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屍巷-獵人與被獵

媽佛

22210

原文連結:http://bit.ly/2JDO9DJ

屍巷-獵人與被獵

在漆黑彎曲的小巷內,隱藏著各種骯髒齷挫的事情。一個剛下班的男人拖著疲累的身體,熟練地走進小巷中。他在期待今晚可以捕獲到的獵物。穿著乾淨且整齊西裝的他,與這裡的街景格格不入。巷弄的窗戶雖然是打開著,但外面都隔著鐵欄杆,一屋一鳳裡的誘人身影,伸出像是鬼魅般蒼白的纖纖玉手,觸碰著每個經過的受傷靈魂。但這些都不是那個男人的目標,他不要這種已經壞掉的玩具,鐵欄裡的人雖然打扮的光鮮亮麗,但她們的眼神都已經出賣了她們的身體。這些已經不是人類了,只是有著心跳的人偶,男人如是想著。他目光如鷹地在巷弄中尋找。尋找最上等的獵物


無助呀!徬徨呀!初踏禁地的小白兔們,他想要的目標是那些還對未來抱持希望的孩子,最好是曾經擁有美好未來,現在卻在深淵前徘徊的靈魂。他是如此飢渴,以致他必須不斷咬著嘴唇,好讓自己不要陷入瘋狂。他早就不是新手了,知道這條街是不會讓他失望的,這裡是這個城市的三不管地帶,是每個人都能實現自己夢想以及希望破滅的地方。他有預感,獵人的直覺,今天會找到最高等的玩具。

「嗚......嗚......」

看!馬上就出現了!他豎起耳朵,像獵狗聽見獵物一般,循著聲跡,像蜘蛛行走在自己的網上般愉悅,他太熟悉這個巷子了!這裡永遠不缺被遺忘的人,正如同他要去迎接的寵物一樣。

在這條小巷中為數不多的路燈下方,一個穿著被玷污的骯髒白衣的小女孩,像被母獸拋棄的孤兒般發抖,全身縮瑟,極力想隱藏自己的存在一般。男人睜大他的眼睛,雙手激動地握拳,彷彿要這樣才能克制自己體內的野獸。

不行!還不可以!男子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順序是很重要的,雖然他現在就想看到那個孩子全身像鮮花般綻放,如果是平常的話,或許他現在已經將眼前的獵物大卸八塊了,但這次不一樣!這可是最高等級的貨色呀!如果無法親眼看見她從希望到絕望的過程,那會是終生遺憾的事情!可不得!可不得!就算是他也有自己堅持的美學,特別在這麼難得一見的素材面前,若是用平常的手段去料理的話,豈不是對那孩子的一種褻瀆嗎?思考好處理的方式後,男子決定從黑暗中走出。他要讓自己像個紳士一樣,有著高雅的舉止,要讓自己像個救世主一般的出場,然後享受期待已久
的鮮血饗宴。

男子刻意放輕腳步,緩緩地向小女孩走去。隨著距離的接近,未成熟肉體特有的香氣越來越濃烈,以至於他的臉不受控制地抖動了一下,但隨即用意志力控制住身體的反應。他知道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不能用最讓對方安心的方式出場,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畢竟,人都是只看第一印象的動物,這也是他為什麼刻意一下班就直接穿著西裝過來的原因,因為這是男人一天之中最接近人的時候,也是最容易給人安全感的姿態。每個人都一樣,對於穿著正裝的人總是抱持著好感,就算是穿著西裝的野獸,人們也傾向給他一次機會。

「是......是誰在哪邊?」小女孩察覺到男人的靠近,聲音顫抖,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但可憐的孩子呀,你後面已經沒有退路了,只有冷酷無面的高牆。


「沒事的!小朋友,我是來帶你離開的喔!」男人熟練地說謊,這句謊話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多到他已經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口。事實上男人也沒有說謊,他確實是來帶她離開的,只是是從一個地獄到另外一個而已。

「我找不到媽媽......媽媽去哪邊了?」看著小女孩雙手摀著臉,泣不成聲的樣子,男子心中不由得幻想等等她還會做出多絕望的表情,會發出多動聽的慘叫聲。

「來!叔叔帶你離開這邊。」男人伸出偽善的手,像是魚竿一樣等大魚上鉤。小女孩困惑地看著他,眼神猶豫不決。

「別怕!叔叔是好人喔!這邊很危險,很多像你這樣的孩子常常會不小心進來,叔叔是來幫你離開這邊的。」

不能急!不能急!男人心想,絕對不能放掉這個上等貨色。剛剛遠遠的看還不準,但現在女孩就蹲坐在男人前面,撲鼻而來的香氣跟潔白稚嫩的肌膚,如果不能由他親手殺掉的話,他一定會遺憾終生的!

「你知道媽媽在哪邊嗎?」小女孩怯懦懦地說。對於是否要握住男人的手還猶疑不定。

「知道喔!就是你媽媽要我來找你的!想見到媽媽嗎? 我們快點離開!」順著女孩的話,男子像是張口的獅子,等著食物自己進來嘴裡。

聽到是媽媽派來的人,女孩似乎卸下了心防,緩緩地伸出手來。男子心急地握住女孩的手,渴望已久的獵物總算上鉤了,一時無法控制興奮的力道,弄痛了女孩。

「痛......」女孩皺眉了一下。男人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但......這是多麼稚嫩的小手呀,就像是棉花糖一樣的柔軟,像玉石般滑順。

「不好意思!我們快走吧!」男子拉著女孩快步走向黑暗之中,在女孩看不見的臉上,男人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巴。要怎麼做才好呢?男人心裡想著,總算到手的珍品,絕對不能浪費,下次再遇到這樣狀態良好的獵物,都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就這樣吧!麻醉女孩頸部以下的身體,讓她親眼看著自己被解剖。還是將女孩綁住,餵食她自己身上的肉?每一種都好想嘗試,這麼美的女孩,為什麼別人可以忍住不殺死她的慾望呢?男人陷入自己瘋狂的幻想之中,但身體卻準確地待著女孩走向此行的目的地———他的秘密地下室。

在這個巷子以外的地方,沒有人知道男人在這裡買了一間房。位於巷弄的深處,那是連住在巷子裡的人都不會過去的地方。男人花了畢生的積蓄在這邊買了一個空間,去實現他難以與外人道的猩紅幻想。這個巷子本身已經是三不管地帶了,而他購買的房間又是在這個小巷中最不會有人接近的地方。也正因為如此,一直以來他可以對他的玩具做各式各樣無法用人言形容的酷刑。而他所有的罪惡,也正是這個巷子的寫照。畢竟本來就常有屍體倒在路邊的地方,多了具屍體也不會有人留意,更別說被他玩過後的獵物,早就看不出原本的形象了。

男人興奮地領著女孩走到地下室門前。女孩像受驚嚇的幼雛般發抖說:「這邊是哪裡?媽媽在哪邊?」

「別怕!媽媽在裡面等妳喔!妳先進去,待會叔叔就帶你們走捷徑離開」男子差點忘記自原本說過的謊話,趕緊用另一個謊去包裝。門已經打開了,裡頭一片漆黑,像是無止境的深淵。男子見到女孩似乎在猶豫,顧不得自己原本偽裝,順勢將女孩推進屋中。

「啊!」女孩發出短促的尖叫聲,隨即被黑暗所吞沒。男子心中的野獸已經無法再忍耐了,他快速地關上門,跟女孩相處一室的衝動,讓他迅速地鎖門,絕不放過任何可能讓獵物逃掉的可能性。漆黑之中,他的肌膚彷彿可以感受到女孩身體顫抖所傳來的震動。他迫不期待想見到女孩看見他其他收藏時的絕望神情,以及當女孩成為他的藝術品時,生命從眼神中流失的瞬間。
他渴望!他想要!他為了這一天已經忍耐多時了,現在沒有事物可以阻擋他了!他要完成他的最高傑作!

啪!打開了燈,男子不由自主的大笑。燈光映照著房間的鮮紅,牆壁上的血漬已經濃到不能再濃了,腐敗的屍骸們被鎖鍊吊掛在牆邊,房間最中間的鐵椅上,還坐著腫脹生蛆的死者,那是好幾個禮拜前的玩具,現在則像是壞掉的布偶一樣,被遺棄在這。

男人滿意地看著他精心佈置的房間,期待聽見眼前的活物最絕望的吶喊聲。但女孩卻異常的冷靜,不發一語的環視房間,像是在打量什麼一樣。在男人覺得怪異之前,女孩已經開始到處走動,摸著他的收藏品,表情不發一語,眼神卻超乎外表年齡的冷靜。

「這個不行,那個也不可以」女孩像是在挑選商品一樣,口中念念有詞,神情跟態度與剛剛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完全沒有一絲恐懼。女孩將房間看完一遍後,最後視線停留在男人身上。

「這個可以」女孩自顧自地說。

男人愣住了,從來沒有看過任何一個被帶進來的人反應如此平淡跟冷靜。

「你......不怕嗎?」男人疑惑的看著女孩。

「喔!天呀!好可怕!你要對我做什麼!不!不要!」女孩裝模作樣,誇張式的尖叫,然後很快又恢復面無表情的臉。

「這樣滿意了嗎?」 女孩不屑地表示。

女孩怪異的舉止,讓男人開始有了戒心,這個女孩並不如同他先前所想的軟弱,但無庸置疑的是,女孩的身體還是非常好的素材,而且再怎麼說,對方都是一個小女孩,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男子一邊思考著一邊打量著眼前行為舉止超齡的女孩。

「你蠻大膽的嘛,看來你早就知道我的目的了,那你怎麼還跟過來呢?」男子若無其事地慢慢靠近女孩,一直手悄悄地摸著褲子後面口袋,想要拿出預先準備好的麻醉劑。但摸了摸口袋,卻找不到麻醉劑了,男子快速地轉頭看一下自己的口袋,再次轉頭回來的時候,女孩像是瞬間移動一般出現在男人面前。

「在找這個嗎?」女孩猛然將針頭直接刺入男子的頸部,毫無保留的將麻藥一口氣打入,男子痛苦的後退,手扶著剛被打針的地方。緊張的情緒加上直接注射到脖子動脈,男子很快全身無力,砰的一聲!全身癱軟在地上。

此刻,獵人才發現,原來自己才是那個獵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著奇怪的咀嚼聲,男人慢慢恢復意識。醒來的男人發現自己被綑綁在房間中間的鐵椅上,那邊本來是他創作藝術的溫床,如今卻變成自己的囚牢,令人不勝唏噓。

「你要什麼?」男子虛弱地說。

女孩像在玩耍一下,把玩著男人房間中的各式刑具,這些原本都是他的玩具,但現在使用權早已經不在他手中。

「你要錢的話,我.....我可以給你,我把我全部的財產都給你。」男子聲音開始顫抖,失去了原本的自信,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螻蟻。怪異的咀嚼聲越來越接近自己,男人本能地想去尋找聲音的來源,但卻被頭上的固定器所卡住,無法轉頭。

「這間地下室是你買的嗎?」女孩拿起鋸刀上下打量著。

「是......我自己買的」男人聲音快要哭出來了,他不明白自己本來只是想要享樂而已,以前從來也沒有失手過,這次怎麼會這樣。

「還有其他人知道這邊嗎?」女孩高傲無比的眼神刺穿男人所剩無幾的自尊。語氣像是電話答錄一樣平淡。

「沒......沒有,這邊只有我自己知道而已。」男人哭了,他沒想到自己會陷入這樣的險境。更可怕的是,不知名的咀嚼聲已經幾乎貼到他耳邊,他感覺不到任何呼吸聲以及氣息,但他體內的危機第六感告訴他,咀嚼聲音的來源將會是他最大的危機。

「求求你.......我錯了,拜託放我走.......我不會再做了。我.......我會洗心革面!放過我......求求你......」男人幾乎是痛哭流涕,小便也失禁了,毫無尊嚴的將自己的醜態暴露在女孩面前。

「妹妹......求求你了!放過我吧......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我後面呀!!!」男子激動地掙扎,但束具依舊緊緊地將他固定住。

「妹妹?」女孩看著男人詭異地笑了。她緩緩地走到男人面前,伸出手來拉了自己的頭髮,一長串的頭髮就這樣被抓了起來,女孩(?)播播被壓扁的短髮,眼神曖昧地看著男人。

「我呀......可是男孩子喔!」男人不可置性地看著眼前的孩子,清秀白皙的皮膚,若不是他在他面前將假髮拿掉,同時不再繼續用女孩的聲音說話,男人是不會相信眼前的她,竟然是「他」。

男人的驚訝還來不及消化,馬上就被後方傳來的呻吟聲給打斷,那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可怕聲音,像是垂死之人最後的嘆息,又像飢渴的野獸渴求食物的低鳴。

「果然不行......」男孩悲傷地看著男人。

「你......你在說什麼」男人驚恐地看著男孩。

「真的很抱歉,我本來也很想放你走,但看來你的收藏品都放太久了,不夠吃呢......」男孩走到男人後面,被固定住的男人聽到類似鐵鍊解鎖的聲音。

「你......你到底想...啊!!!!」男人話都還來不及說完,喉嚨就被不知名的生物狠狠地撕咬,鮮血像是湧泉一樣,大量地從男子脖子中噴出。男子最後的記憶中,只有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怪物不知節制地啃食自己的身體,他看見男孩,一臉無奈地看著他,直到生命從男人的眼神中消失。

過了一段時間,男人的胸腹腔已經被掏空,沒有生命的眼睛直瞪著前方。男孩毫不害怕的抱著剛剛啃食男人的怪物,鮮血濺滿怪物與男孩身上,怪物有著人的模樣,但全身上下到處都是潰爛與腐肉。剛吃飽的怪物像是乖巧的家犬一樣,依偎在男孩身上,男孩像是在思考什麼一般,一邊摸著怪物,一邊看著原本屬於男人的地下室。
「再等一下,姊姊,再等一下。」男孩輕拍著被他稱之為姊姊的怪物。

「我一定.....一定會找到讓你恢復的方法。」

男孩從男人的屍體上取走地下室的鑰匙,在怪物陷入沈睡後,悄悄地鎖上門。從地下室走了出來,男孩再度戴上假髮裝扮成女孩,像是在做發聲練習一樣,將自己的聲音調整回女孩的聲音。低著頭擦掉剛剛染上的鮮血,不發一語地再次走進小巷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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