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這篇一萬多字,本來想在中元節發表的,但我高估了自己,
飄點不多,可自行玩味,文章雖長,但就跟上篇一樣,不會沉悶的。
以下內容略含情色、血腥,18歲以下不宜觀看。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好嗎?」
阿潤做了個夢。
夢中,小米一直無辜地重覆說著這番話語,阿潤在夢裡總是大喊著小米的名,
但小米似乎聽不到阿潤的聲音,面貌停留在幼時的夢中小米,面色悲悽,泫然欲泣。
時隔多年,不知為何,最近一兩個禮拜,阿潤幾乎每天都會夢到她。
「小米!!!」
阿潤睜開眼睛,從夢中掙扎著醒來,他猛地起身,
濁重的喘氣聲,驚醒了身旁的允芃。
「又作惡夢了?」
允芃明早還要練習鋼琴,她本就淺眠,
最近時常在半夜被阿潤的叫聲給中斷睡眠。
天還沒亮,房內,阿潤滿身大汗,黑暗中他悄聲無語。
「你都不說你的噩夢是什麼,說出來,也許比較好呢。」
允芃爬了起來,雙手放在阿潤的肩,想幫他的頸部按摩舒壓,她覺得阿潤最近太累了。
「不用,你睡。」
阿潤止住了她的手,阿潤對允芃的說話方式,總是簡單幾字帶過,
他似乎覺得自己還是孩子,即使真的有煩憂,這男人也懶的跟自己解釋。
允芃家是大直的望族,她住在明水路河岸第一排,
站在陽台就可以看到堤外的基隆河以及美堤公園,
眺望遠處,可以看到美麗華的瑩綠色摩天輪在夜裡閃爍,
再往西看,可以看到圓山飯店,而新光三越、
台北101這兩棟城市的新舊地標則分別一左一右,在這個盆地裡峭然而立。
「我是溪邊爛草,你是溫室嫩花,有時候,真不知道妳為什麼會愛上我。」
允芃看著阿潤,他正輕撫著她的臉頰,
但是,不管是兩人接吻、或是做愛時,這男人都很少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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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死了五年了,現在,阿潤除了過年之外,即使時間變得寬裕,
但就算有假期,他也極少回宜蘭,回去就是回憶,都是一陣陣割裂心扉的痛楚,
他軟弱消極地面對自己的近鄉情怯。
老闆移民了,大半時間都在國外,阿潤升格為髮廊的首席設計師,
甚至未來會是店長的優先人選。
跟學徒時相比,阿潤的薪酬、福利都大為提升,但有時恍惚間,
他會躊躇著,懷疑自己究竟嚮往何種生活。
他不談感情,台北認識的朋友會帶著他去制服或是便服店,
去了幾次之後他就懶得去了,他並非那麼高尚到坐懷不亂,
而是若只單純需要情慾的交流,他並不缺人投懷送抱。
幾段萍水繾綣,週期性地在阿潤身邊發生,不論是因酒精催化,
或是觀覽夜景的山間,或是浪花依舊的海邊。
男人需索,女人迎受,濕黏的兩個軀體間的逢場作戲,
是他少數在寂寞時可排遣孤單的方式。
然後,在激情之後,繼續迎接下一個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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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芃念的是貴族女校的音樂班,除了自己以外,
許多同學都極力地打扮自己,
從襯衫的打版剪裁,到內衣、鞋子的樣式,
這個滿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女校學生們眼中,
是比得到好成績更有成就感的競爭樂趣。
允芃很美,是古典的東方美,但是眼睛卻是出奇地靈動,
許多在路上搭訕允芃的,都是以為允芃是刻意對自己放電。
允芃當然也愛漂亮,但是她不會花費太多時間去翻著時尚雜誌,
或是在精品服飾店大肆購物,同學們幾乎人手一張超高額度的信用卡副卡。
練習鋼琴的時間都不夠了,怎麼有閒暇餘力去做無意義的逛街購物呢?
允芃的穿衣風格,就跟他的外表一樣,多為氣質婉約的清新洋裝,
當然,在布料和剪裁方面都是上上之選。
「芃!」
她的一個好友叫著她的小名,她剛將頭髮染成了亞麻色,
還順便將頭髮燙得花俏多姿。
「下次陪我去吧!東區的一家髮廊,那裏的設計師長的好帥!技術又好!」
「我看妳是去看帥哥的吧。」
允芃淡淡地笑著回應好友。
「不是!唉唷,也是原因之一啦,它那邊洗髮精和染劑的用料都很好,
貴有貴的道理,設計師還上過雜誌專訪呢。」
「嗯…,再看看唄,我還要練鋼琴…。」
「你還練什麼!全國第一名了還要練?!不管啦,下次我去護髮你一定要陪我
去,順便去修剪一下你的萬年老梗長直髮,雖然很好看但是太一成不變了啦!」
比起花幾千元在高級的髮廊裡做造型,允芃還寧願把那些錢花在買絕版的唱片上,
最近發現了阿格麗希早期灌錄的匈牙利狂想曲,允芃決定拿到家教薪水後,
第一時間就要將它買下來。
媽媽陪著自己從五歲開始學的鋼琴,除了興趣之外,
允芃也知道自己是吃這行飯的料,而且,她的目標不是定在台灣,而是世界。
「媽媽希望你不要有富家女的驕矜,那樣的美麗很貧乏缺乏內涵,
女人的美麗,是要透過專業和自信才能徹底煥發出來的。」
她記得媽媽溫柔地跟她這樣說,允芃幾乎沒有所謂的青春叛逆期。
獨生女的她,雖然被保護得很好,但是從國三通過鋼琴教師認證檢定後,
她開始接音樂家教後,她就很少跟家裡拿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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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同學從美國回來,可能會先住我家幾天,跟你先說一下,是女生。」
雲雨之後,允芃躺在阿潤的大腿上,她喜歡在阿潤在卸除攻擊性之後的溫柔,
即使,那種溫柔的施予對象,可能不只針對自己。
「嗯,我沒差啊。男生也沒關係。」
阿潤背對著允芃穿上了上衣,他結實的身體像是運動員般的體格,
但是允芃知道,這個身體可能不只有她所佔有。
「…只是想跟你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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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學後,允芃念的是新莊的某所大學的音樂系,剛進學校時,
就有許多學長或是別系的男孩對她趨之若鶩,剛上大學的她,
從滿是女生的環境一下轉換到男女合校的大學中,她有些不適應。
第一次遭逢許多異性的殷勤對待,她著實有點慌,雖然多少也有被追求的竊喜存在。
宇勛是資工系的學長,有著自己的工作室,也是籃球隊的主將,允文允武,
在學校是個風雲人物,在眾多的追求者的競爭之下,他得到了音樂系系花的青睞。
允芃第一次談戀愛,這個男孩條件裡外都好,對自己這樣的體貼細心,
好像沒有什麼理由不接受他的真心。
「允芃,今天我要練球喔!下個月是大專盃了!」
「嗯…,我今天也要去東區,那今天就分開吃飯吧。」
「好啊,又要去剪頭髮了嗎?路上小心喔。」
宇勛比允芃大兩屆,大一和學姊在一起一段時間後,因為對方的劈腿而分手,
允芃是他第二段的感情,他認真的跟允芃說,雖然在一起才不到兩年,
但是,未來還有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經過上次情傷後,這個純情的男孩認真地跟允芃許著一生之誓。
坐著捷運,允芃心虛地想著宇勛說的話,她感到有些不安、虧欠。
Len的髮廊在二樓,從捷運站走過來只消三五分鐘,
但允芃每每在這短暫的交通時刻裡,會無意識地撥著頭髮,
摸著胸口,感受到心裡的激動。
「叮咚!」髮廊的自動門開了,櫃台小姐親切地與她打招呼。
「歡迎光臨,請問有預約嗎?啊,是Len的客人!可能要再等一下喔。」
在奢華的休息區中,櫃台小姐端來上好的玫瑰茶,允芃隨意地翻閱雜誌,
盡量克制自己的不斷抬頭想要看看Len。
初遇Len是大學剛開學的時候,幾個高中好姊妹,有的準備出國,
有的要到中南部念書,這是他們告別高中生活的最後相聚。
「芃!陪我去髮廊啦!很誇張耶,邀你多少次了,一次都不陪我去,
我都要離開台北了,陪我一下啦。」
拗不過好友的堅持,反正今天同學會,允芃本來就打算放自己一天假,
於是便一起到了東區的髮廊。
然後她看到了阿潤。
在當時只知道這個設計師叫做Len的允芃,十八年來生命第一次浮起了觸電的感覺,
她默默地在一旁,裝作心不在焉地玩著手機。從長髮的縫隙間,偷偷窺視著那個設計師。
「今天想怎麼剪呢?」
那設計師的聲音也好聽,他看來不到三十歲,但眼神裡似乎充滿了滄桑,
好像飽經風霜一樣,如果說以音樂來說,有點像是馬勒的交響曲,
充滿了浪漫、不協調以及矛盾。
允芃聽著同學與設計師的絮聒,她同學簡直把她當偶像來崇拜,
Len隨便一句話就高興的花枝亂顫,令允芃感到有點發窘。
「我今天介紹客人給你喔!這是我們班的正妹同學!鋼琴很厲害,是…。」
「筠,別說了。」
「哈哈,她害羞了,Len我跟你說,她是我們班花,
可是頭髮永遠是超老梗的長直黑髮,我帶她來是讓她見見世面!」
「你好。」
「妳好啊。」
允芃與阿潤第一次地對眼相視,允芃心跳的非常厲害。
Len只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允芃知道對方只是客套地打招呼,
做跟美有關的行業,應該天天都會看到各種美女吧,像我這樣的井底之蛙…
「長直黑髮也很好啊,有些女生就是很適合這樣的造型…,
如果妳想維持這樣的造型也OK,不過長髮如果可以固定做保養護髮,
妳在鋼琴表演的時候會更加閃閃動人的。」
設計師一邊剪著同學的瀏海,一邊不疾不徐地說著。
他…有記住剛剛筠說我有在彈鋼琴…。
允芃羞赧地說謝謝,自己會考慮一下。
這個「一下」並沒有多久,幾天後,允芃自己去了髮廊,這次,她並未告知同學。
「歡迎,你找Len嗎?有預約嗎?」
允芃搖搖頭,她不知道以Len的名氣,沒有預約的話,需要花上兩個小時久候。
輪到她的時候,她剛想好理由跟家教請假,那是她第一次因為這種理由說謊。
「嗯,你的髮色很烏亮,有來過嗎?」
Len認真地跟她討論造型,允芃有點失望,他畢竟還是忘記自己了。
允芃並不捨得剪掉自己的長髮,他僅是請設計師稍微修整厚度,
然後她說想試試看深度護髮。
「嗯!你的髮質不錯,不過稍微偏乾了些,如果預算許可,護髮是不錯的選擇。」
「我預算都可以,你決定吧。」
Len的表情略顯驚訝,他告知允芃頂級的護髮療程所費不貸,但允芃最不缺的就是錢。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的頭髮享受最頂級的奢華修護吧。」
Len先緩緩地梳著允芃的髮,細心的程度甚至比自認龜毛的允芃還要更仔細,
完全梳開了之後,Len在她的髮上噴上了護髮水,
然後邊講著一些她從來不知道的關於頭髮的學問。
允芃仔細的聽Len的解說,接下來Len將一罐高級的護髮霜打開,
塗抹在允芃的長髮上,味道十分好聞,有著香檳的酒香以及不知名的花香,
Len均勻地在每束頭髮上上著護髮霜,允芃望著鏡中的自己與Len,
看著看著,不由得怔了。
經過加熱、洗滌以及再補上一次護髮霜的繁複工法,
吹髮時,允芃看到煥然一新的自己,雖然沒有剪髮,
但是整體的質感柔順光華許多,全身好像再發亮一樣。
女生都是愛美的,特別是被自己鍾意的男生所梳理,允芃心裡很開心。
「這樣根本就是女神等級呢,參加鋼琴比賽,評審看到一定會大加分的!」
Len笑笑地說著。
啊。他其實記得我嗎?
結帳時,Len似乎有點擔心允芃看到價目表會嚇到,
但是看到允芃面不改色地刷卡付帳,倒是換Len被嚇到了。
「如果滿意的話,下次來可以先預約喔,我通常只有周四休假。」
Len給了允芃一個滿分的溫柔微笑。
那次之後,她固定每個月都會去髮廊護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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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已經交往快兩年了,你還是不給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宇勛霍地從床上坐起,轉開了電視,隨意的轉台,允芃的長髮傾瀉,
遮掩著她尷尬的臉,她的無語讓宇勛更為惱火。
「我自認我這個男友當的稱職,為什麼不給我?」
「…」
允芃垂首,她屈膝坐了起來,延續尷尬的沉默。
「我知道妳是第一次,我也是,我不想說什麼妳要給我才是愛的表現!
但是你知道我的心,愛和性是分不開的,
妳連…摸我那裏…都那麼地排斥!妳到底知不知道我愛妳?!」
彷彿要證明什麼一樣,宇勛陡地壓在允芃身上,不理會允芃的反抗,
隔著內衣宇勛拼命地想搓揉允芃的乳房,宇勛力大,允芃放棄了抵抗,
別過頭去扁著嘴,眼淚就這麼地倏然而下。
「好,好。妳就這麼地抗拒。」宇勛一臉慘然,他又翻過身背對允芃。
「對不起…。」
允芃悄聲地說著。而她抱歉的原因,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收到兵單了。下個月七號去當兵。」
「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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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髮時,允芃不時會瞥見阿潤倚著落地窗看著手機,神情有些複雜,
允芃看不出來那是何種情緒,也許阿潤是在跟女伴魚雁往返吧。
稍微熟稔之後,Len說可以叫他阿潤,他是宜蘭人,叫本土的暱稱他比較習慣。
允芃說她沒有去過宜蘭。
阿潤輕笑:
「妳去過法國嗎?去過?英國呢?也去過?我其實不會意外呢,
很多人對於自己的家鄉都還不熟,妳該不會台北之外都沒去過吧。」
「我…去過台中、高雄。」
允芃心虛地說,那都是一兩天行程,她都是參加比賽,
幾乎都是關在飯店或是表演場中。
阿潤不置可否,允芃知道有些女生會三八地說:欸!那你帶我去玩哪。
但是這種話,允芃說不出口。
畢竟,自己又不是阿潤的誰,而且,我還有宇勛…。
當天允芃是阿潤最後一個客人,她腦中響起了很多不是和絃的音調,
也許她希望改變一些事情。
阿潤下了班,他們一起走下樓,二樓到一樓的樓梯只有十幾階,
樓梯間行走時,迴盪了高跟鞋以及布鞋的踏地聲,不知為何,允芃好緊張。
他們到了樓下,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停在街邊,
一個穿著入時的女郎站起來對阿潤揮手,
阿潤輕笑了一下:「Claire,好久不見,哪來的BMW啊?」
「我老公的,上來吧,我當司機。」
那女郎保養得體,看起來像是28.29歲,也許實際年齡更大一點,
但是散發的魅力很吸引人,男生,都喜歡這樣的女生吧…,
不,原來阿潤也喜歡這樣的女生哪…。
「我先走了喔,再見。」
阿潤客氣地跟允芃道別,允芃點點頭,他們上了車,
跑車特有的引擎嘶吼聲陣陣,獨留還站在原地的允芃。
允芃下個月沒有去護髮,但是摸著自己的頭髮,他想到阿潤的體貼細心,
只有被他梳理保養,自己的髮才會那樣的發光晶亮,
不管這是藉口還是理由之一,總之她下下個月還是去了。
宇勛去當兵了,臨別時他們在火車的月台相吻,
宇勛嘗試著將唇舌探入允芃的嘴裡,允芃還是低著頭推拒了。
「…我兩個禮拜後懇親,和我爸媽一起來?」
宇勛摸著允芃的長髮,他覺得女友的長髮閃爍著柔亮的光澤,
但最近他總覺得,那光澤似乎略嫌倦怠。
一個飄雨的夜晚,允芃來到了髮廊,櫃台人員都已經認識這個氣質音樂美女了,
但也因為知道她的裝扮風格,所以對於允芃今天的穿著,備感訝異。
「嗯,今天…好漂亮啊,跟平常不大一樣呢。」
阿潤張大眼睛看著允芃說,他的稱讚對於允芃來說十分受用。
允芃今天穿著Y字的露背黑色背心,下身穿著前短後長的雪紡紗裙,
臉上輕掃娥眉,這樣的韓風穿著對於她來說已經是極為大膽的尺度展現,
他聽到阿潤的稱讚,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
阿潤看到了允芃的穿著,這個女孩大約來店裡一年多了吧?
好像都是很默默安靜的,之前都沒怎麼注意,今天穿的真好看,
可能...是要約會吧?
李阿潤,只是客人,你可別有遐想啊。
下班了,明後兩天阿潤連休,他掏出皮包裡面的小米照片怔怔看著,
無聊的時候他都會如此做,接下來這兩天沒有節目,
前陣子太縱情聲色了,他打算讓自己放空一下。
「…阿潤。」
走到樓下,背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是允芃。
「嗯?還沒回家?」
「可以跟你說話嗎…?」女孩低著頭,聲音顯露明顯的緊張和羞怯。
「可以啊,要吃東西嗎?一起吃宵夜?」允芃點點頭。
坐上了阿潤的車,他們來到一間某部曾經於某部偶像劇入鏡的居酒屋,
允芃沒有來過這種地方,阿潤與老闆熟稔地寒暄,
老闆招待了幾盤私房菜色,雞肉串燒和酥炸軟殼蟹的味道是允芃吃過最好的。
遠處的101夾在巷弄間孤立地看著世間,在這裡看101好像比較浪漫,
跟在家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哪,允芃心想。
阿潤點了溫過的清酒,入喉盡是暖意,允芃的臉有點發燙,
她彷彿大膽了些,癡癡地看著阿潤。
這種憧憬的眼神阿潤並不陌生,這女孩幾歲?19.20?跟小米死去的年紀相仿…。
「妳家在哪?我送妳回去」
回到車上,阿潤說要送允芃回家,允芃握住了阿潤放在排檔桿的手。
「我今天不想回家…。」
乘著酒意,允芃把單戀多年的心思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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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阿潤和允芃激情的狂吻,允芃的雙腳勾住阿潤的腰,
兩手撐在床上,阿潤將臉深埋在允芃的胸脯。
「啊…。」像被電到一樣,允芃敏感地全身顫抖。
「不舒服嗎?」阿潤看著允芃,允芃搖了搖頭,看著正吸吮自己乳房的男人。
「沒有…噫…很舒服。」
她第一次與男生不設防地坦誠相對,但令自己驚訝的是,
她毫不畏怯,彷彿她就是為此刻而生。
「妳…是處女?!」
插入的時候,阿潤驚訝地看著眼泛淚光的允芃,她點點頭,
阿潤減緩了進入的力道,允芃先是痛的快發昏,
隨著淫水的分泌以及快感的萌生,她被最喜歡的人給破身了。
允芃告訴家人說要待在學校琴室練習。那幾天允芃都待在阿潤的家,
他們瘋狂的不斷做愛,除了吃飯、如廁之外,
他們連澡都不洗,成天膩在床上翻雲覆雨。
「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好喜歡…。」
允芃捧著阿潤的臉,她神聖的呼告,彷彿阿潤就是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動力與方向。
手機響了。是宇勛。允芃將之轉成靜音。
手機又響了。同樣的來電者。
允芃又做著一樣的動作,持續了十幾次,對方才放棄。
「男朋友?不接嗎?」
阿潤抱著允芃,後者搖了搖頭。
那天,是宇勛的懇親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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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芃跟家裡說,大直到新莊交通不便,打算搬出去住,家裡有些擔心,
但是允芃堅持,自己也該獨立一點來面對這個世界,
爸媽也沒有多說什麼,這個孩子,從來都不需要讓他們擔心。
允芃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頂樓的高級套房,租金超過五位數,
雖然沒有電梯,但是裝潢以及擺設很不錯。她還把鋼琴擺到天台上,
這是她從小的夢想,可以一邊眺望城市景致一邊練琴,她覺得非常浪漫。
「你還真的搬出去?」阿潤在髮廊接到了允芃的電話,訝異地說。
阿潤雖然沒有正面回應,但是像他這樣白手起家到現在月入超過三十萬的人來說,
對於富家子女有一種本質上的看不起,允芃知道自己不是這樣的人,
她決定要證明給阿潤看。
有時阿潤會去允芃家造訪,但多數時候是允芃去阿潤家,
一方面阿潤要上班,另一方面,芃也不想要太麻煩阿潤。
宇勛休假了。回到台北,他氣急敗壞的打給允芃,允芃接了。
「為什麼懇親不來看我?!我同袍有女友的都來!你知道我多沒面子?!」
「我爸媽也在問你為什麼不來?你知道男生當兵壓力多大嗎?
我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外頭有你在等我!!」
允芃無話可說,她不想傷害宇勛。掛了電話,她知道,該做一個了斷了。
她傳訊給宇勛「我們分手吧。」的那天,
有個強烈颱風襲台。許多城市提前宣布隔天停止上班上課,
阿潤那天比較早下班,他開車到新莊,打算住在允芃家。
颱風逼近,已經開始風狂雨驟了。
宇勛是在晚上十點衝到允芃家樓下的,允芃家在五樓,在暴風雨中,
他們還是聽到了宇勛在樓下的瘋狂嘶吼。
「允芃!我今天跪著求長官,之後被關禁閉都沒差,
拜託讓我請假回台北找你!為什麼要分手?!
不是說要二十年?!三十年?!拜託你!我不要分手啊!」
阿潤正在吻著允芃的肩膀,允芃沉默不語,兩人都聽到了樓下的聲響。
「要不要去看看?颱風天呢…。」
阿潤這樣說著,但並未停止調情,他的雙唇含住了允芃的耳根,
舌頭的挑動讓允芃渾身酥麻。
「你這樣…我會受不了…」允芃喘著氣,胸口起伏不定。
宇勛又再次狂嘯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拜託跟我說!!我可以改!!我跪著求你!
不為我自己,是為我們的感情!!」
雨勢變的更大了。
「下去看看吧?你不去看,他不會走的。」
阿潤皺著眉暫停了動作,樓下的男孩讓他有點心虛,他好像想到了什麼,
但是那些虧欠感一閃即逝,眼前是允芃的可口椒乳。
「他對你絕對比我對你比較好,你很清楚,往後,你只會更清楚…啊…」
允芃輕啐了一口,她叫阿潤閉嘴,然後她跪到阿潤的腿邊,屈身吞吐。
一陣警鳴聲,鄰居報警了。底下的宇勛被警察給盤查,宇勛情緒非常激動。
「少年耶,颱風天捏,還在做兵?怎麼有閒來這邊大吵大鬧?」
她聽到宇勛失控地向警察訴苦,警察看多了這種情侶鬧劇,安慰宇勛。
「少年耶,該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麼討都回不來,
回去啦,你是我兒子我就把你趕回家了。」
宇勛停止了叫罵,但是他沒理會警察的勸告,到了凌晨,阿潤微翻窗簾,
他看到這平頭的年輕男孩還是在樓下等著,他全身溼透,神情極其哀傷。
允芃睡了,睡得很安心,隔天中午,宇勛已經不見人影,從此,他再也沒有來找允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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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不喜歡你,但是,給我一點時間,我太習慣一個人,
而且,我的心像是一個墓碑,有一個女孩死在裡面,
對我來說,我之前的放縱,都是肉體的交歡,
但,如果要有感情的流洩,對我來說…都是對那人的出軌。」
阿潤安慰著哭著紅眼的允芃,她知道阿潤還是會跟其他的女生曖昧傳情,
可能是藝人,又或許是名媛。
阿潤說的是實話,至少,某部分是。
小米死後,他有段時間幾乎無法工作,後來經過了長期的調適,
回到了台北,他全力寄情於工作當中,
靠著天分以及努力,有著現在的名聲以及成就。
只是,面對這個獻給自己處子之身的女孩,他知道,
在感情的天秤上,允芃的付出遠遠大於自己。
「那,我可以超越她嗎?」
允芃專注地看著阿潤的眼睛,來回逡巡,彷彿想要知道阿潤的一切。
她想到了那個阿潤在皮包裡,時常凝望的照片。
「…我不知道。」關於小米,阿潤必須誠實。
「那…給我多一點點的關心和愛就好了,我…會努力追上她的。」
「幹嘛這樣子說…妳就是妳,不是誰的替代品…。」
阿潤擁抱著允芃,然後溫柔地褪下了她的丁字褲,這,也是允芃為了阿潤買的。
允芃開始練習準備去比利時的鋼琴大賽,據說是比利時皇家所辦,
是世界三大國際鋼琴大賽之一,阿潤聽過幾次允芃的彈奏,
他對古典樂不了解,只感覺允芃非常的厲害,
允芃最近一天要練十小時以上的琴,在這個比賽得名,
就等於拿到進軍世界的門票。
與此同時,阿潤開始持續夢到,有關於小米不斷出現求救的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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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好像不間斷地一直出現,我要去看醫生嗎?」
信義區的BROWN SUGAR。
阿潤懊惱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Claire拍拍他的背,叫他不要喝那麼急。
「你給自己壓力太大吧,最近不是和一個小女生打得火熱?她對你很好吧。」
「很好,簡直是令我愧疚的好…,她上次問我,
可不可以分給她多一點點愛,我自己都知道,
隨便一個些微舉動,她就會開心得要命,看到這樣,我真的很不忍…。」
「Len…。」Claire還是習慣喚著阿潤英文名字。
「大家都曾經犯錯,你呀,有時候別背著太多包袱往前走,生活會比較輕鬆。」
Claire在南美流浪時,遇到了一個澳洲人,五十多歲,喪妻,
對自己非常的好,她沒想太多,就決定跟著他回澳洲定居。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我總覺得,年紀越大,得到越多,失去的也越來越多…。」
阿潤感慨地看著這個曾得到自己童貞的昔日情人,
現在終於得到了好歸宿,
而自己,則奪取了另一個女孩的初夜,人生是不斷的迴圈嗎?
「該走了,我明早八點的飛機。」
「要…去我那睡嗎?」
阿潤看著Claire。
「呵,幾年前我一定會說好,但現在,Len,我可是人妻了呢。」
Claire吻了阿潤的臉頰,阿潤感到有點悵然若失。
--
回到住家,他看到允芃的鞋,心想還好沒有帶Claire回來,
允芃不是都在學校練琴嗎?
他到了臥房,允芃正看著他的電腦,螢幕上是阿潤所熟悉的,小米的無名網誌。
「你幹什麼!」
阿潤大聲喝道,把允芃給嚇著了。阿潤衝去電腦旁,把小米的網誌給關掉。
「我只是…無聊,看到你的最愛的連結,想點進去看一下…她是一個怎樣的…」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無關!!」
「嗯,我知道了。」
允芃委屈的哭了。
阿潤對於剛剛的衝動,感到有點歉意。
他開始緩緩說著小米的故事,除了Claire之外,他是第一次對人如此誠實。
小米的逝去,差不多跟人們遺棄無名網誌,轉投國外網路社群同一個時間,
三四年前的某一個時間點之前,這個島上許多人的喜怒哀樂,
都曾化為文字,刻印在這個當年最熱門的本土社群中。
小米死了,無名也沒落了。
小米死後,在像是被火山掩蓋的龐貝城一樣,在形同死水的無名網誌中,
阿潤翻攪著名為記憶的火山灰,終於找到了小米沒公開的部落格。
裡面紀錄了好多好多大量的情緒,阿潤記得自己當時邊看邊哭。
阿潤開始在小米的留言板,像是日記般,明知網誌的主人永遠不會來看,
他卻像是告解般每天每天規律地述說自己的心情。
TT/UU/13
今天和煦出去,屋頂上夜景很好,她在勾引我我知道,小米,
為什麼女生都不能像你那樣單純呢?
CC/TT/13
和煦做了,她下體味道有點腥,我知道這樣講很傷人所以只是忍住,
我只在這跟你講,反正沒人看的到,哇哈哈。
XX/YY/13
生日快樂,小米這幾天我忙瘋了,好像是為了跟著你生日一樣,
我這個月都齋戒沐浴,不近女色,那些台北女生,沒有一個比的上你。
ZZ/MM/13
宿醉。小米啊,你為什麼不來陪我,為什麼要用一生懲罰我呢?
DD/VV/13
有個熟女說想包養我,小米,你說呢?
EE/RR/13
她居然是認真的!我說一個月一百萬,她提了現金到公司!
UU/PP/13
嗯…,今天心情很差,好想和你騎腳踏車,去北濱,去哪裡都好,
天堂有沒有海邊可以看呢?我現在,都不敢回宜蘭了…。
LL/SS/13
小米,可以復活嗎?可以復活嗎?我他媽的有夠想念你,幹,幹,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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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網誌的主人早已離去的失落之境,允芃驚訝地窺見了阿潤的另一面,
脆弱、偏執、真實的一面。
那永遠不會在允芃面前展現的一面。
「我好希望…好希望可以多了解你一點…。」
極度欽羨一個已死之人。允芃在阿潤的懷中,不斷地嗚咽啜泣。
因為被允芃發現了這個秘密,阿潤之後就不在小米的網誌上留言,
雖然浪漫,但是對現任女友來說,似乎不大公平。
而他也始終沒有告訴允芃,關於最近小米頻繁出現的夢境。
比利時鋼琴大賽即將在一個多月後舉行,因為之前的情緒波動,
允芃自覺進度嚴重落後,她決定閉關苦練。
「我有個同學從美國回來,可能會先住我家幾天,跟你先說一下,是女生。」
「嗯,我沒差啊。男生也沒關係。」
允芃對於阿潤的胡言有點生氣,阿潤也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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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潤開著車陪允芃到桃園機場接機。
井瞳高中畢業後就沒再回過台灣,她一頭金色的削齊短髮,進入車內,
Marc Jacobs Daisy Sunshine的雛菊香氛飄散,濃郁到讓阿潤不注意都不行,
他和井瞳對望一眼,有禮的點頭寒暄。
「井瞳,這是Len,我…男朋友,Len,這是井瞳,我高中最好的朋友。」
「妳好。」
「你好。」
車開到允芃新莊的家,阿潤開了行李箱幫井瞳拿行李,
井瞳穿的是無袖挖背背心,袖口極寬,裡面是黑色緊身的小可愛,
下半身是極短的牛仔熱褲,典型的美式穿著。
「沒關係,我自己來。」
井瞳淡淡地說,REMOWA的行李箱很容易拖曳,
她似乎除了剛開始打招呼外,沒有正眼瞧過阿潤。
允芃似乎高興與好友的重逢,像是小女生般的跟井瞳說話,
井瞳似乎是回來渡假,她在美國也是學造型設計。
「你們都是學造型的,可以互相交流喔。」允芃開心地說。
而井瞳則是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我在美國還是堅持不取英文名字,
為什麼人的名字要配合外國而增加一個別名?」
這話倒是直接諷刺阿潤了,允芃馬上答腔說,台灣的髮廊文化都是這樣,
取洋名比較有時尚感,阿潤只是也沒生氣,只是驚訝於這個女孩的直言。
「那…阿潤,我這段時間,會比較常在學校,
你放假有空的話可以幫我照顧井瞳好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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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莊沒什麼好吃的東西,阿潤帶著井瞳到IKEA餐廳來吃飯,
望著大漢溪以及對岸的板橋市景,兩人默默地用餐。
「你們不適合。」
「嗯?」
「我看人很準的,你不適合她,芃太乾淨了。」
「…我們還沒說過幾句話,你就這樣說?」
「我看人很準的。」
井瞳講完這句話,起身去再倒了一杯可樂。
阿潤從擦的几亮的窗反射看著井瞳的倒影。
「願聞其詳。」
「我以前有個男友,跟你一樣的眼神。很多女生呢,
都喜歡看起來玩世不恭的壞男生,但女生很笨,
都救贖般的自認是天使,希望這個男生只會對自己好,
wrong。這是不可能的事。狗,改不了吃屎。」
說完,井瞳吃了一顆瑞典肉丸,沾醬弄到了她的唇。
阿潤伸手遞給她一張紙巾,她別過頭去逕自去櫃檯拿了一大疊紙巾。
「你很特別。」
「這句話也很老梗。你還是別說了。」
開車回去允芃的住處,氣氛一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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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芃似乎對於即將要來的大賽焦躁不安,她在想要提前多久去比利時調時差,
這是世界級的大賽,要降低各種可能的風險,
包括時差、氣候、飲食,最好都要提前適應好。
關於這些,阿潤只能提供給她精神上的幫忙,但允芃少見的頻頻發怒,
有時候連阿潤也會被惹惱。
「妳最近怎麼了?」
「我不知道…,阿潤,你可以陪我去比利時嗎?」
「不可能啊,要請好幾天假,最近有一個造型師離職,我比之前更忙呢。」
「唔…好吧。」
「妳媽不是會陪妳嗎?帶一些水果啤酒回來吧,我們都很喜歡香蕉口味的不是嗎?」
「我媽,那又不一樣…,算了不說了。」
允芃轉身過去,阿潤知道她的不安,溫柔的安撫著她,兩人開始擁吻。
門外傳來了大門的關門聲,井瞳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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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允芃就去了學校練琴,阿潤常問她為什麼不在家練習,
她回說學校有老師可以即時修正,在家裡很容易分心,所以寧願在學校練習。
離開前,阿潤睡眼矇矓地看到允芃認真地坐在電腦前打字,
允芃回頭看了一下他,阿潤仍是睡意未消,閉眼又再熟睡了。
在髮廊上班時,阿潤不知為何,一直想著井瞳前幾天的話語,
以及她的不屑眼神,手機發出了沒電的警示聲,
阿潤發現他的充電器放在允芃家。
阿潤打開了門,房內有人,井瞳似乎是在洗澡,阿潤到了允芃的房間,
找到了電腦旁的充電線,他將手機取出充電。
浴室的水聲停了,阿潤出了房門一看,井瞳沒預料到有人會來,
上身赤裸的她,正用毛巾擦著頭髮,她驚呼了一下,但並沒有被阿潤的眼神嚇到。
「我一直在想妳前幾天的話。」阿潤說。
「不用想,就是那樣。」
允芃說井瞳也有在兼瑜珈老師,她的曲線極為迷人,怪不得她愛穿短裙或短褲,
襯托著弧度完美的翹臀,足以凸顯她的嫵媚身材。
阿潤向前走了一步,井瞳挑釁般地看著他,毫不退縮。
「妳好像很討厭我。」
「你是說心理,還是生理?」
井瞳也向前走了一步,仰視著阿潤。
房內的手機響了,是允芃。
阿潤閃電般的去接,衝過去前,他又聽到了井瞳輕蔑的冷笑。
「喂?怎麼了?」
「沒事…只是練琴有些壓力。」
「加油啊。你可以的。」
允芃沒有聽出來阿潤口中的敷衍語氣。
「好啦,沒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嗯,加油喔,再見。」
掛了手機,阿潤走出房門,井瞳已經換上了露腰短衫,沒穿胸罩。
「你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
「就你聽到的那樣。」
井瞳好像已經預料到阿潤會這樣問,她很快回答。
阿潤摟住了井瞳的腰,她沒有抵抗。
「啊…你比允芃還了解我,了解多了…。」
隨著喘氣聲,阿潤趴在井瞳的身上互探原始的慾望根源,
井瞳在床上很激烈,她將床單都撩起來了,
咬著阿潤的胸膛,咬出了好幾個齒痕。
「呼…呵呵 …你需要的只是被了解嗎?」
井瞳一邊被侵入,一邊冷眼看著阿潤,
彷彿靈魂和肉體切割開來一樣,肉體正浸淫於狂歡中,
而靈魂冷眼的看著這一切。
阿潤感受到久違的狂亂刺激。
他射精在井瞳的腹上,
量出奇地的多,
一部分也濺到了井瞳的胸,
還有允芃的被單。
允芃的被單得洗了,阿潤思考著,
不過,被單本來就該洗了,允芃應該不會覺得奇怪吧。
然後,他看到自己螢幕還亮著的手機。
他沒有按結束通話,而對方也沒有。
對方,是允芃。
慌亂之下,他趕緊掛斷了電話。然後看到Line的綠白來訊方框。
【 再見。 】
極度心虛的阿潤,慌忙地打回手機給允芃。井瞳已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她用衛生紙擦了擦身體,走出了房門。
樓上忽然傳來了非常大聲的鐵門關門聲。樓上?
阿潤又開始撥了允芃的電話,他坐到了電腦前,隨意地敲擊著鍵盤,
允芃的電腦沒關,因為有感應到指令,螢幕倏地亮了起來。
畫面是阿潤的無名,他驚訝地看著在自己早已荒廢的的部落格中,
允芃一篇又一篇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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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1/13
真的好喜歡你,今天第一次來到這裡,是因為另外一個女生的逝去,
我以為這個年代,已經沒有人用無名了,你用這樣的方式來憑弔小米,
那我就學你,用無名留言來記錄我們的事吧: )
07/22/13
你有時候好兇,我知道出社會除了自己的專業之外,要顧慮的還有好多好多,
不知道以後教學鋼琴,能不能單純一點呢?好想和你單純地走下去,
然後你不能那麼兇,知道嗎?
07/23/13
今天做愛一百分,其實每次都是一百分啦^^,我覺得就算你已經六七十歲了,
我對你的性慾和愛都不會減弱,我沒有在開玩笑,可是只有女生才會這樣對不對…?
07/24/13
其實我也很軟弱。我記得小米的網誌曾經有說到他覺得女生比男生軟弱,
但是我覺得你比我成熟堅強多了,你知道嗎?你是我的生存之道呢。
啊這樣說好丟臉...雖然你不會看到,但我還是好害羞喔。
07/25/13
比賽快要到了,真的很緊張,我希望跟你一樣,可以獨當一面,
你是亞洲等級的設計師,我不能只有在這個小島上驕傲,
我要迎向世界!余允芃,加油!
07/26/13
老師說我退步了…>"<要我自己找出原因,我很慌,很煩亂,
好想大吃東西,是不是跟MC有關呢??
07/27/13
明天和寶貝去接機!井瞳是超級大正妹喔!而且她看人很準喔。
07/28/13
我覺得我身材跟井瞳比還是差了一截,雖然身高體重差不多,
但是有運動還是有差,我只有皮膚比較白贏而已…比利時回來要發憤努力運動!
07/29/13
你今天也很溫柔喔,但是不知為何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今天在學校被一個學弟搭訕,流裡流氣的,很不喜歡。
07/30/13
快要七夕了!七夕要幹嘛呢?應該是練琴吧…嗚嗚嗚,
你那天也有班,再撐一下啊,余允芃!
07/31/13
七月的最後一天,從前天開始都一直不大舒服,是中暑嗎?
暈暈的,之前都沒有這樣過,煩悶。
08/01/13
今天你送給我提前的七夕禮物!超開心!雖然是為了你自己,
好啦,還不錯看,我在床上會穿給你看的…>////<
PS:莎諾很好吃!提拉米蘇很棒!謝謝寶貝!
08/02/13
最近賀爾蒙一直作祟,我不能被打倒,以前都沒有這樣過,
有人談戀愛工作能量會大幅提升,我也應該這樣啊。
08/03/13
唉,難怪有名的音樂家都是男生,女生情緒一來真的很難做事。
08/04/13
今天你都不接我電話,煩耶煩耶,不要不乖啦。
08/05/13
原來是加班!對不起寶貝!居然有人染頭髮到半夜,
我特地上來趕快加註!我居然懷疑你…嗚嗚嗚。
08/06/13
提前過八八節,爸媽問說要不要提早去比利時,
我知道應該要,但是我捨不得你啦…。
08/07/13
好想把我的指間給割開!今天一直錯音!
超煩,不過你今天要來住我家,大心!
08/08/13
八八節快樂,結果是跟你在床上度過XD,你…會是一個好老公好爸爸嗎?
08/09/13
莫名的生氣。怪。
08/10/13
在學校吐了。老師嚇死了,奇怪我胃腸還不錯啊?檢查不出原因。
08/11/13
偷買了學校的冰淇淋來吃!吃甜食果然可以解悶!我都沒有帶你來吃過說。
08/12/13
井瞳說他不喜歡你…,有點不大開心,悶。
08/13/13
備戰時刻!努力啊!這幾天要勞煩你照顧井瞳喔!希望你給他好印象^__^
08/14/13
老師說我的狀況不錯!我也覺得耶!好想跟你愛愛慶祝喔…羞。
08/15/13
好像過敏,臉腫腫的很難看,心情不是很好,
你好像很忙的樣子…人家想多聽你的聲音啦。
08/16/13
清玉的黃金比例也甜的太誇張了!有學弟專程去買給我喝喔,
好想刺激你一下,不過成熟如你應該不會在意吧…。
08/18/13
昨天好不舒服,謝謝你陪我,我愛你。
08/19/13
笑死我了!新莊很多在地美食吧!井瞳從國外回來你幹嘛帶他去IKEA啊!XDXD
去夜市還比較好!突然很想吃臺一雞排…。
08/20/13
決定了,明天要去看醫生,身體太奇怪了。
阿潤握著手機,看著這一行行允芃的自白,充滿了真摯的感情。
對照他剛剛在女友床上的行徑,李阿潤,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允芃的手機關機了。
這時,樓上傳來鋼琴聲,窗外傳來允芃的歌聲。
最後一則留言,是這樣的。
08/21/13
嗯,我懷孕了。
看完8月21日的留言,阿潤開門衝了出去,
門外,他踩到了地上的一個硬物。
允芃的手機。
昨天,允芃去婦產科檢查,發現自己已經懷孕。
允芃不知道該怎麼跟阿潤說,她很喜歡阿潤,超喜歡超喜歡,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說出口,阿潤會如何回應她。
此刻,她也不需要知道了。
「允芃!開門啊!為什麼鎖門?!!!!!」
頂樓加蓋是一個厚重的鐵門,允芃將之反鎖了。
悠揚的歌聲、琴聲隔著鐵門傳來,那曲風阿潤似曾相識,
但在急迫間,他無暇去分辨何時聽過這首歌。
四方的鄰居似乎都開門關心了,好奇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阿潤衝了下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叫鎖匠!叫警察!!!!快!!」
允芃的琴聲悠悠,歌聲呢喃,與其說是動聽,不如說是憂傷到了一個極致,
如果她的老師現在在他身邊,一定會為她的技巧和情感打上最高分。
允芃自己也這樣覺得。她嘴邊嚐到了鹹味,允芃大量的眼淚滴到了琴鍵上。
阿潤跑到別的公寓,爬到了天台,看到了十公尺外的允芃,背對著自己正在彈琴。
「允芃,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對不起!是我不好!」
幾年前噩夢般的回憶,和今日的景象,怎會如此相像?!
「允芃!我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不會再犯了!」
阿潤跪著吶喊,但是允芃始終沒有回望。遠處傳來了警車的鳴笛聲。
有些錯,一次都不能犯。
允芃彈完了曲子,她走到圍牆邊,爬了上去,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允芃!!!!!!!!!!」
一分鐘後,生死永隔的兩人在公寓前再度相遇。開始下雨了。
允芃頭部直接撞擊地面,頭蓋骨裂開了一長條縫隙,
白紅混雜的腦漿弭弭流出,她的胸腔被一根突出的鐵桿刺穿,
整條鐵桿都沾滿了臟器和鮮血,允芃的兩腿都嚴重骨折,
以怪異的角度彎曲著,允芃的死狀像是在跳舞。
「快點救救她!救救她!!允芃啊啊!!!!!!!!」
救護車來了,所有人都知道,允芃是救不活了。
上天悲泣,大雨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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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醫生!醫生!拜託救救她!!」
阿潤涕淚縱橫地抓住醫生的手,拼命地懇求,
幾位護士認出他是有名的設計師,將他拉離開無奈的醫生。
「小姐已經過世了,我們無能為力…。」
站在急診室外,雨越下越大,又是颱風夜嗎?
大雨滂沱,雨勢就像是宇勛當時跪在允芃家樓下一樣,
阿潤全身都被雨淋濕,混著淚水以及歉疚,
整個世界都在靜默地,冷眼旁觀他的無地自容。
允芃的爸媽沒有太過責難阿潤,畢竟現在再說都沒有用,
參加喪禮時,阿潤鬍渣滿布,上香的時候,他甚至不敢看著允芃。
井瞳回美國了,發生這樣的情況,她當然不願看到,
但是阿潤知道,責任在己,這樣子做,會產生什麼後果,他都知道知曉。
他,早已不是懵懂無知的20歲少年了。
阿潤過了三天以後才闔眼,睡夢中什麼錯亂畫面都有,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好嗎?」
那個之前頻繁出現,童年小米不斷求救的夢,
在允芃死後,阿潤就再也沒有夢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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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以超越她嗎?」允芃專注地看著阿潤的眼睛,來回逡巡,
彷彿想要知道阿潤的一切。她想到了那個阿潤在皮包裡,時常凝望的照片。
「…我不知道。」關於小米,阿潤必須誠實。
「那…給我多一點點的關心和愛就好了,我…會努力追上她的。」
「幹嘛這樣子說…妳就是妳,不是誰的替代品…。」
阿潤擁抱著允芃,溫柔地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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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我都不要再富奸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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