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車上總是充滿皮革的味道，
不知道是因為皮椅子還是因為他的很多雙皮鞋。
然後一直重複著莫文蔚的專輯，
我特別喜歡其中幾首歌，聽著聽著都會唱了。
「莫文蔚是你那個時代的歌手嗎?」我問大我五歲的阿邦。
「算是吧?我國中的時候。」他開著車，側臉很帥。
我輕輕跟著莫文蔚哼了起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ivmTmWgaZQ
透過這窗口 有人會猜我們是朋友
最普通的朋友甚至不點頭
在記憶的上游 那是甚麼揪著我心頭
是不是你那雙 我熟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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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他的第一天，我們兩個聽到對方名字都嚇了一跳。
雖然第二個字不一樣但讀音一樣，他說他朋友都叫他阿邦。
然後我很自然的跟著叫阿邦阿邦的叫了，雖然他大我五歲。
於是我跟他分享了那時候很喜歡的笑話。
「欸你知道臘腸狗的英文是什麼嗎?」
「sausage dog阿。」
「是dooooooooooooog哈哈哈哈哈。」
「...妹妹你期末考還好嗎?」
「我明天要跟兩個妹子去看電影。」
「我明天要跟九個肥宅在召喚峽谷裡面奔跑。」
接著散場了，各自回家卸妝或是繼續在召喚峽谷裡面奔跑。
我知道他女朋友叫Amy，我從朋友那邊聽過，是個優秀的女生之類。
我總是遠遠的看他，因為他站得很高。
直到他不小心掉下來之前，我們都只是平行線。
那天我朋友阿俊跟他表妹的畢業典禮上又遇到他。
「妳不是去周遊列國了?」
「我回來啦!」
「有送不出去的禮物嗎?」
「沒有，而且我八月底還有夏令營要帶。」
「好青春，我一直都待在新竹。」他一臉哀怨。
接著又散場了，各自回家卸妝或是繼續在召喚峽谷裡面奔跑。
他生日那天我傳了message給他：「生日快樂唷老人，長真快阿都25了。」
然後他敷衍的回了個貼圖。
隔了半個月，我生日那天他也傳了個message過來：「聽說，今天是妳生日阿。」
那天我被整到哭，學長姐們演了一齣戲讓我差點崩潰。
「邁入二字頭從此再也回不去囉!」他又傳了訊息來。
我把被整個過程跟事情都告訴他。
結果他只回我：「交男朋友沒?」
「沒有。」
「好酒沉甕底。」
我回了個貼圖敷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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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去逛一次動物園，
結果那天我自己跑到新竹動物園鬼混的時候，
Alden打了過來。
Alden是我喜歡好久的人，我有點開心，
偷偷想著算是他在電話裡面陪我逛動物園。
「欸，我交女朋友了。」
直到他說出這句話之前，我的興奮都還在。
「真的假的，是人妖吧?」我不高興的回答，然後我聽到旁邊有女生的笑聲。
「真的啦，白痴喔，等一下傳我們的照片給妳看。」
我打開我的line，看著男孩親吻女孩臉頰的照片。
然後看了一下日期，確定不是愚人節。
「認識多久?」
「一個禮拜多而已，但我覺得我們根本是soulmate哈哈。」
忘了自己後來是怎麼敷衍他的，
我看著動物園裡的紅毛猩猩坐著不動，
喝了一口手上的檸檬紅茶。
我想著他說一個禮拜多而已，那我的好幾個年是什麼東西?
好久以後我無意間看到一句話：
「我是不知道愛跟時間有什麼關係啦，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你只是認出我而已。」
我輕輕摸摸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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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辛苦奔波的那天，
阿邦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突然傳了message過來。
「嗨郁璿，近來可好?」
「嗨御邦，近來可好?」我學著他的格式回了一樣的message給他。
「...不太好，妳呢?」
「我很衰，今天，超級屎!!!」
他打了電話過來。
「怎麼個屎法?」
我劈哩啪啦把一整天的不愉快告訴他。
「去打工的時候摩托車拋錨、結果上班還遲到，
上班收到的檔案都是很難處理的檔案、下班之後想叫計程車回家，
結果叫了五次都沒車，只好放棄走去搭車，然後媽咪打電話來，
說沒買我的晚餐要我自己買，因為她買的是我昨天吃的小火鍋，
其實我也是沒這麼介意吃重複的東西，但是我媽咪就是沒買我的晚餐，
所以我搭車回家之後想說先去訂晚餐，然後去領我的摩托車，
就可以騎車去拿晚餐啦，結果走到機車行之後，摩托車還沒好!!!
所以我又走回去拿晚餐，結果老闆娘說剛剛忘記我點什麼，
還沒幫我做，所以我又等了20分鐘，然後再走去機車行，
結果老闆說車子要換零件，要跟原廠要，所以這禮拜暫時不能拿車，
結果他就借我一台超破的摩托車讓我用。」
他沉默了一下。
「這哪有很衰，只是相對於小確幸的小衰小而已。」
「我覺得光摩托車拋錨就已經世界毀滅了。」
「妳是人生沒遇過困難嗎?」
「你為什麼不太好?」
「我被甩了，很慘吧。」
然後他把貓的故事告訴我，
關於他沒有救貓所以可能被貓咪詛咒的故事。
「那除了被甩就沒了嗎?」
「股票也賠錢阿!」
「還有呢?」
「...這兩個就夠慘了吧，我覺得比妳慘。」
「還好吧，我也有幫我喜歡的男生的女朋友寫報告阿。」
「是阿俊嗎?」
「不是，就之前那個呀。」
「還沒換?那妳也是蠻慘的。」
「說不定我才是真的中邪。」
兩個人聊個一個晚上，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有很多話可以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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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聽駐唱朋友Jonathan唱歌的那天晚上，
他下班之後喝了很多很多，突然開始哭。
他靠著吧台，囈語著對不起，接著開始講那個高個子女孩的故事。
他說她交男朋友了，所以他們不能再當炮友了。
他說那個女生之前真的很喜歡他，可是他只是想打打炮。
然後說他發現他其實不只是想打打炮。
說他們之前拍了一個口交的影片，那個女生問他能不能刪掉，
他笑著跟那個女生說早就刪掉了，
但其實沒有，因為那是他們唯一的合影，
他覺得刪掉了他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聽著他哭，其實有點想笑，關於口交影片是唯一合影的部分。
但是我忍住了，我一直記得那天晚上他唱了張學友的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CCKUgDi7yI
是我覺得張學友第二好聽的歌。
聖誕節那天，Jonathan跟高個子女生好像和好了，
我看著facebook的照片tag，
又想到口交是唯一合影的事情，自己在宿舍裡面偷笑，
我傳了訊息給他：「影片可以刪囉。」
他拍了一張他比中指的照片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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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時候，小圓問我，跨年要不要去新竹?
四個女生很興奮的計畫著去新竹的跨年，
只是我不想再逛一次新竹動物園了。
跨年那天，我和姊妹搭火車到新竹，計畫到南寮。
阿邦知道之後要我去找他，我笑著說要找你的話要四個女生一起去唷。
那天風很大很大，不知道是因為在新竹還是因為在海港，或者都是。
我們認識了兩個文化大學的女生，
六個人一起在咖啡車附近聊著天，
我的圍巾差點被風吹走。
我看著號稱小希臘的建築物，
還有一個大型裝飾物是很大隻的魚、很多人在放仙女棒。
咖啡很難喝，而且很貴，我有點不爽。
快十二點的時候我們說要去邊邊的地方玩仙女棒倒數，
告別了文化大學的兩個女生。
我們到了一個很多沙子的地方，
旁邊是廁所，仙女棒一直點不起來。
然後時間到了，咖啡車那邊開始有好多煙火，蹦蹦蹦蹦蹦。
四個女生一起尖叫。
阿邦問我最喜歡的節日是哪天的時候我毫無猶豫的告訴他是跨年。
他問我那算節日嗎?
「算阿怎麼不算，跨年不好好跨，新的一年怎麼會精彩!」我笑著說。
聖誕節情人節那種商人拿來騙人家錢的節日我一點都不在乎，
可是跨年是新的開始，我想要新的一年有一個很棒的開始。
尤其是身邊有我好愛的幾個女人，
她們可能很蠢，蠢到告訴我要在南寮看日出跨年。
雖然是想要在西海岸看日出的白痴，
但能夠一直陪我做蠢事的人也只有她們了。
後來那天凌晨一點多我們吃了很棒的窯烤pizza，
喝了真正好喝的拿鐵，阿邦跟我炫耀他吃了好幾隻大蝦子。
http://i.imgur.com/orB3cwQ.jpg
雖然那天我忘記帶手機也掉了一百元，還吃了很多沙子，
可是大部分的事情都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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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藍學姊也失戀了，阿邦問我台北哪裡好散心，
說要冷門一點的地方。
結果他們假日去的時候，我推薦的博物館沒有開。
那天google冷門景點的時候不小心找到一個網站，
我貼給他看，他說看起來比較適合約會。
我說我想去角板山公園。
「我帶妳去阿。」
我回給他大便的貼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阿邦很喜歡用疊字叫我的名字。
那天我跟阿邦講完魯蛇的笑話之後，
他說從Amy那邊拿到一本書。
「書名是七里香。」
「我不敢吃雞屁股。」我接著說。
阿邦一臉疑惑。
我笑著說：「七里香啊!就是雞屁股阿，不是嗎?」
我馬上google給他看。
網路文章寫著：
「相信很多人在夜市都喜歡吃烤雞屁股，
那種又油又香的滋味實在是十分的令饕客銷魂，
但是有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雞屁股又叫作『七里香』呢?
答案：在師大夜市有一家賣烤雞屁股十分有名的鋪子叫做『七里香』。」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我說：「我知道是席慕蓉的詩集啦。」
「我用除濕機換到的。」
「除濕機?」
「嗯，她說她那邊很濕，我覺得我這邊還好，就拿給她用了。」
「然後她給你一本詩?」
我努力收回後面想接的「哇真是太合理了欸」跟本來想說的「哪裡濕」，
面對一個失戀而且正在憂鬱的朋友我還是不要太壞。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阿邦念了一句詩。
「你讓她凋零了嗎?」
「我是在對妳說好嗎。」
「...你凋零了嗎?」
「恩。」
「那，也許你可以忘記七里香改當風信子唷?」我試著安慰他。
「璿璿，我建議妳用一般人的語言跟我溝通。」
「你知道什麼是風信子嗎?」
「在我的印象中，風信子...是一種植物。」
我翻了一個白眼。
「對，很漂亮的花，風信子很神奇，
他死掉之後要把它剪斷，他才會重新成長，變成更漂亮的花。」
他沒說話，我接著說：「而且很香唷，不會輸給七里香的。」
我拍拍阿邦的肩膀。
「把枯萎的地方剪掉，你會重新好起來的。」
我們沉默了大概一分鐘。
「妳好會安慰人喔，想趴妳了。」
然後我又翻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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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隔了一個禮拜而已吧，
阿邦告訴我阿大跟湯包吵架的事情。
阿大跟湯包是他以前大學的班對，
我只知道那天阿邦告訴我阿大說：
「我跟湯包現在就像寫壞的code，我只想刪掉。」
那時候是凌晨4點，我在陪阿邦把他隔天的報告整理完。
他們公司很安靜，剩他一個人，我很想講鬼故事給他聽。
然後我在想，阿大說要刪掉寫壞的code，
我問阿邦，為什麼要刪掉?
阿邦說，留著又沒用。
阿邦又說，這就像慢性病。
所有的慢性病都是日積月累慢慢來的，
與其說我們慢慢得到了慢性病，
不如說我們慢慢消耗光自己的健康資本，
於是海洋裡暗礁浮出，症狀磨蝕我們。
我想著，回憶還是很珍貴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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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的車上看到任明信的宇宙學。
日心說
伽利略告訴我們
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
太陽也不是
誰來告訴我
你也不是
星體
我們所見到的
只是你過去的樣子
光年
與其說是距離的單位
我更相信那其實是某種
墜落的速度
這三段我好喜歡，我唸給阿邦聽。
他問我：「妳知道宇宙外面是什麼嗎?」
「我不知道欸，我猜，是某種循環的，往前走就像在往後走的那樣。」
「是什麼都沒有。」他告訴我。
觀察現在的現象，推測宇宙初始的狀態，
配上這個宇宙通用的量子力學，
推出宇宙一開始是大爆炸來的，
那大爆炸以前有什麼呢?
答案是什麼都沒有，
所有的時間跟粒子都是從大爆炸那一刻開始才有意義，
所以大爆炸所推出去的空間，
就是宇宙的全部、宇宙的邊界，
就只是宇宙的邊界。
再出去就什麼都沒有了，連時間都沒有，
所以也什麼都觀察不到，也是另一種角度的什麼都沒有。
「你看過嗎?」
「沒有。」
「說不定其實有玫瑰、小男孩跟狐狸。」
「妳還是去寫小說吧。」
「If you tame me, then we shall need each other.」
紅燈的時候他把手放在副駕駛座的我的手上。
這台車上總是充滿皮革的味道，
不知道是因為皮椅子還是因為他的很多雙皮鞋。
然後一直重複著莫文蔚的專輯，
我特別喜歡其中幾首歌，聽著聽著都會唱了。
「莫文蔚是你那個時代的歌手嗎?」我問他。
「算是吧?我國中的時候。」他開著車，側臉很帥。
我輕輕跟著莫文蔚哼了起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ZFVb4fBurA
不願讓你看透我的傷悲 不願看透兩個人的結尾
假如失去了你在你面前都沒有崩潰
你可能會以為 我們愛的不夠 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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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阿邦丟了一本書，我問他是什麼書，
他說是一本白色精裝原文書，關於程式的，書名有點複雜，
我隱約記得幾個單字algorithm、3rd edition。
他還丟了內衣，我問掉在哪，
他說學校德田館，是一件普通白色的背心，跟書放在一起。
然後他丟了我，我沒有問他問題，我說好。
夢到他那天半夜醒來的時候其實有點慌，
因為發現他其實不在，因為發現天還是暗的，
我也沒有在笑，我不敢告訴他。
夢裡他輕輕握著我的手，然後我們散步，
在那個說好要帶我去的角板山公園溪口吊橋，
走著走著，我們就隔了好遠，橋的那頭和這頭。
我想起他的信，他說我永遠是他的somebody，就算沒有交集。
我想到丈量世界裡面，
高斯說：「所有平行線終究會相交。」
就算是平行線，在這樣的彎曲時空裡面，
也許我們最後會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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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facebook.com/justicexuan/
最近真的好喜歡聽莫文蔚!!!
而且找到幾個好喜歡的樂團，
我想到楊大正翻唱的憂愁，
影片裡片楊大正說鄭宜農的耳朵被隕石打到。
我猜我也是^.< (阿邦也說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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