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屍巷 – 機構之中

媽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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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網址:http://bit.ly/2HRvlRc

天樂從麻醉的狀態醒來。一道強烈的白光直接照射他的正面。對於還處於恍惚狀態的天樂來說,這道光讓他難受的睜不開眼。

「你真是個讓人敬佩的孩子。」天樂聽見那個令他憤怒的女人聲音,他想要起身反抗,卻發現自己手腳,甚至身體其他部位,都被綑綁在囚椅上。

「我姐呢?你們對她做什麼!?」天樂大聲咆哮著,他眼睛開始習慣強光,發現自己現在被囚禁在一個空無一物的房間,四周只有冰冷的金屬牆面,白衣女士一人靠著牆冷傲地看著他。

「別擔心,我們不會傷害她。」白衣女士停頓了一下:「還不會......」

「我們必須要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以及對人類可能造成的危害。」

「她就只是我的姊姊,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天樂怒視她,手握拳頭,但卻無法揮舞。

「我知道你嘗試保護著她,甚至還害死一個你的同學,但這換回來什麼呢?她還是一樣,對血肉感到飢渴......」白衣女士走進到天樂旁邊:「幫助我們,也是幫助愷妍。我們會找到治癒她的解藥。」

「要我怎麼相信你們!?你們綁架我們,甚至還開槍打傷王老師。她是你們自己人不是嗎!?」天樂激動地說。

「相信我......當我知道Ms.W背叛我的時候,我心中的傷口遠比那一槍還要痛......」可能是因為現場只有她跟天樂的關係,這是白衣女士第一次用較為感性的語氣說話。

天樂察覺到對方語氣的變化,態度也略為放軟:「為什麼是我們?」

白衣女士開始在房間裡走動,並且開始說明:「這個世界遠比你所想像的還要危險,天樂。」

「人們無憂無慮地生活在表面的世界裡,但在世界的另外一面,確實有著許多人們所未知的存在。它們有些帶著惡意,有些則是誤闖了我們的生活,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會對我們的安全產生影響。」白衣女師走到天樂背後,雙手搭著天樂的肩膀。

「我的工作就是確認這類存在的危險性,並適時地決定緊急處置方式。」

「別讓我毫無選擇,天樂」白衣女士貼近到天樂耳邊,隨即又起身走到他面前。

天樂眼神銳利地持續盯著她,知道對方所言不假。

「你們要我做什麼?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天樂問。

「普通?呵呵!」白衣女士笑了一下:「我必須說就算是我,有時也會被外表所迷惑。」

「一開始我也以為你只是個受到怪物牽連的普通人,但剛才一個小小的意外,讓我們對你的重要性立刻改觀了。」白衣女士彈了一下手指,天樂前方的牆壁開始出現一個顯微鏡觀察細胞的影片。

「這是追殺你們的怪物細胞,你可以看出來,就算是已經脫離本體的情況下,這個細胞的生命力還是相當的活躍。」

影片中,突然增加了另一群不同樣子的細胞,在怪物細胞周圍,只見怪物細胞像是有意識一般,瘋狂地吞噬其他細胞,變得更加巨大且活動力增加。

「剛剛出現的是一般人類的組織細胞,正如我們所預期地,怪物細胞會主動將人類細胞當作養分,但正當我們要實驗其他生物的時候,出了個小意外......」

影片繼續播放著,突然畫面被染成鮮紅,原本還在進食的怪物細胞,變得異常激動,接著很快就像是脫水一樣,漸漸縮小,最後靜止不動。

「怎麼回事?它死了嗎?」天樂疑惑地問。

『對呀,它被你殺死了。」白衣女士平淡地說。天樂一臉搞不清楚狀況地看著她。

白衣女士回撥了影像到畫面變紅之前,再次播放:「看見突然變紅的畫面了嗎?那是你的血......」

天樂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白衣女士不苟言笑的臉,看不出是真是假。

「這不可能呀!我姐姐也喝過好幾次我的血,但她都沒事呀!」天樂驚訝地看著白衣女士,她隨即又播放了另一段影片。

「這個是你姊姊身上的樣本,你可以看到他一樣會攻擊其他的細胞,但是......」影片又再次被染紅。但畫面中的細胞卻沒有像剛才一樣,有任何異常反應。相反地,它把紅色的部分全部都吸收進去。最後停止對周邊細胞的進食行為,成為一個穩定的狀態。

天樂訝異地看著前方的影片,白衣女士露出得意的微笑:「這樣你明白為什麼我們希望你能乖乖與我們合作了嗎?你的身體有某種特別的成分,可以殺死你姊姊以外怪物,但卻可以讓你姊姊的變異狀態被抑制。如果我們可以找出是什麼東西造成這樣的結果,也許你姊姊就再也不用變成吃人的怪物了。」

白衣女士優雅地站到影片旁邊的牆壁,自信地看著天樂,她知道這一局,將軍!

天樂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不斷重覆的影片說:「那你們還等什麼呢?」

天樂轉頭看向她:「開始吧!」

白衣女士眼神充滿笑意地看著天樂,拍了拍手,原本上鎖的門打了開來,幾個警衛跟研究員走了進來,白衣女士頭也不回地離開。

**

另一邊,愷妍剛從藥效中清醒,第一眼竟然看見菲菲就在她面前盯著她,嚇得她急忙跳起來,退到牆邊。

「別怕,我現在也不能對你怎樣了」菲菲舉起被銬住的雙手說:「而且我也沒力氣了,不像你,聞起來大概剛剛還吃了一頓呢......」

愷妍想起來,剛剛她在眾人矚目之下,吃了一個人,強烈的罪惡感又再次侵襲了愷妍全身,她抱著雙腳,縮在牆邊不斷發抖。菲菲見狀,想上前安慰她,愷妍卻退得更後面。

菲菲嘆了一口氣,也退到另一邊去。

「這......這裡是哪裡?」愷妍顫抖地問。

「我猜......是『機構』吧」菲菲平靜地說,愷妍則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群人,活了那麼,還以為他們只是都市傳說,呵......」她自嘲地笑著:「也是,畢竟這次鬧出這麼大的事,不出現也奇怪。」

愷妍看著菲菲異常地冷靜,問道:「他們想對我們做什麼?」

「解剖跟研究吧?畢竟我們應該是他們第一次抓到的完全體』菲菲苦笑著。看著愷妍:「嗯......但你還不是,真是奇怪......」

愷妍被菲菲欲言又止的態度惹毛了,收起原本害怕的情緒,憤怒地對菲菲咆哮:「什麼意思?現在我們都被關在這了,不要再拐歪抹角了!你知道我被你們害得有多慘嗎!我弟弟為了我害死了一條人命,而我剛才還在他面前,活生生吃了一個人!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菲菲無語地低著頭,淡淡地說:「我很抱歉......事情跟我們一開始預期的不一樣。」

「不一樣?」愷妍看著她。

「記得之前在你家,我跟你說過我轉變的事嗎?我並沒有說全部告訴你。」
「我是菲菲,沒錯!但卻跟當初被拋棄等死的菲菲是截然不同的個體,我吃了她。」菲菲極為認真地說出每一個字。

「你......吃了她?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愷妍似懂非懂地看著菲菲,身體的本能卻隱約意識到某種恐懼而冒出冷汗。

「更精準地說。我取代了她,從內而外。我的原型就是那杯酒。」菲菲冷靜地說。

冷汗不停地從愷妍身上冒出,她恐懼地說:「你說的酒......就是......那天晚上,我喝的那個嗎?」

「沒錯......你早就不是原本的陳愷妍了,你只是披著她的皮而已。」菲菲毫不留情地將真實告知愷妍。

愷妍張大著眼睛,雙手抱著頭,低頭發抖地說:「不可能......我是陳愷妍。我還記得我的童年,我的爸爸,我第一次見到天樂的場景,還有爸媽飛機失事的畫面!這些我都記得呀!我是陳愷妍呀!」

「當我們吸收進入的生物身體時,他們的記憶跟人格會一起成為我們的一部分。在取代的過程還不完全的情況下,確實會發生像你這樣分不清楚自己跟對方的情形。這確實是不常見,因為通常這麼多天還沒完全取代的個體,都會直接崩潰,變成不受控制的怪物。這點也是店長跟我經過多次實驗後,才發現的。」菲菲繼續說。

「你並不是第一個在這座城市,我們想要轉變的對象,只是之前的都失敗了。店長跟我都對你寄與厚望,希望你能成功轉化,但現在看來,你不知道什麼原因,並沒有成為跟我們一樣的完全體,而是一直停滯在中間的過程之中。」

「你有印象,喝完酒的隔天醒來後,到底發生什麼事嗎?」愷妍聽著菲菲的話,過於衝擊的資訊,讓她頓時好好無法思考,她不斷地回憶這段時間以來的每件事情,卻都是充滿血腥的記憶,吃人的口感跟殺死薛芳怡時的興奮。

回朔到了最後,她想起了第一天,她張開眼睛,天樂激動地喊著她,她看見天樂的嘴流血了,擔心地碰了一下傷口。血流到了手指,散發出迷人的香氣,她在天樂面前品嚐起他的血液。

「血......」愷妍愣住地說。

「什麼?」菲菲問。

「我那天醒來的時候,吃了一點點天樂的血。」愷妍看向菲菲。

**
Ms.W雙手被反綁,丟在牢房中。平常這邊鮮少被使用,加上她已經身受重傷,因此只留有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留守。

女子見到Ms.W被槍打傷的大腿,不捨地看著她,問道:「W,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Ms.W痛苦地倒在地上,看著唯一看守她的人:「我也不知道,P。可能是我跟一般人接觸太久,忘記了自己的本質吧......」

「本質?」P說。

「我們都只是Lady飼養的狗,她要我們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要我們去死,就要去死......」Ms.W無可奈何地說。

「不是這樣的!Lady把無家可歸的我們帶回來,供我們吃住,還訓練我們!她就像是我們的母......」

「你有看過哪個母親,毫不猶豫地就往自己女兒身上開槍嗎!?」Ms.W激動地打斷P的話。

P低頭不語,表情複雜地看著地板。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轉身到後面的櫃子,不斷地找東西。

不久她拿出一條像是破布的東西,走到Ms.W的牢房前面。

「你過來,至少先讓我幫你止血吧......」P說。

「你這樣的話, Lady知道會不高興的喔。」Ms.W苦笑。

「大不了,我也進去陪你呀!」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礙於不能打開門,P只能手穿過鐵欄杆,克難地幫Ms.W包紮。

「外面好玩嗎?」P一邊處理Ms.W的傷口,一邊問道。

Ms.W想起了這段時間扮演著學校裡的王老師的經過,不經意地笑了出來。

「很有趣喔!外面的世界。」即便身上的傷口再痛,一想到在學校的生活,Ms.W就露出微笑。

「我認識了很多很棒的人,大家也都非常有趣,跟在機構裡面的生活完全不一樣,不用擔心下一秒自己會不會被處罰,或是又要去跟奇怪的怪物搏命。每天都過得異常愜意......」

P看著Ms.W真心微笑的臉,知道這段在外臥底的時間,真的改變了Ms.W的價值觀。她已經回不來機構了,至少心是回不去了。

包紮好傷口後,P跟Ms.W又再次陷入沈默,兩人都低著頭,彼此思考著不同的事情。

而最先打破沉默的是P:「W,那個被帶進來的男生,是你的學生嗎?」

Ms.W毫不猶豫地面帶微笑的說:「對!他是我的寶貝學生。」

「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救出他呢?」P問。

「老實說......1%都不到」Ms.W誠實地回答。

「就算這樣,你也想要去幫他嗎?」P哀傷地看著Ms.W。

Ms.W不發一語,但卻眼神堅定地看著P。

P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走到了牢房前面說:「把我打暈吧!至少要看起來是我有反抗過。」

Ms.W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激動地問:「你是認真的嗎?」

「反正你應該也差不多把手拷解開了吧。與其讓你找機會攻擊我,不如我直接讓你打比較快。」P笑著說。

確實,Ms.W在剛剛包紮的時候,早就偷偷地解開了手拷,正準備趁P不注意的時候,偷襲她。

「你真的確定嗎?就算Lady真的相信你是因為被攻擊才讓我逃走,但你也還是很有可能被懲罰!」Ms.W再次地確認P的決意。

「沒事的!代替我們這些姐妹,給Lady一個教訓吧!告訴她,我們並不都是她的人偶。」P笑著看著她,身體已經整個貼到牢房邊。

Ms.W眼睛泛著淚,苦笑著說:「先說好,這會有一點痛。」

碰的一聲!P整個人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Ms.W從P的身上拿走牢房的鑰匙,打開了牢籠。

她脫下自己的衣服,換上P的制服,將P的裝備帶在身上,再將她反綁鎖在牢房內。臨走前,Ms.W又看了一眼已經失去意識的P。

「謝謝你......」Ms.W感激地關上門。低著頭,悄悄地走進機構的人群之中。

**

城市裡,報導發生氣爆事故的現場,被封起滿滿的封鎖線。為了怕氣爆再度發生,政府已經疏離了周邊的居民。

當然,這都只是官方說法。
在菲菲大鬧過後的現場,許多穿著防護衣的研究員不斷搜尋現場殘留的生物遺骸,周圍也有許多持槍警衛戒備著。

一個倒霉的研究員為了想要找到更多的遺骸,獨自走進一個陰暗的巷弄中。他對自己在機構的發展感到憂心,覺得如果不能再有些突破性的發現的話,自己將隨時被機構汰除。相反地,如果能在機構出人頭地的話,就能掌握更多權力以及了解機構內部的秘密研究。

他發現一條不同於其他遺骸的痕跡,一點一滴的延伸進巷弄中。他走進其中,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的線索。卻沒有注意到在陰暗的角落之中,有一個詭異的人形物扭曲地向他匍匐前進。

那個人形物散發著強烈的屍臭,若是正常人聞到,早就倒地嘔吐,但那惡毒的臭氣被本來是要保護研究員的防護衣所隔絕著,加上防護衣遮蔽住大半的視線,使得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地上的人形物已經爬行到他身後。

人形物的喉嚨破了一個大洞,詭異的綠色液體沿著爬行的道路流出。它伸出了腐爛見骨的手,抓住研究員的腳。在研究員還來不及轉頭之前,連著防護衣一起,毫不猶豫地撕咬他的腳筋。

研究員痛苦的尖叫,在巷弄中迴響,驚動了在外頭的其他研究員跟警衛。正當附近的警衛拿起槍要過去查看之際,四周也開始傳出其他人的慘叫聲。頓時現場彷彿地獄圖一般,大量腐爛的死屍從四面八方往機構的人群湧去,有些用爬的,有些用走的,狀態比較好的屍體,甚至可以用小跑步的速度,追逐著沒有武器的研究員們。

槍聲此起彼落沒有停下來,但死屍的數量卻不減反增,被攻擊而死去的研究員跟警衛,很快也轉變為敵人,突襲原本的同伴。驚恐的尖叫不久變成哀號,最後化為一片死寂,安靜無聲。

「這些借來的玩具吃飯還真是沒有教養......」店長摀著鼻子,從暗處走了出來。他行走在屍群之中,卻沒有任何死屍意圖攻擊他,只有無意識地抽動。

「救......救我......』一個只剩下上半身的警衛,痛苦地倒在旁邊,用最後的力氣求救。

店長冷漠地看著他,直到他失去氣息,轉變加入屍群之中,發出無意義地呻吟聲。

這時,店長才輕撫著他:「好狗狗,乖狗狗,來!告訴我,你家怎麼走。」

重生的警衛像是聽得懂店長的話一樣,往某個特定的建築爬行而去。屍群彷彿有了領航人一樣,統一一致地行動。他們群聚在白衣女士一行人消失的倉庫前面,店長一靠近,屍群就自動讓開,像是雄獅走在草原中百獸自動退開一樣。

店長轉動著倉庫的門把,門卻聞風不動,上頭有著不同形狀的鑰匙孔。他看著周圍的死屍,找到一個看起來是領導階層的屍體。翻一翻屍體的口袋,果然發現了一把造型獨特的鑰匙。

鑰匙插進對應符號的鑰匙孔後,門自動打開了。門後面連接的空間,明顯不是原來的建築內部,冰冷的金屬牆面,看起來是個大型的軍事基地。

「你是誰?」一個像是指揮官的人站在隊伍最後方,質問毫不在意被數百支槍口對準的店長。

「我是誰?不關你的事。」店長妖豔地笑著:「但你們綁走我的小朋友,就讓我很火大了。」

店長緩緩地向門旁邊挪動一步,原本在後方的屍群,像是洪水一般傾巢而出。只見槍聲不斷作響,指揮官喊破喉嚨地命令開火,但還是比不上隊伍崩潰,人員死亡的速度。那些活著的只能等死,而死去的則加入屍潮。

像事不關己一樣,店長一邊跳舞一邊悠閒地走在滿是殘肢與鮮血的路上,他要找到菲菲跟愷妍,還要讓這些膽敢綁架他們的人知道,自己到底招惹到多大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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