜的這樣自責,
這樣折磨自己。
然而,
就是這次高潮,
讓我有幸揭開自己。
揭開那一片一片的假像。
有一層,我假裝自己好了起來,
有一層,我告訴自己成熟了,
有一層,我表現的獨立,
有一層,我是個溫柔的女人。
這一切,
都被揭開,
看見心底最疼痛最不堪的我。
小學時期,什麼都不懂的我。
把這段混雜著恐懼,
不解,
興奮,
疼痛,
的高潮。
儲存成記憶,
囫圇吞棗的塞進,
心裡小小的裂縫。
任由它瀰漫,
任由它腐爛。
今有幸揭開之後,
看到那最深處的最深處的自己。
那段疼痛記憶縮合成的腐爛之核。
拖著苟延殘喘的身軀,
對著我咆哮。
他質問我,
為什麼他要受到這種傷害。
他質問我,
為什麼要讓他受傷。
他質問我,
為什麼受傷的人是他。
為什麼,被封藏的人,
不是我。
我笑了一下,
淒然的笑了出來。
我只能跟他說,
對不起。
我想他真的很累很累了。
我也很累很累了。
我只能輕輕撫摸他,
蓋上他的雙眼,
請他安息。
永永遠遠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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