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客棧奇談之幻境 (全)

媽佛

20190


* 因為上集貼了很久,猜想說有看的板友大概也忘記內容了,所以連上集一起重貼



「還給我。」王真命令式的向我伸出手。



這個女人和那時山裡驚鴻一瞥所留下的印象所差無幾,不過如此相近的距離卻是第一

次。王真依舊穿著黃色衣裳,長髮挽成髮髻,她的目光如冬日的寒雪,使得全身環繞著冷

冽氛圍,白皙宛如可透入光線的皮膚,完美更甚綠綺的五官,這樣絕世的女子,美麗的不

像人。



如冰般的眼中透出了一股壓迫感十足的殺氣。



「警告你,還給我,那不是你該拿的東西。」



「我不要,除非妳願意幫我!」強忍住內心的恐懼,我直盯住殺氣的來源,不肯退讓。



可她並沒有半分讓步的意思。



「別忘了,上次我已經撿回了你一條小命,你沒有資格要求我任何事情。」她的語氣

開始隱約出現了波動,音調開始提高。「除非…你能給我個理由。」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綠綺和阿靜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包括她留下的白絹將鏡子震裂的

結果,王真聽完,冷漠的臉孔卻沒有變化,好像剛才聽到的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求求你把她帶回來。」



「那個女孩的命跟我有什麼關係?」



「也許對妳沒有關係,可是對我極為重要。」



「那是你的事,說了,與我無關。」



沒有辦法,情急之下,我掏出懷中的麻雀,作勢要用力將包圍著麻雀的絲球捏扁,絲

球經過擠壓,裡頭的麻雀絕對凶多吉少。王真發現了我的動作,臉色瞬間大變,她原本就

已伸出的手指突然射出一條極細的白色絲線,繞著我的脖子,絲線的粘性很強,任憑我如

何用力也拉扯不開。



「你太高估自己了,現在乖乖交給我,也許我還可以留你一條小命。」



「想得美!」我憤怒的大吼,而這句話說完,連帶的是王真扯動手腕,脖子上的絲線

越來越緊,極細的絲線其實十分銳利,隨著力道的加重,絲線開始陷入皮膚,我痛的咬緊

著牙,但仍不願妥協。「我求你,替我救人,救完人後要殺要剮隨便你。」



「喔?」王真的嘴角輕蔑的上揚。「說的很好聽。」



「你願意為了救一個人放棄自己的性命?」她繼續扯著絲線,慢慢地,我陷入呼吸困

難的狀態。



「願…意…」雙膝跪下,我滾在地上掙扎,那剛挖起的泥土坑,此刻更像是我的墳墓





「很多人都說過這樣的話,真能做到的又有幾個?你大可成為做不到的那個,反正人

性如此,沒有人會怪你。」



「我…我不會這…樣。」



「為什麼?」輕蔑的嘴角揚的更高。



「因為…我答應…答應她了。」



擠出最後一點力氣,斷續的說出了我要說的話,也許這將會是我的遺言,不過如果這

樣能夠把阿靜換回來,那一切也無所謂了。脹亂的腦海中如跑馬燈翻騰過一陣畫面,裡頭

絕大部分都是那個笑著來客棧圍著我繞的阿靜,我想起第一次見到阿靜時,她淚眼汪汪的

模樣,我想起當我昏迷於床榻時,守在身邊始終照顧著我的也是她。



可是,畫面裡的我對她卻一點耐性都沒有,每次阿靜出現我總嫌東嫌西,硬是要找出

東西來挑剔,巴不得把這個小鬼趕走。而她卻從自願要到客棧幫忙的那天起,對我的脾氣

沒有半點怨言,就連那唯一一次,她對著迷失在歲月的老爺爺發怒時,我都自以為貼心的

,連句關心的話也沒多問。



我欠她的太多,我不欠人的,我要阿靜好好回來,然後補償她。



「大部分承諾都是假的。」王真說。



「不…」



「很好。」王真稍微放鬆了一下絲線,原本我以為事情有了轉機,但她下一句話接續

的竟是死刑的宣判。



「既然信誓旦旦,那你現在就用死證明給我看,等你斷氣後,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提議
。」



稍鬆過絲線一下子被扯的更用力了,完全阻礙了呼吸的通道,很快的,幾秒間,我便

陷入黑暗的昏厥之中。









失去意識應該不久,當我睜開眼時,天色和昏迷前並未差多少,唯一改變的是王真的

態度,她的五官明顯的柔和了許多,麻雀已捧在她的手上,我發現當她望著麻雀的時候,

那眼神幾乎溫柔的似乎要滴出水來。




「我睡了多久?」身體還是有些不適,尤其是脖子上的疼痛,但我依舊坐起,奮力的

挺起身子。



王真的眼光沒有轉向我,她輕輕撫著包裹著麻雀絲球,幾乎不像在回答我。「你應該

問你死了多久。」



「我曾死過?」



「是的,幾分鐘。」王真點點頭,又撫了撫絲球,才把注意力轉向我。「不過也就是

幾分鐘,我要的只是你證明你敢死,並沒有真的想弄死任何人,尤其是與我無關的人。」



「那…你願意幫忙我了嗎?」



「可以。」她說:「不過…」語帶保留。



「妳要開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妳。」擔心她改變主意,在她還開出條件,我已先給了保

證,連命都願意給了,還有什麼條件是能阻止我救阿靜的呢?「要什麼,妳說。」



空氣間沉默了一陣子,王真將兩側落下的頭髮塞入耳後,說道:「我要你的客棧,等

我把妳那個小鬼帶回來後,你現在這間客棧就是我的。」



「客棧?」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客棧。」她重複確認了一次。



「那間破客棧有什麼好的?」



王真斜睨了我一眼,緊咬著下唇,讓我突然擔心是不是問錯了問題,使得她改變心意

,又或者重新想把絲線勒在我脖子上。



還好不是。



她說:「我選擇這座山長待下來是有原因的,山裡靈氣充足,陰氣稍重,兩者相撫再

好不過了,但你最近派了太多年輕的男人到山裡來踩踏,年輕男人陽氣太重,陰陽調和下

,陰氣已所存無幾,且經過這番踩踏,原本該是靈氣聚集之處也被破壞的精光,這一切都

是託你的福。」



「那為什麼要我的客棧呢?」我並不是捨不得,只是純粹好奇。



「帶著他,我無法隨意走動。」王真望著懷中的絲球麻雀,「今天就是稍微疏忽了一

下,就讓你派來的那些髒手差點傷了我的寶貝。」



「他們是我指派的,請對他們客氣點,我給了錢,他們做了事,你要污辱就污辱我,

用髒手來形容他們,似乎也太過分。」



「哼!」她冷哼了聲。「我不在乎。」



「所以妳要客棧的目的是…」



「我找過了,這方圓百里內,既有陰氣和靈氣的地方,最近的就是你的客棧,我需要

一個新的地方,所以我要你的客棧。」



原來這是這個原因,我恍然大悟,不過聽到自己的客棧有靈氣還行,有陰氣實在感覺

不甚舒服。



「怎麼,捨不得了嗎?」



「這沒有什麼好捨不得的,就這樣說定,妳替我救回阿靜,客棧從此就任妳處置。」



「很好。」



她滿意的露出微笑,接著食指又一伸,瞄準了我的右手手背,手背即刻一陣灼熱,銅

錢大的紅印已經烙在上頭。



「這是我跟你打的契約。」王真完全不把我燙傷的皮膚看在眼裡,她邁開步伐,是往

城裡的方向。「快走,我要先看看鏡子。」








一路上,我有種皇帝出巡的感覺。



所有的路人紛紛對我和王真行注目裡,許多男人傻傻的放下手邊的活兒,目不轉睛的

盯著王真看,排排楞二子一般的站了一排,直到被旁邊的老婆扭住耳朵才停止。有幾個本

來被我派到山上找人的壯丁也看見了,他們嘴裡念念有詞,有幾個還偷偷比出大拇指的手

勢。



目光不影響王真,她的步伐始終未改變速度,十分正常,她不在乎這些人群,而我則

因為有事在身,所以懶得在意這些目光,反正頂多是多了些流言緋語,我的八卦一直沒有

少過,各種版本都有,不多差幾個。



我不在乎大家怎麼想-除了,阿靜的父母以外。



當經過阿靜家門口,她的母親正好站在門邊,她看見我後轉身喊來阿靜的爹,阿靜的

爹聞聲到了門邊,看到了我和王真,他們並著肩,兩張寫著失望的面容映入我的瞳孔。我

明白他們一定是誤解了什麼,可能以為我在阿靜生死未卜時,居然還能有心情風花雪月,

阿靜的父親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那瞬間我多想上去解釋什麼,可是我也明白除了到阿靜又

重新活蹦亂跳出現的那刻,再多的解釋,要重拾他們的信任已經困難。



到了客棧,客棧裡吃飯的客人全都掉了筷子,謝天和另一個店小二也目瞪口呆,只有

那個無意間替我找到古畫的年輕人沒有動靜,他繼續低著頭擦試著用完膳的髒亂桌面,連

頭都懶得多抬一下。



王真進到客棧後,先注意到的是懸掛著的龍鳳玉佩,她小聲的說了句:「難怪。」接

著開始四處走動踩點。



如同忽視路人一般,她也不在乎客棧的客人,她在他們的身邊繞,又在每個角落,甚

至是後院和櫃檯及廚房停留,她會在每個地方微微的點頭或者搖頭,我不清楚這點頭搖頭

代表的用意,反正再來這間客棧就是她的,就算她要點上火燒光也不成問題。



一樓走遍了,踏上樓梯就要往二樓去,但忽然間,踏上階梯的步伐停頓住了。



「東西。」一樣命令式的語氣。



我知道她要看銅鏡,立刻衝過她身邊,先奔向二樓我的房間,然後捧著裝著碎鏡子的

木盒站在房門口。



等她緩步走上來時,畢恭畢敬的打開木盒遞上,誰知,她只是瞄了一眼,然後就繼續

往三樓走。



這怎麼回事?



訥訥的,我捧著木盒站在二樓,待腳步聲又從三樓踏回來。



「三樓剛好,把上面所有的客人趕走。」她說。



把客人趕走?上頭有兩間房是有住人,雖說不差幾晚的住宿費,可是把客人趕走也太

不禮貌了。



「你不想救人了?」王真看出我的猶豫。



「當然想!」



「很好,給你一刻鐘的時間把三樓清空,然後除非我主動下樓,任何人都不准靠近三

樓,連踏上一階樓梯也不成。」



「包括我?」



「當然。你不是人嗎?」王真拿過我手中的木盒,從中拾起一塊鏡子碎片,碎片在她

手中竟不可思議的化成了灰燼。「一刻鐘是指從現在開始,我先站在你的房間裡等。」語

畢,她順手關上房門



不敢違逆她,畢竟她現在是阿靜唯一的機會,我跑回一樓,眼前的景象簡直像逢年過

節的廟會般,塞滿了人,很明顯有大多數都是衝著王真來的。我叫另外兩個伙計打發走所

有的客人,讓謝天去把三樓的客人請下二樓,還好二樓剛好還有兩間空房可用,謝天還來

不及問為什麼就被我阻止了,我告訴他時間緊迫,之後的事情可以慢慢再說。



在一刻鐘內,三樓的兩戶客人全搬下二樓,待確認過後,敲了自己的房門,隔著門,

我對裡頭的王真說:「可以上去了。」




「你辦事效率挺高。」她無預警的打開門,我們的距離幾乎不到一隻手掌寬。「我要

上去了,再警告你一次,除非我自己下樓,誰都不准上來。」



「知道。」點頭如搗蒜。



和王真反方向的離開,回到客棧大廳時,所有的客人都已離去,而大門也先關上,謝

天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告訴他說來話長,現在我也還不清楚,如果有了結果我不會隱

瞞他。



「欸,那個新來的伙計什麼來頭?」餘光瞄見了那唯一對王真不感興趣的年輕人,一

種說不上來的不對勁油然而生,找到古畫也許可以算是剛好,但對王真連頭也不抬…這不

合理。



謝天反問:「問這做什麼?他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我只是想知道要領走我兩倍工資的人叫什麼名字而已。」不是太優秀的理由





「你說的那個伙計叫韓光,來頭我不清楚,自己上門應徵工作的。」謝天說:「另一

個比較壯的叫做陳志易,是以前我父親朋友的兒子,人很正直,力氣也大。」



「如果可以,我想多知道點韓光的消息。」小小聲的,我說。



「嗯。」



忽然沒有客人的客棧寂靜的令人恐懼,我讓韓光和志易打掃完大廳先行離開,他們走

後剩下我和謝天,兩人中間隔著一壺武陵,沉默著對坐喝著茶。









好幾次我都有種忍不住想走上三樓的衝動,一窺王真到底在做些什麼,誰不想呢?尤

其是當樓梯間在黑暗中莫名隱約透出五彩流光,幾乎就像是在引誘著我的腳步。



但我知道這會違逆了王真的指示,現在她是我唯一能拯救阿靜的機會,這讓她掌控了

所有的主動權,阿靜的性命緊緊抓在她的手上,若不按照她的話做,後果如何,不敢想。



可惜二樓的客人並不這麼認為,他們好奇的不得了,趁著我稍不注意的空檔,好幾次

就要偷偷摸上階梯了,還好我預先想到了這個可能,派了謝天站在交界處看守著,考慮下

,為了免除任何疏忽,我客氣的請二樓的客人離開,並安排了其他客棧,甚至還替他們繳

了住房的銀子,接著連續歇業整整七天。



那七天中,無時無刻不緊繃著神經。



我坐在客棧大廳,茶杯滿了又乾,乾了又添上,明明是極好的茶葉,此時在口中卻無

味如清水。喝完了一壺茶,我便會在客棧裡來回上一圈踱步,思考著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

任何事,或者是走到二樓詢問謝天現在的情況,謝天這些日子盡忠職守的固守在三樓階梯

旁,半刻也沒有懈怠,從他強忍著疲憊的樣子就可所知一二。



不過有件事讓人感到不解,明明交代過韓光和志易這幾天不用到客棧工作,可韓光這

傢伙卻天天準時報到,他默默擦拭著桌子,打掃著地面,甚至燒了菜,做著往常應做的工

作,但幾天下來,我從沒聽見他開口說任何一句話,甚至連呼吸都有種小心翼翼的謹慎。



我不明白韓光到底每天這麼做的意義?百思不解,礙於謝天這幾日無法出客棧打聽消

息,所以對於這些疑惑,完全沒有任何進一步的答案,不過這倒無關緊要,輕重緩急,現

在當務之急並不是弄清楚他的底細,而是樓上王真的進展。



偶爾三樓會傳出一些爆裂聲,雖細微如蚊蚋震翅,可迴響在空蕩的客棧裡,再小的聲

音都被無限擴大,撞擊在四周的牆壁,在從牆上反彈至我的耳膜。



聲音出現時,我會停下動作,以為即將要發生些什麼,但那些聲音卻往往只是曇花一

現,瞬間又消失,回到一片寂靜,於是我只能繼續等待。



就這樣等待,不斷的等待。



終於,在第七天的子時,王真的黃色裙擺翩翩出現在樓梯之間,後面跟著謝天疲累而

沈重的腳步聲,我這幾天都待在大廳,就算是半夜也難以入眠,精神不濟,因此看見王真

出現,還先不敢相信的揉著眼皮,確定不是幻覺之後,才開始真正慌了手腳,跌跌撞撞的

站起身。



我見她身後除了謝天,沒有第二人,急切的衝上前,問道:「阿靜呢?阿靜帶回來了

嗎?」



王真看上去似乎也有相當程度疲累,這讓我驚覺到在這七天中,她也完全沒有進食。



「我已經找到了她被帶去哪裡。」她微微牽動嘴角,回答語帶玄機。「不過要怎麼帶

回來,還不能確定。」



「什麼意思?」



「先上樓就知道了。」



「好。」沒有任何遲疑,我快步跟著王真,三步併成兩步往三樓衝去,待踏上最後一

層階梯時,全身上下忽然被包裹在一種難以形容的光線裡,繽紛難以形容的色彩在身上流

竄,各式光輝拼湊出一條河流。



眼前的景色讓整個人傻愣著,一動不動,直到王真用力咳了兩聲,才把我從那流轉的

五光十色中拉回現實,她引領我到三樓的最後一間房,指著房門,我看到關上的門間有一

道細縫,以為她要我把門打開,正當我要上前打開時,卻被王真叫住。



「你一直都是這麼莽撞嗎?」



她嚴肅的提醒我她也不完全清楚門後方會是什麼,也許會看到些「不同」的畫面,遭

遇到前所未有的危險,但是我實在沒辦法靜下來一一細聽她的話,點頭如搗蒜,就想讓她

少說兩句,不想浪費一分鐘。



門推開了。



我又楞了一次。



映入眼簾的何止能用不同來形容,隔了扇門,門後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世界,眼前映入

的畫面全被盛開了遍野的紅色花朵填滿,紅花的樣子十分特殊,花瓣細長,貌似一隻張開

的手掌抓向天空,沒有任何綠葉相襯。



四周祥和安靜,除了偶爾出現的幾聲清脆鳥啼。



「就說了是不同世界。」對我驚奇的態度她嗤之以鼻。



紅花實在太過美麗,我忍不住伸手想碰一下它的花瓣。



「有毒。」王真用不急不徐的語氣在我身後提醒,我嚇的把手縮回。「這裡的東西,

如果我沒說可以碰,那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要不然可能還沒到目的地,就要先準備救你

了。跟著我走,不要超出這條路半步,更不要碰到那些花。」



她帶我踏上紅花中間唯一的一條通路,是條狹窄不過一手臂寬,鋪了碎石子的灰色小

徑。



「是…」



比起現在,以前自認為古怪的事情全顯得微不足道,我一邊跟著王真走,一邊如姥姥

上觀園地東張西望,濃郁的花香撲入鼻間,我深吸了口氣,只覺鼻間香甜一片。



「花香也有毒,少吸點。」王真又說。



這也實在強人所難了吧?難道要我不呼吸嗎?



「如果這一切都是虛構出來的幻境,虛構的東西怎麼可以傷害到人體?」



「那要看你對這虛構的空間定義為何。」她似笑非笑。「跟你這凡夫俗子說太多也沒

用,不過我告訴你,這裡確實存在,只是和你以往待的地方不同,你又憑什麼以為自己處

在的地方是唯一真實的?你們只是因為別的地方和自己熟悉的不一樣,就覺得那些是虛幻

。」



她繼續解釋著一些在我聽來似是而非的道理,一邊帶著我走過了那片盛開的紅花,小

徑的盡頭有一座涼亭,直到了涼亭前才停下腳步。



「到了。」王真說。



端詳著涼亭,亭子看上去搭建了有一些日子,朱紅色的屋簷雖有些漆已脫落,卻無損

其韻致,反倒在一片紅艷花色的襯托下,顯得清雅素麗。涼亭下擺放了一張石料圓桌,桌

邊坐著兩個女人,一個正撥弄著琵琶,一個則安靜的沒有任何動作。



因兩人皆是背對著的,第一時間我認不出她們的身分,但再仔細觀察後,我認出了彈

著琵琶的應該是綠綺,她的衣著髮型和當初見面時相似,十之八九錯不了,但另個女子卻

讓我毫無頭緒,第一是她背坐著看不到臉,第二是依照穿著,女子至少應將近有二十歲,

阿靜年紀不過十五六,並不相符。



聽到不屬於此地的聲音,彈著琵琶的女子察覺到我們的到來,驚慌的轉過頭,我認出

那熟悉的臉孔,果然是綠綺無誤,她見到我們,臉上顯露出的表情相當恐懼,手中的琵琶

重重摔在地上,和當初她把阿靜帶走的妖媚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你們怎麼到這兒來的?」顫抖的聲音從綠綺喉間發出。



我正要回答時,王真揮了袖子阻止,她直接往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綠綺一些,而每

當她上前一步,綠綺就退後一步,始終保持一段距離。



王真的口吻極其鄙夷。「就憑這個地方,誰進不來?我答應了這個小掌櫃來找個人,

妳最好現在就把她交出來。」



「妳…妳又是誰?這裡不是隨便能進來的…」



語聲剛罷,王真以我來不及反應的速度逼近到綠綺面前,衝過了安全的距離,快如閃

電,飛來就是給綠綺重重搧了一記,綠綺沒留意,扎扎實實挨下那巴掌,白嫩的臉龐上留

下清晰的五個指印,她踉蹌地跌坐在已碎裂成數片的琵琶邊,表情又懼又怒。



王真輕揉著手心,「也不就是個孤魂野鬼化成的小妖怪,竟然讓我花下了這番功夫,

哼!以妳的資歷,妳或許不知道我是誰,不過,妳也不需要知道,因為我要什麼,妳就必

須給我什麼。」



「為什麼要聽妳的?」



「因為妳對我來說不過是一根指頭就可以捏碎的螻蟻相差無幾。」



綠綺咬咬牙,想說什麼又不敢反駁,看來那巴掌證明了王真的能力所言不虛。「大家

都是同道,總是要給我個原因,更何況,我沒有理由讓妳隨便從這裡帶走任何人。」



「誰跟妳同道?哼!更別說你拉了個活人進來這個地方,還敢要問我原因?」



「不管妳是何方神聖,但這是我的地方,就算是要帶走一朵花,也要經過我的同意。




「這花黃泉路上開的可多了,要也不稀罕。」王真停下揉著手心的動作,笑吟吟的。

「妳帶來的女孩恰恰好可以換一間客棧,我要這小掌櫃的客棧,所以我答應替他把妳帶走

的女孩拿回來。」



沒料到,這句話讓綠綺的目光一瞬間從驚恐變為凌厲。



「妳說什麼?妳來的目的是要他的客棧?」她把視線轉向我,直直的盯著。「為了一

個女人你居然要把你爺爺留下來的客棧拱手讓人?」



「我…」



「這間客棧是他留下的,你沒有資格。」



「妳也沒有資格帶走阿靜!」



忽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始終背對著的女子轉過頭,彷彿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何

事般的望著我們。



「綠綺姐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



雖然那女子的外貌和阿靜並非完全相同,整整是大了阿靜數歲,但從她的聲音和輪廓

上,我確定這個女子就是阿靜,只是我不明白不過數月時間,她為何像是變了一個人,不

再是那個消失在鏡子裡的黃毛丫頭,成為了一個荳蔻年華的少女。



「沒事,妳繼續玩兒,我有朋友來了,妳別來。」綠綺向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意外的是,阿靜居然沒有半分懷疑,轉回身子,繼續呆坐在涼亭裡。「好,我聽話,

別過去。」



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綠綺這兩個月對阿靜做了什麼?



「妳…妳幹了什麼好事?」



綠綺咬緊了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問妳話妳沒聽見嗎?」王真右手一擺,曾經纏住我的白絲線再度出現,往綠綺的方

向飛去,她還來不及閃躲雙手就已被絲線捆住。絲線拉的很緊,雙手立刻出現凹陷的血痕





「妳…」綠綺痛苦的在地上蜷曲成團。「蜘蛛精?妳是蜘蛛精?」



顯然這個猜測讓王真不甚愉悅,她又使了幾條絲線,綁住了綠綺的雙腳。「妳說誰是

蜘蛛精?」



「不是蜘蛛精…那妳…是?」痛楚讓她雙眼盈滿了淚水,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



「真的想知道?」



綠綺點頭。



「哼,好奇會害死自己的,我怕我在還沒殺妳前,妳三魂七魄就已散去。」王真說。



綠綺仍舊堅持。



「唉,傻成這樣的妖還真不少。」



這堅持讓王真嘆了口氣。她繞著綠綺走著圈子,綠綺在地上奮力地掙扎,而她卻像在

欣賞戲班子的雜耍動物般的瞧著,幾分鐘後,王真像玩夠了,要我閉上雙眼,如那天在洞

穴裡一般,她慎重的交代我無論如何,絕對不可把眼睛睜開。



我照做了,那次我沒有聽她的話,這次我不敢不從。



一個剎那,陣陣狂風吹起,空氣滿是鮮血的味道,閉著眼睛的我不明白外邊的狀況,

只聽見一種類似鳥類拍揚翅膀的聲音,而跟著出現的,還有綠綺瘋狂的尖叫。



尖叫持續了好一陣子。



直到停止後,王真才說我可以張開眼睛了,奇怪的是,張眼的那瞬間,一樣有陣風吹

過,血腥的氣味立刻消失無蹤。



綠綺的模樣簡直是瘋了,她狂亂的在地上扭動,美麗的臉龐沾滿了泥土及淚水。



「妳不是想知道我是誰,現在如願以償了吧?」



「我…我知道…妳。」



「很好,看來那個小道士教了你不少東西。」王真說。「那現在…妳可以把我要的給

我了。」



「不…要。」綠綺白皙的肌膚滲出了血絲,卻依舊不妥協。那刻間,陳伯曾告訴過我

的往事忽然在腦中跑過,綠綺如果沒有遭遇到那些殘酷的事情,應還是個有著溫柔心腸的

女子,她只是受到了命運的捉弄,憤恨讓她走上了歧路,從此無法回頭。



那張古畫裡的綠綺,美麗似初開的花朵,只是遇上了風霜,凋零的太快。



眼看王真似乎又有所動作,面對著不成型的綠綺,這樣下去,她必死無疑,情急之下





「等一下!」









纏繞在綠綺身上的絲線消失了,我快步上前把她扶起,她的驚恐仍在,全身不住發抖





「為什麼改變心意?」她怯怯地問。



我回道:「當初我爺爺沒有取妳性命,代表妳並非罪大惡極,既然現在妳還沒有傷害

阿靜,那我也沒有理由殺了妳。」



豆大的淚珠滾落,經過鮮血流淌之處,被一併染的血紅。



先讓她坐回石桌邊歇息,我隔著一步的距離看著坐在她旁邊的阿靜,阿靜竟完全沒有

出現常人應有的反應,沒有害怕,沒有擔心,她笑笑的指著綠綺身上的傷口,看了好一會

後,天真爛漫地笑開來:「真多花阿,姊姊,妳身上開滿了好多紅花。」



「是阿…」



無言。



「妳還好嗎?剛才她下手實在太重了。」



綠綺搖頭,咬著下唇,說道:「這是我應得的。」



「為什麼?」



「對不起。」綠綺低下頭。「無論如何,我真的都不能讓你把她帶走,不光是為了客

棧,我真的真的不能讓她離開。」



怒火攻心,我不顧她傷痕累累的可憐模樣,大喝著:「阿靜是無辜的!」激動的拍著

桌子,「如果妳真需要人在這兒陪,那我留下來,妳讓阿靜走。」



「你吼我也沒用。」綠綺臉上充滿了愧咎,「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當阿靜被

我帶到這個地方來時,她傷了魂魄,什麼都記不得,整個人虛弱的只剩下呼吸,醒來後,

她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來,要不是我用了一些方法,可能她已經活不到現在。我不是不願

讓妳帶她回去,我是擔心萬一你把她帶回原本的世界,阿靜會撐不過去。」



腦中閃過當時鏡子碎裂的畫面,或許是那碎裂造成的影響。



「所以阿靜只要離開這裡就會死?」



「有可能…但是,因為我用了自己的氣去補強了她的壽命,所以她就算能順利離開這

裡,老的速度也會比其他人快,不出幾年,她依然會死去。」



「怎麼會這樣…」這次,換我頹弱在椅子上。「難道就沒有救了嗎…我不能相信。」



此時,站在一旁始終聽著我們的對話的王真開口了,她嘲諷而不屑的說道:「小掌櫃

,既然是她闖的禍,那剛才我殺了她也只是剛好,如果你反悔了,要我現在動手,我十分

樂意。」



「妳要殺我有何困難?」綠綺仰起頭看著王真。



王真大概就在等這句話,她越過我,伸手一把就想掐住綠綺的脖子,但我快速的擋在

綠綺前面,不讓她得逞。



「你走開。」她說。



「我請妳來是救人,不是殺生,更何況就算現在殺了她,阿靜的問題一樣沒有解決,

而且…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說罷,我又小小聲補上一句:「人總是會做錯些事。」



「與我何干?我只負責把你要的人帶回去,然後接管客棧,我想做什麼你都沒資格干

涉。」



終究還是要客棧,我懂了。



「不要殺她,妳想辦法讓阿靜平安離開這裡,不需要節外生枝。」



「好一副心腸阿!」王真冷笑。「那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一點頭緒也沒有,沉默著彷彿融化在那片鮮紅的花叢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靜止如水。如果硬要把人帶走,阿靜的性命可能會不保,但要把她留在這兒,過著癲癲

傻傻的生活,又絕不是我可以接受的結果,再說,我答應過她的家人,要把阿靜平安的帶

回家。



膠著中,綠綺開口了,她原先疲憊虛弱的眼神明亮了起來,像剛點上的蠟燭,我害怕

這種眼神,城裡的老人們總說這樣的眼神不吉利,類似迴光返照般,是知道自己將死前的

人才會有的光采。



「妳想到了什麼?」



「有個辦法…也許行得通。」綠綺抓住我的手。「我能在這裡這麼久,有一部分是你

爺爺用了法術替我維持住元神,所以如果我把元神給阿靜,她或許有機會平安離開,就算

不行,多少也能減低一些傷害。」



「可是…若元神是支撐妳存在的力量,這樣一來。妳不就會死?」對她提出的方法我

感到不甚妥當。



「死…」綠綺的臉淒清著,「這些日子,我想了些事情,其實我留在這兒早就沒有意

思,那次你把我從鏡子裡放出來,鏡子外的世界一切都變了,該在的人早就不在,再活幾

年又如何?就算拉了新的人來作伴,一樣感覺寂寞,其實…我早就死了,難道不是?如果

這個方法可以讓阿靜回到原本的世界,也算值得。」



「我做不到。」我拒絕了她的方法。



「就算是幫我吧,那時,我因為仇恨而殺了那麼多人,你爺爺給了我一個機會,現在

,我居然因為寂寞而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孩,枉費了他的苦心,這樣下去,萬一我又不小

心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做了壞事,那要我怎麼對得起他呢?我真的很累了,很累。」



「妳確定?」了解了她願意放棄自己性命的原因,我動搖了,再次確認。



「我確定。」綠綺堅定的說。「我不想再讓這世界上唯一我珍惜過的人失望了。」



「那…該怎麼做?」



綠綺把眼光轉向王真。



「既然妳都這樣說了,那就成全妳吧。」王真癟癟嘴,尖酸的說:「相信人類的妖怪

,活著也沒有意義。」



「那…請妳開始吧。」



一道白光從王真掌心裡竄出,接下來的過程,我實在不敢多看,撇過頭去前,看到王

真的手散出的白色光芒籠罩在綠綺的額頭上,嘴裡小聲念著些我聽不懂的話,綠綺悶哼了

兩聲,接著一股燒灼的氣味撲鼻而來,我原想偷看幾眼,卻不知轉過頭會看見什麼景象,

恐懼讓脖子硬生生的不敢移動。



隱約中,我聽見綠綺哼起了一首歌曲。



「黛眉青,纖纖手,髮揚弄春風…說嗔痴,煙花樓,誰道無意濃…」



綠綺細軟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悲催中帶著股帳然。



待聲音消失後,回過頭,綠綺的位子已經空下了,只剩下一顆淡紅色如珍珠般的圓珠

,在王真手中緊緊握著。王真小心的把圓珠捧到眼前,緊緊抿著嘴,和剛才輕蔑的態度判

若兩人,有種隱藏在不動聲色下的沈重,她把珠子遞給我看,儘管是綠綺祈求的選擇,但

她的一生就只餘下了一顆珠子,什麼也不剩,怎麼叫人不唏噓?



王真走向阿靜,阿靜仍沒有太多反應,她只是對著綠綺消失的位子露出疑惑的表情,

像是個三歲的孩子。



「動作要快,否則她就白犧牲了。」



二話不說,她拉住阿靜,用力的把珠子往她的眉間按入,當珠子碰到阿靜皮膚時,一

道紅色光芒竄出,珠子開始碎裂,阿靜似乎感覺不甚舒服,開始扭動著身軀。



「按住她!」



我立刻上前抓著阿靜的胳膊,王真繼續著她的動作,珠子不斷碎裂,直到完全在阿靜

眉間散成一片比沙還細的粉末,我近著看,發現她的額間多了一抹淡紅色的印記。



「這是那女人所剩無幾的元神,她的功力不深,維持不了多久,時間不多,現在就帶

她走。」



「可是她這樣子如何能走到剛才我們來的那個開口?」我有點擔心。



「誰說要用走的。」王真雙袖一擺,兩道稍粗的白絲各別牢牢捆上了我和阿靜的手腕

。「這次破例為你多花一點力氣。」



輕飄飄的,如浮在雲朵上,當然我從未真的浮在雲上,可若有機會,大概也就頂多是

這般感覺。



幾分鐘後,張開眼睛,我們已經回到客棧三樓原先的客房中,客房和之前王真未出現

時的過往沒什麼不同,那些琉璃色彩全已消失無蹤,一切就像一場夢,一場幻覺,但我知

道不是,因為阿靜正好端端的站在我身旁,一臉無辜的看著我。



「阿靜!」我激動的忘了男女授受不親,一把抱住她。



「阿靜是誰?」她將我推開。



「這是妳的名字。」



難道離開了那個地方,阿靜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嗎?



但這並未阻擋我伸出手觸碰阿靜臉龐的衝動,感受著她的溫度,確定她真的回來了。

「妳是阿靜,這裡是妳原本待的地方。」她的臉有些冰涼,滿是疑惑的看著我。



「我不記得我的名字。」她撥開我的手,後退兩步。



「咳!」



一聲乾咳響起。



「先別在那卿卿我我,過了剛才那關,她還不一定過的了現在這關。」從張開眼來,

我完全忽略了王真的存在,直到她說話的聲音出現,才想起她是把阿靜帶回來最重要的關

鍵。



「這個女孩順利離開幻境,不過少的魂魄依舊飄蕩在外,如果不趕快處理,不出幾日

,她還是會煙消雲散,而且…看來她離開了那裡,雖然意識清醒,但過去的所有事情都忘

了,甚至連她的名字。」王真讓我把阿靜帶到二樓客房安置,謝天看到阿靜,臉上的欣喜

難掩,雖說他同時注意到阿靜的年紀有了變化,卻沒多問什麼,只是不斷笑著,張羅一切





攔住他。「我們離開了多久?」



謝天算了算,「約莫一天又幾個時辰。」



心中納悶,印象中也不過幾小時的事,怎會已超過了一天呢?儘管好奇,但現在並不

是糾結這的時候。



待阿靜躺上床歇息,我問王真若要找回阿靜的魂魄該怎麼做,她久久不應,只不斷撫

摸著她未帶到幻境中的麻雀絲球,喃喃說著她回來了,如對一個情人般的呢喃。



「我剛剛盤算過了,約莫還有幾天時間,我累了好一段時間,現在讓我想想,妳先照

料好她的身體再說。」丟下話,王真跟謝天要了一壺上等女兒紅,拿著酒,頭也不回的走

上三樓她的房間,深關房門,再也不出聲音。



我在一樓跟二樓間忙碌的穿梭,又是換水又是搧風,就怕一不留神讓阿靜又受了什麼

苦,阿靜在夢裡偶爾會發出幾句像是小調的旋律,我猜是綠綺教給她的,想起綠綺,心裡

其實並不好受,酸酸的,苦苦的,像咬到了桃子裡的核。



終於看阿靜穩定了些,放慢了腳步準備到一樓喝杯茶水,連喝了幾杯,抹了抹嘴,突

然感到一股視線,我放下杯子,快速的往那道視線的方向轉。是韓光,他一雙眸子炯炯有

神,牢牢的盯住我。



如要撕裂獵物前的餓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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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shercat1樓好久不見!推倒!\(////)\ 11/22 04:08
本人2樓推倒我會害羞 ~(遮臉) 11/22 04:10
zara10483樓王真好俠女喔!好想知道麻雀到底是什麼來頭 11/22 05:39
chan1120144樓是這人把魂魄拿走的嗎...? 11/22 09:05
finny175樓終於出了!!推阿阿 11/22 10:36
citywolf6樓推~ 11/22 14:45
Vicente7樓push 11/22 15:02
docat8樓這!! 怎麼斷在這裡>"< 11/22 17:41
ceresisis9樓韓光!!!! 他究竟是誰??!! 11/22 20:24
akatsuma10樓好看~~~等好久了! 11/22 21:17
hmhuang11樓 11/22 22:06
emmita12樓好看好看 11/22 22:46
akatsuma13樓超喜歡的!再推一次! 11/22 23:28
hiojio14樓好好看好好看等好久喔~~XD 11/23 00:23
cicq15樓 11/23 02:33
本人16樓感謝大家,之後進度會盡量快些的! 11/23 03:08
lizzie817樓好看 不過等好久.................... 11/23 09:42
trustmyself18樓綠綺也讓人同情啊... 韓光好神秘啊!!! 11/23 13:27
y189654719樓可以用老爺爺給的藥了!!! 11/23 13:30
本人20樓啊呀 梗被說出來了一點點 不過那老爺爺的藥...科科 11/23 17:04
pricessyo21樓棒!!!!!!!!!!!!!!!!!!! 11/23 17:40
PBPY22樓推!!!!! 韓光是誰~~~!!! 11/24 01:25
suncain23樓推推~~ 12/17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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