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奉上短篇一則，之後會繼續跑主線劇情
希望大家會喜歡:)
（以下正文）
第十四章 奶爸
當我前往迎接那孩子時，他的靈魂呈水平狀懸浮於半空中，閉眼沉睡著
「雨果‧貝肯」，確認身份無誤之後，我輕輕地抱起他幼小的身軀，讓他的頭靠在我的懷
裡
年僅八歲的雨果，過去一年裡都在病床上與痛苦纏鬥著，疾病讓他的身形枯瘦羸弱，耗盡
了一切生存所必要的精力
在住進醫院以前，雨果曾在學校待了短暫的一段時間，而他那張生來就向右歪斜扭曲的怪
異臉蛋，也成為同學之間的笑柄。那段日子對於雨果而言，並不是一段好的回憶
當我走至那扇靈魂歸屬的木門前方時，雨果同時也悠悠轉醒。時間配合得很好，因為在木
門之後的路程，必須依靠他自己的雙腳繼續走下去
然而，事情終究沒有那麼順利，而且是我最不想碰到的那種
「哇啊────！！！！！」
雨果張得偌大的嘴，發出高分貝的尖叫聲，接著掙脫了我的雙手，跌落地面並連滾帶爬往
木門的反方向逃走。不過，由於久臥病床的緣故，他的雙腳還未適應行走的感覺，比起逃
跑，他的模樣看起來更像是在原地打滾
「害怕死神的孩童靈魂」，這對我而言是如同惡夢般的存在，因為與一般人相比，他們需
要更長的時間才能平靜下來
這也同時嚴重影響了我工作的進度
「走開走開走開！！！」
當我用雙手抱起雨果時，他手腳併用地朝我的身體又打又踹，儘管對我毫無殺傷力，但我
也只能無奈地站在原地，等待這孩子耗盡力氣的那一刻
「呼……呼……」
胡鬧了一陣之後，雨果似乎終於累了，他無力地垂下手腳並喘息著，而我雙手的指骨仍緊
緊地抱在他兩邊的腋下，避免他又摔落地上
雨果的雙眼與我對上，儘管神情夾雜著一絲恐懼與不安，但他卻又氣嘟嘟地指著我說道：
「壞人！怪物！爹地會回來救我，他會揍扁你！！」
很好，自己帶出了個話題，這也許能加快他恢復平靜的速度
「嗯，你的爹地……很厲害嗎？」我對著男孩問道
雨果嘟著嘴，那張歪斜的臉蛋鼓起，用略帶驕傲的語氣說道：「對呀！媽咪說，爹地有一
天會回來找我，他會保護我、會帶我到處去玩，會帶我認識漂亮的女生！」
……呃，連認識女生都有嗎？看來這孩子的母親真的灌輸給他過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你爹地現在在哪裡？」我不加思索地接續了下一個問題，但我隨即後悔不已，因
為意識到自己又勾起了男孩不愉快的回憶
因為雨果在學校的那段日子，也最常被那些嘲笑他的孩子們問起這個問題
（蛤？你一直說你爹地爹地的，那他現在在哪裡呀？）
（就是因為你長這麼醜，你的爹地才會拋下你離開，你不知道嗎？）
童言無忌，但這些話語卻也成為最鋒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地割碎雨果脆弱的心靈
雨果的母親沒有告訴過他，在他出生以前，父親就跟別的女人離開了，或許是因為不想讓
孩子對父親的印象破滅，以免傷了孩子的心；又或許是因為，他的母親也真的相信，自己
的丈夫有一天會回頭，盡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
但直到雨果過世的這天，他母親的期望依舊沒有實現
「嗚嗚嗚……」
果然，雨果的反應就與我料想的一樣，開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他在學校時也總是
這麼作，而換來的卻是更多惡毒的嘲笑
（唉……）
雖然是無心之過，但我的話語畢竟惹哭了這孩子。我再度將他輕擁入懷，用冰冷的指骨滑
過他的額頭，試圖出聲安撫他的情緒
那扇木門在此時緩緩地開啟
我將他的身體輕輕放下，說道：「時間到了，孩子，你必須自己繼續走下去。」
雨果在那一瞬間停止了哭泣，他轉頭看向木門的另一端，接著又淚眼汪汪地望向我
「媽咪呢？我想找媽咪！」他帶著哭腔對我說道
我沉吟了一陣，思索著怎樣的回話才能讓他安心離去，「嗯……你的媽咪很辛苦，為了她
，你也要勇敢……」
話還沒說完，雨果又再度哭倒在地，大聲吵鬧著：「我要找媽咪！！我要找媽咪！！嗚嗚
嗚……」
我感到萬般無奈，但不論我如何嘗試，男孩始終不願意跨過那扇木門
到最後，他甚至像隻無尾熊般，四肢緊緊環抱住我的右腳骨，絲毫不肯鬆開
「聽著，孩子……」我耐著性子說道，同時內心感到一絲焦慮，因為接下來還有好幾個靈
魂需要接送，我無法在這裡耽擱太久
但這孩子顯然不肯輕易放過我
「不管不管不管，我要找媽咪！！媽咪────！！！」
他的音量太高了，讓我的神經感到緊繃。我摀住了他的嘴，因為擔心他會招引那些邪惡存
在的注意
我翻開了那本記載著靈魂名單的簿冊，試圖找些有用的資訊，以突破眼前的困境
忽然，簿冊上關於雨果母親的計畫安排，吸引了我的注意
「……」
沉思了一會兒後，儘管是個糟糕的點子，但眼下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好吧，孩子。」我的語氣夾雜著疲憊感，「我帶你去找你的媽咪，但你不可以再吵
了。」
雨果聽了之後瞬間靜默，並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可以嗎？」我再度詢問著，同時對自己的束手無策感到懊惱
男孩凝視了我一陣子之後，突然又鼓起臉頰，「你騙人！！」
「……嗯？」我感到些許意外
「你騙人，你是壞人！」雨果用手指向我，「媽咪說，不可以輕易相信壞人說的話，因為
他們都會騙人！」
如果我有眼珠的話，此時恐怕早已翻白眼翻到頭頂上了，但我仍舊耐著性子回話：「我不
是壞人……為什麼你覺得我是壞人呢？」
「因為……因為……」雨果想了想，又接著說道：「因為你長得很奇怪，講話的聲音又很
難聽！」
「……」
我彷彿聽到內心傳來一陣破碎的聲音
孩童不擅長說謊，因此他們所說的話語往往都是最真摯的
我花了一分鐘才回過神來，並微嘆了口氣，「就算我長得很奇怪，聲音很難聽，也不代表
我就是壞人……」
「唔……是這樣嗎？」雨果歪頭思考著，似乎一瞬間就被我給說服了，不過他隨即又對我
露出懷疑的眼神，「那你是誰？」
「……我是死神，你可以叫我死神先生。」
雨果聽了之後，忽然顫抖了一下，「死神……嗚嗚……聽起來好可怕。」
「……你也可以叫我莫爾斯。」我很少對人類透漏自己的名字，但眼下情況讓我不得不如
此
「莫爾斯……聽起來好奇怪。」雨果囁嚅著，突然顯露興奮的神情，第一次露出笑容，「
啊！那我可以叫你阿莫嗎？」
「不行。」我冷冷地回道，毫無遲疑
雨果低下頭來，露出失望的表情
「……好啦。」我再次感到萬分無奈
「耶！！」雨果隨即開心地拍著手，「阿莫阿莫！」
狡猾的小鬼……
雖然轉變得十分突然，不過男孩總算是不再哭鬧了
「那我們現在要去找媽咪了嗎，阿莫？」雨果的雙眼閃耀著光輝
「嗯。」我低頭看著他，「但你要先放開我的腳。」
雨果花了一段時間才適應了行走的感覺，我牽著他的小手，慢慢地往前走著。時間耽擱了
不少，得盡快前往下一趟任務的地點
「阿莫，我的腳好痠，你可以揹我嗎？」
「……嗯。」
我背對著他，並在他的面前蹲下身來。男孩開心地用雙手環過我的頸部，並將整個身體趴
在我的背上
「唔……」走了一段路後，雨果抱怨道：「阿莫的背好冷又好硬，不舒服。」
……居然還嫌
不過，只要這傢伙別再哭鬧，怎樣都無所謂了
先後將惠妮老太太與那個叫柴克的年輕人的靈魂送過那扇木門後，我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幸好工作進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
「死神先生，恕我冒昧……」柴克離去前，對我好奇地問道：「在您背上的那個，是您的
孩子嗎？」
「……你說呢？」我冷冷地反問道。不敢相信有人會問這種蠢問題
柴克似乎是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尷尬地吐出了舌，連忙轉身跑進木門之內
前往下一趟任務地點的途中，我們經過了那座位於城市近郊的馬戲團遊樂園
「哇！阿莫阿莫，遊樂園耶！我們可以去玩嗎？」雨果的模樣看起來雀躍不已
「我們沒那麼多時間。」
「嗚……我好久都沒有去遊樂園玩了。」雨果的眼神流露出悲傷，「媽咪說我身體不好，
都不帶我去……」
「……唉。」我輕嘆了一聲，這番話完全沒有留給我任何轉圜的餘地，思考了一會兒後，
我對雨果約法三章，「我們去遊樂園玩，但是每次只能玩一種，然後我們就要去接其他人
。」
「好！！」雨果又開心地拍著手
年幼的孩子有時很難應付，但有時又非常好哄騙。雨果甚至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是想去
見自己的母親
第一項設施是旋轉木馬，我挑了個沒有人佔據的位子，抱著雨果坐下。反正其他人類也看
不見我們，正好如了這孩子的意，盡情享受免費遊玩的權利
設施轉了兩圈之後，雨果回頭看著我，面露失落，「阿莫，這個好無聊哦！我們可以去玩
其他的嗎？」
「你年紀還小，不能玩太激烈的。」
「唔……想玩其他的嘛！」雨果的臉又皺在一起，那是個暴風雨即將再度來襲的徵兆
「唉，算了。」我看著男孩，同時聳了聳肩，「但我們要先去接下一個人。」
「好！！」雨果又恢復成了笑嘻嘻的模樣
走下雲霄飛車之後，雨果的臉上涕淚縱橫，並渾身發抖著
「……就跟你說這很可怕吧？」我無奈地用黑袍的袖子擦拭他臉上的鼻涕，「別玩了，我
們走。」
「不要不要！我還要玩！！」雨果任性地搖著頭，指向一旁說道：「等一下我想玩那個！
」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園內一幢氣氛十足到位的鬼屋，裡面還不時傳來一陣陣遊
玩的人類驚嚇的尖叫聲
「……別鬧了，那個更可怕。」
「上次媽咪帶我來的時候，我想玩那個，但媽咪說她不敢進去，因為她會怕。」雨果盯著
我看，問道：「阿莫你也會怕嗎？」
「呃，說甚麼傻話？」我冷眼望向男孩，「你被嚇到的話，我可不管。」
雨果用小手揪著我黑袍的衣領，眼神流露不安的情緒，小聲說道：「我被嚇到的話……阿
莫你要保護我哦！」
「……嗯。」事實上我也沒有其他選擇，難道把你丟在鬼屋裡不管？
沉默片刻後，我抱著雨果，緩步進入了鬼屋的門口。我竟然忘了最初一次只能玩一項設施
的約定
不過，出乎意料的，儘管鬼屋內那些嚇人的設施對於孩童而言有些過於強烈，但雨果的反
應並沒有很大，反倒是用感興趣的目光，端詳著鬼屋內的各種佈景
「……怎麼，你都不怕嗎？」步出鬼屋後，我好奇地對著男孩問道
雨果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會，因為我覺得阿莫長得比較可怕！」
「……」
我再度感受到內心傳來一陣破裂的聲音
當夕陽隱沒於地平線之下時，今日最後一場小丑邦尼秀也畫下了句點
「感謝大家的到來呦！邦尼下次再跟大家見面呦！」
伴隨著台下觀眾熱烈的掌聲與歡呼聲，小丑邦尼與他的貓咪夥伴們，站在露天舞台的正中
央，一起進行了謝幕儀式
我將雨果抱在懷裡，漂浮在半空中，選了個視野絕佳的地點，觀賞完了整場表演
「哇！阿莫，那個人好厲害呦！」雨果看起來仍意猶未盡，指著小丑邦尼問道；「他是你
的朋友嗎？」
「……嗯，算是吧。」
「阿莫好好，都有認識好厲害的朋友！」雨果突然垂下頭來，面露沮喪：「我都沒有朋友
……嗚嗚……」
「……你以後也會認識很多朋友。」我用手指骨輕輕整理著雨果有些凌亂的頭髮
「真的嗎？」男孩又用興奮的目光看著我，態度轉變之大讓我一時無語
「嗯。」我微微點頭
「啊！是莫爾斯！」
忽然，那一陣清亮甜美的嗓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只見伊芙琳踏著輕快的步伐，奔至我的面前
「真巧，我剛結束了任務路過這裡！」她隨即看到了被我抱在懷裡的雨果，歡愉地說：「
哇！好可愛的孩子，莫爾斯正準備帶他離開嗎？」
「……嗯，基於某些原因，我暫時帶著他一起執行任務。」我沒有明講原因，因為這實在
是有些尷尬
「是這樣呀……」伊芙琳那對如翡翠般的眼珠閃耀著，將臉湊近雨果，微笑地問道：「哈
囉，我叫做伊芙琳，你呢？」
我隨即發現雨果的面容脹紅，臉頰發燙著，愣愣地望著伊芙琳可愛的臉蛋
（醜八怪，歪嘴男，不要靠近我！）
雨果在學校的那段日子，曾被班上那個叫做雪倫的金髮女孩如此說道，而其他的女同學們
也都響應了雪倫的態度。即使年紀尚幼，雨果仍然深深地受到打擊
此時此刻，是他第一次與異性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哎呀，你的臉好燙呢！」伊芙琳將她輕柔溫暖的手貼在雨果的額頭上，擔憂地對我問道
：「莫爾斯，這孩子怎麼了？他是不是不舒服呢？」
「……呵。」我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聳了聳肩，「也許……他對妳深深著迷呢！」
伊芙琳「咦」了一聲，對著雨果俏皮地眨了眨她那對翠綠的雙眼，微笑地問：「是真的嗎
？你很喜歡我？」
雨果的臉更紅了，怯怯地點了點頭
「哇哦！」伊芙琳看起來一陣心花怒放，「好開心呢！我也很喜歡你呦。」
語畢，她在雨果歪斜的嘴上，輕吻了一下。男孩露出一陣酥麻的表情，直接癱倒在伊芙琳
的懷裡
雖然對方只是個孩子，但伊芙琳一如往常地對人類沒有絲毫戒心與顧忌
「……如果可以的話，妳能幫我照看一下他嗎？」我對著伊芙琳說道：「等等要去接送意
外身亡的靈魂，不想讓他目睹那種慘狀。」
「啊，沒問題的！」伊芙琳雙手握拳，堅毅地說：「只要能幫忙莫爾斯，我一定會好好努
力！」
「……嗯，謝謝妳。」看樣子她並沒有察覺我的用意
伊芙琳從我手中接過了雨果，而後者依然用迷茫的表情望著她
離開前，我偷偷地回頭觀察一眼兩人的互動
只見伊芙琳面露開心的笑容，對懷裡的雨果問道：「啊，還要親親嗎？」並在雨果嘟起的
嘴上又輕吻了幾下，而男孩隨即露出癡迷般的傻笑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往下一趟任務的方向行進
夜幕低垂，這是個相當安靜的夜晚。我揹著雨果輕盈的身軀，前往此行最終的目的地
男孩此時已經清醒了過來，將頭靠在我的左肩
不久的剛才，從伊芙琳那裡接回他時，他正躺在伊芙琳的懷裡熟睡著
「阿莫……」
「嗯？」
「是不是因為我很醜，媽咪才會每天都在哭？」他的聲調細微、低落，又帶有一絲憂傷之
感
「……！」
原以為男孩醒來後第一件事必定是詢問伊芙琳下落的我，不由得一時語塞
也許因為見到我沒有回答，雨果又用同樣的語調問道：「是不是因為我，爹地才會不見？
」
我感受到男孩的聲音正哽咽著
轉頭朝左望去，只見雨果的雙眼正滾落著豆大的淚珠，浸濕了我的黑袍
沒有尖叫，沒有哭鬧，此時我只看見一個孤獨的幼小靈魂，正趴臥在我的背上
「媽咪……也不會來找我了，對不對？」男孩的臉頰滑落更多的淚水，並開始抽泣著
我們此時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那一棟矗立於巷弄尾端的老舊房屋，是雨果生前的家
「……錯了，孩子。」我的視線投向雨果的臉龐，「你的媽咪，要來找你了。」
「唔？」男孩聽了，用手擦了擦眼淚，並好奇地看著我
我攤開了手上的簿子，用右手食指骨比向其中一個名字，對雨果說道：「這裡，念它。」
雨果望著那兩個字，愣愣地唸道：「瑟琳娜……貝肯……」
不久，一個女人的靈魂出現在我們的眼前，雙手扼住頸部，不斷地咳嗽與喘息著
雨果雙眼圓睜，緊盯著女人的身影不放
當女人的呼吸逐漸平順之後，她抬起頭來，與男孩的視線對上
「媽咪────！！！！！」
雨果跳下了我的背，並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了那個女人
瑟琳娜不敢置信地望著撲進自己懷裡的兒子，淚水開始泉湧而出
「噢，我的孩子……」
母子倆在原地相擁而泣著，我靜靜地站在一旁，留給了他們一點時間
木門緩緩地開啟，瑟琳娜向我點頭致意著，抱著雨果準備踏入門內
「阿莫，你不跟我們一起來嗎？」雨果對我問道，並露出不捨的表情。這個早先的時候還
把我當作怪物看待的男孩，如今已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態度
「嗯，我必須再接送其他人過來。」我淡淡地回道。這種時候必須省略多餘的道別之詞，
才能拋開情緒，繼續執行下一趟的任務
即使這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你之後會來找我們嗎？」雨果的雙眼淌著淚水
「……」這實在是個艱難的問題，我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回道：「我想，我們有一天會再
見面的。」
男孩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其他問題
瑟琳娜抱著他緩步離去，身影逐漸消失在木門的另一端
對於瑟琳娜而言，丈夫離去之後，自幼便體弱多病的兒子，成了她唯一的心靈慰藉。兒子
病逝在醫院的當天，她表情木然地處理了些後事，沒有人料到隔天夜晚，她就在家中用繩
索吊死了自己
相隔一天死亡的母子
本來最初是突發奇想，讓雨果能與他的母親一起離開，才暫時將他帶在身邊，但真的是折
騰了整整一天，同時又額外耗費不少精神與心力。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事
果然以後不能再隨便亂來了呢，我無奈地在內心想著
「掰掰，爹地！」
我忽然愣住，隨即回過頭去
木門的另一端，雨果臉上燦笑，並對我揮著手
母子倆的身影消失於遠處，木門緩緩地關上
我很確信，剛才雨果最後的那句話，是對我所說
我回想起了男孩最一開始曾對我說的話
（媽咪說，爹地有一天會回來找我，他會保護我、會帶我到處去玩，會帶我認識漂亮的女
生！）
「……」
看來無意之間，實現了那男孩原本永遠不可能達成的期望
抑制住內心湧起的波瀾，我攤開手上的那本簿冊，翻到了下一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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