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字最終篇,孰人來推?
尾聲已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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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番話,向義迅速地褪去實驗室的服裝,他忙不迭地奔至除菌室消毒,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
外頭的車內,中玉已經坐在副駕駛座,即便他城府深沉,也略顯擔憂。
但若要論憂心的原因是否與向義相同,那就不得而知了。
筱湘…筱湘…拜託只是局部的出血,拜託寶寶還好…不然我會內疚到死啊…
中玉從後照鏡窺視不到向義的神情,略為側身後,發現向義彎著腰,躬著身,
口中喃喃自語,他雙手合掌,像是在為筱湘祈福禱念,柴中玉默默不語地回身,
他知道向義自身沒有宗教信仰,此刻的他卻瘋狂地懇求那些根本不認識的滿天神佛,
向義已經完全六神無主了。
「我們,都有定期健檢嫂子身體。」柴中玉試圖解釋。
雖然向義恍若未聞,但柴中玉不想被當冷血無情的人,他們這段時間,
都以高規格的方式禮遇著向義家人,雖然他們形同政治犯,
但畢竟又有著人質的價值,沒有必要冒險去讓向義家人身陷險境。
向義沒有回答,司機以最快的速度在狐尾山繞行,引擎聲和冷氣的抽風聲,
此刻在寂然一片的車內顯得特別刺耳,向義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猛烈撞擊胸膛的心跳聲。
到了招待所,向義推開了想要驗證身分的軍人衝進室內,柴中玉揮了揮手,
示意他們不用阻擋,他快步跟著向義,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亮晃晃的醫護室,許多穿著白袍的醫生手忙腳亂地在拼命壓制正在嚎叫的筱湘。
凌晨開始,筱湘開始陣痛,她驚覺自己的下體溼溽,分泌著異樣的液體,
她知道情況不對,連忙求救,現在懷孕不到20週,
這時候如果早產,胎兒是絕對保不住的。
醫護人員很快地感到,接下來筱湘就開始經歷了地獄一般的陣痛期,她咬著毛巾,
數度痛到翻白眼,幾近昏厥,她的下體開始流出紅色的分泌物。
柴中玉在睡夢中被急電叫醒,他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此女的安危攸關國家安全,就算胎兒可能保不住,
也絕對要全力讓筱湘活下來,這是少數可以讓向義乖乖聽話的方法。
「啊啊啊!!我不要這樣!我不要這樣!
我恨死你們!混蛋東西!為什麼要欺負我!!!」
筱湘睜著滿是血絲的紅眼,歇斯底里地對著醫護人員大吼,為什麼要回中國?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賜與人們一個生命,卻又想將之奪走?
筱湘的劇痛越演越烈,後來幾乎是全身不斷痙攣,
然後,一個硬塊肉團,終於從筱湘的陰道中排出。
醫護人員看著先行趕來的柴中玉,遺憾地搖了搖頭,胎兒確定是流掉了。
但即便如此,醫療團隊還是建議執行手術,打算將子宮清乾淨。
向義趕到時,剛好是手術結束,筱湘麻醉藥退,發現自己小孩已經沒了的時候。
「老婆!!」
筱湘聽到向義的聲音,微微一愣,她轉頭看到向義,頓時淚眼汪汪,嚎啕大哭。
「嗚嗚…我不要…我好想家…我不要住這裡…好可怕…寶寶沒了…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對不起,幹嘛對不起…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向義哄著哭泣的筱湘,他既無奈又感傷,心中充滿了對筱湘的虧欠與不捨。
柴中玉沉默地站在門外,這時他的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向義破天荒地得到上頭恩准,可以暫時與家人共處,
筱湘小產之後元氣大傷,奶奶知道了也非常難過,
她很想起身煲個湯讓孫媳婦補補身子,然而八十多歲的奶奶既瘸又瞎,
就算她說自己行有餘力,向義也不讓她拖著病體下廚。
筱湘變得沉默寡言,很少說話,常常做惡夢,幾乎每天半夜都會被嚇醒。
「嗚嗚…我夢到寶寶…全身是血…哀怨地看著我…」
「別怕,別怕,寶寶去天堂了,那不是你的錯,知道嗎?知道嗎?」
向義抱著筱湘,心中滿是無力感。
一周後,筱湘的情緒和體況變的穩定,向義又必須回到崗位上。
從柴中玉那邊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向義與家人相處的時間拉長了,
不但每晚有半小時的視訊通話時間,而且下周起,他便是周休二日了。
柴中玉不說,向義也知道,此舉是要安撫他的心情,
向義已經厭倦要如此諜對諜的盤算彼此的心機。
筱湘只要看到柴中玉,眼神就變得冷漠,防備心也驟然提升,
向義想著在美國的時候,他跟筱湘所說,自己最好的兩個朋友,
如今看來,諷刺也不足以形容這荒誕的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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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
「這兩個就是你拜把之交?」
看著電腦螢幕,筱湘看著向義展示給她的一張三人合照。
「嗯,再宣本來就是闊少,很討喜也很有義氣。中玉就比較悶騷,
但做事認真負責,跟他熟了就知道他心中的那團火…。」
筱湘笑笑地看著他們大學的照片,看起來土味十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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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月,乾坤實驗室中。
「痛覺測試,開始!」
研究人員開始發表這期的觀察重點,實驗室中的活屍已汰換了一批,
前一批活屍經過了殘虐的實驗過程,已經完全支離破碎,
好在「貨源」充足,一批批的活屍又送了進來,對於這些恐怖的景象,
向義已經感到麻木,他倦了,不想再過問這些活屍是因為什麼緣故而「被迫」感染了。
這個新病毒,活性非常的強,受感染的人類,
據統計大概兩分鐘後就會開始出現感染症狀,
然後皮膚會開始被吞噬,身體逐漸發出惡臭,眼神混濁,
他們似乎只對於人類才會產生啃咬的慾望。
也因為這些活屍形體太像人類,這種視覺上的畸形對比,
有些研究人員因之產生了近似「恐怖谷理論」所述的嚴重的心理疾病。
所以不只活屍需要汰換,就連研究人員也開始出現不適任的情況。
而現在,正在測試活屍的痛覺反應,科研人員打算電擊活屍。
驚人的是,不管到多少安培,就算活屍的已經被電到燒焦,
甚至骨頭都爆出皮膚,穿刺出來,牠們都沒什麼反應,
幾次之後,向義發現根本無法量測這種異種生物對於電擊的反應,
因為活屍…似乎沒有痛覺。
為了看到要清楚看到手術結果,活屍的血液幾乎被抽乾,電擊下去,
活屍全身轟然冒出陣陣白煙,被烤熟的軀體滋滋作響,像是被雷擊打到一般。
「嘔!」
一個年輕的研究人員掩著嘔吐物衝了出去,這對於菜鳥來說,還是太激烈了。
向義伸起手,說大家可以休息一下,雖然他無實權,
但是主事者似乎也並不想久留,因此宣布今日工作告一段落。
這樣的實驗繼續做下去,每個人的心理都會有抹滅不掉的陰影啊…向義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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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實驗目的是什麼?」
向義淡淡地問著柴中玉,他似乎剛剛從外頭回來。
「研究這類生物,看是否有機會萃取出一些東西,能強化人類的質素。」
「所以,是為了戰爭。」
「不全然是,說是戰略還比較精準。世界各國的國防預算,
加總都還不到美國的一半,祖國即便全力研發各種武器,
但在這資本主義掛帥的世界中,,因為美國自己也在研發,
投入的人力物力更為巨大,照著美國的規則走,差距只會越拉越遠。
所以目前政府是支持李炳彥將軍過往提出的「非對稱戰爭」的策略,
『乾坤實驗』就是建立在這個共識之下。」
非對稱戰爭嗎…向義默默地聆聽著不發一語,
他就算不認同柴中玉的論點,也失去了想要反駁的熱情了。
「這給你。」
突然間,柴中玉從身後掏出了一個精緻方盒。
「這是?」
向義訝然地看著這個Cartier外盒,裡面顯然是個鑽戒。
「一直沒有好好謝謝你這段期間的幫忙。你之前被凍結的戶頭,
下個月應該可以重新啟用,這鑽戒,就當成你託我買的吧,
這對我沒用,你不要就丟了唄。我可不打算收回。」
柴中玉遞給向義之後,便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向義看著這名貴的禮物,
再看看遠去的柴中玉,猶豫著不知該收下還是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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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禮拜後,奶奶過世了。
向義和筱湘睽違數月,離開軟禁的住處時,竟是參加奶奶的喪禮。
殯儀館中,棺木慢慢闔上,向義怔怔地看著奶奶的最後一面,
他握著奶奶的手,想起奶奶小時候也是這樣握著自己的手,
在武夷山的小村落裡,奶奶避開外頭的戰火,一心一意,
呵護著王家的幼苗慢慢茁壯。
「奶奶…」
向義哭紅了眼,奶奶是因為身體機能衰弱而死,
雖然在軟禁的時候有給予妥善的照護,但總比不上外頭自由的生活,
向義想到若不是自己的失誤,奶奶早就在台灣安享晚年,
想到這裡,向義更是悲痛萬分。
同一時間,筱湘的爸媽在台灣,也在動用各種管道、
人脈資源來找尋自己失蹤的女兒,他們知道女兒的失蹤,
跟準女婿在西班牙的發言脫不了干係,但是儘管筱湘爸媽在政界的關係良好,
在全力地於各種媒體強力的曝光之下,屢屢打聽後,筱湘始終還是渺無音訊,
她的爸媽整天以淚洗面,不知道女兒究竟身在何處。
而他們終於知道筱湘的行蹤,是在幾個月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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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乾坤實驗室。
實驗室的檯子上是一個初生的嬰兒,甫離開母體,正在不安地大哭。
現場沒有任何的女性科研人員,因為沒有一個願意參與此次的實驗。
一個剛異變的女活屍被帶了進來,向義以及為數不多的人員站在遠處觀看。
這次的實驗,要觀察活屍是否有母性。
這個生母,在分娩之後,隨即被感染成為活屍,現在,在她/牠的眼前,
是自己不久前才產下的小孩。
「研究人員請註記:對照組要追加,異變成活屍後,始分娩的母體與胎兒。」
向義摀著額頭,他看著身旁的剛上任的新主管,此人來自軍方,
採用的實驗方式,既殘暴又毫無邏輯。
「哇…!哇…!」
那白嫩的嬰兒無助地哭著,他完全不知道,
自己呱呱落地才不到一小時,生命已經危在旦夕。
活屍,是否會對自己產下的胎兒有感應,而停止本能般的攻擊行動呢?
女活屍感應到了嬰兒的存在,開始劇烈地在箝制牠的機具裡猛力搖晃,
然後箝制機具的機關打開,活屍得以自由活動。
而她/牠重獲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衝上前去,
用力抓起那嬰兒,開始埋頭啃咬。
向義閉上了眼睛,這段母食子的殘酷景象,
驗證了這活屍並沒有多數動物普遍存在的母性,
除此之外,這個變態的實驗完全沒有其他意義。
「把剛剛我說的註記對照組給帶來。」
那個軍人主管冷冷地說著,語氣中不帶有任何情感。
「…是。」
向義自己才失去了一個小生命,他多渴望有自己的小孩,
而軍方卻將嬰兒視同小白鼠一樣地去做試驗,
小生命是無辜的,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豹變疫苗,到現在竟然變成這種血腥的實驗?
人類啊人類,你們到底想得到什麼?向義握緊了拳頭,他無意識地摸著自己的頭髮,
隨手一抓,竟然抓下一小搓頭髮,有些頭髮已經轉白,
這陣子壓力過大,他懷疑自己已經折壽好幾十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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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後,我們也許可以獲釋喔。」
向義溫柔地跟筱湘對話。
說是對話,但幾乎都是向義獨語,筱湘寡言的情形越來越嚴重,
照護人員說,除了向義到訪外,幾乎都沒聽過她說話過,
到了最近,就連向義跟她說話,她也很少回應了。
「奶奶是我害死的對不對,他對我很失望,居然生不出小孩,對不對?」
筱湘常常複誦這句話,向義抱緊了她,筱湘因為小產,
得了輕微的憂鬱症,需要定期服藥。
「你還有我呀,爸爸媽媽一定也關心著你,我們還有機會生小寶寶啊。」
「不要…不要再生小寶寶…我怕又弄死他…我是殺人兇手…。」
「不會、營養師說你很健康,上次只是意外,知道嗎?知道嗎?」
向義一邊安慰筱湘,一邊為他套上戒指。
筱湘望著無名指上閃亮亮的發亮戒指,發呆了起來,剛剛的不安似乎逐漸淡去。
「雖然我們還沒有結婚,但我早就已經把你當成我親親愛愛的妻,
記得嗎?我說過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我一定會做到。」
向義說著,以無比篤定的口氣向筱湘說著。
現在的自己,完全沒有資格脆弱。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1RwGf4Lt5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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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乾坤實驗室。
筱湘快要生日了,向義持續地表現良好,在有安全人員的戒護之下,
柴中玉已經請高層評估向義是否可以外出,
向義在心裡盤算著到底要幫她買些什麼禮物。
一些聽不懂語意的叫喊聲從門外傳來,軍人們領著一個瘦骨嶙峋的人,
送進活屍的實驗隔離室,這個瘦的見骨的人,眼神裡充滿著恐慌,
他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從他的輪廓看來,不像是漢族人。
「王博士,昨天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一群科研人員興奮地跑了過來,向義昨天休假,
休假時,各式的實驗還是持續進行著。
那個人被拉進與活屍共處的空間中,活屍旋即開始對其展開攻擊。
向義知道,這觸目驚人的景象將不會持續太久,因為五分鐘後,
空間中的兩個生命體都會變成活屍。
但是向義錯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超過十分鐘了,那人的肩膀、胸口、臉頰都被咬下一片肉,
血肉模糊地持續哀嚎,他求生意志甚強,流出了那麼多的血居然都還沒死,
而且…居然沒有被感染?
「他是什麼人?」向義問道。
「藏族人,昨天兩個人也是這樣,最後還是死了,
但是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都沒有被感染!」
這群研究人員非常地興奮,對於藏族人居然沒有被感染這個事實,
感到非常激勵,他興奮地看著跟自己同種的人類正在被活屍啃咬,
完全沒有惻隱憐憫之心,就像是在觀察一般動物一樣的做紀錄,
有時,甚至還跑到極近之處,去觀察那人的傷勢和流血狀況。
這個藏族人,最後也因為活屍的不斷啃噬,在活屍將他的左邊眼球,
連著眼窩一起撕扯出來時,終於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入魔了…全都入魔了…
向義曾以為世界上的發明,就像發明炸藥的諾貝爾所說,
新發明的好處,總會比壞處多。
但是看著這一切,向義已經徹底心寒了。
他愈發無法用理性、專業看待實驗室中所發生的事。
有時候,他好想不顧一切帶著筱湘逃離,逃的越遠越好,他很害怕,
再這麼繼續下去,他會跟身旁的研究人員一樣,
將人的生死看的跟芻狗一樣,完全喪心病狂了。
筱湘現在是他與正常世界聯繫的唯一管道,透過和她說話,
想著要幫她買什麼生日禮物,這些溫情的人性關懷,
讓向義得以知道,自己身為人的意義所在。
但是就在當晚,筱湘自殺了。
向義來到了狐尾山的招待所,半年前,他在這邊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然後奶奶也走了。半年之後,連摯愛的妻子都離他而去。
筱湘終究沒有擺脫小產的陰影,向義回想起來,對於奶奶的過世,
筱湘也認為是自己的過錯。
「對不起 讓你這麼累...」
筱湘的筆跡,在死前還是如此優雅端麗。
那張沾滿血跡的信紙就擱在浴室的水龍頭邊,上面是擺著向義送的Cartier鑽戒。
筱湘是用不知哪來的小刀片,彷彿下定決心不過將來臨的生日般,
她用刀片切割頸部,她尋死的念頭非常的強烈,第一刀就用盡全力,
牆上、馬桶和地板上都噴濺出許多血。
筱湘是在晚飯前自殺的,因為她的病情,柴中玉特別吩咐招待所的人絕對要看緊,
這下出了大亂子,他不知道向義會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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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義癱在廁所邊,靜靜地倒臥在筱湘的血泊當中,筱湘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向義卻還是將妻當成活人一樣,他伴著筱湘,癡癡的說話。
「妳看妳,頭髮都亂了,割那麼深,很疼吧,很疼吧?」
他握著筱湘的手,那雙原本打算牽著走一輩子的手。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要照顧好林小姐!這就是你們照顧的結果!?」
柴中玉將一個醫生的衣領給揪了起來,將他痛罵一頓。
現在的突發狀況超過了柴中玉的心裡準備,他一邊做戲,一邊暗自打量著向義。
現在得讓筱湘喪事辦的體面,接下來,
就要加派人手跟在王向義身邊,來防止他做任何的傻事了。
幾天後,透過中華民國陸委會的輾轉告知,筱湘的父母風塵僕僕地來到了廈門,
柴中玉悽然地拿著筱湘的骨灰,向筱湘的父母說,她和向義都遭到了病毒的感染,
病毒具有強烈的傳染性,所以對外封閉消息,但經過了長期的治療,
還是藥石罔效,為了怕病毒的擴散,只能緊急火化處理。
「筱湘...我的乖女兒啊...」
他們整理了筱湘的遺物還給她父母,筱湘是獨生女,
母親在過去這幾個月早已經哭紅了眼,她的父親心有不甘,
揚言控告柴中玉及中國政府,柴中玉不斷地鞠躬賠不是,
道歉不會少塊肉,何況,他根本不擔心會有牢獄之災,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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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4月。
「我跟你們說啊,以前,我在美國,認識了一個女孩子。」
乾坤實驗室裡,向義滿臉鬍渣地在一個觀察室中,
筱湘過世之後,他就再也沒刮過鬍子。
「那時候在抗議西藏問題,抗議什麼,我早忘了,我只記得她一個女孩子家,
卻敢跟一群男生對罵,那豪氣,牛逼!」
「吼…吼…嘶…」
活屍在隔板後嘶吼,脖子以及身上多處關節全部都被高硬度合金的鎖扣給環繞住,
現在的隔板已經調整成透光的材質,以利研究人員紀錄觀察。
「你們也覺得她很厲害嗎?!哈哈!我也這麼覺得呢。」
不知從何時開始,向義把這些活屍當作聽眾,自顧自地講述以前的故事。
「我以前啊,有兩個好朋友,一個姓凌,一個姓柴,感情好的不得了!
我要出發去美國前,他們還把我丟到水裡去,說讓我提前體驗飄洋過海的生活!」
「什麼?多久沒見了?是啊…畢竟大家都長大了,人年紀大了,
最遺憾的就是沒辦法跟好朋友把酒言歡,那個再宣啊,女人緣之好呢,
中玉也是有愛人,只有我,我本來以為,我要一輩子打光棍哩。」
向義不斷地自問自答,彷彿活屍聽了他的話之後,還會回應一樣。
「柴書記,王博士已經這樣好一陣子了…我們…」
「…沒關係,由他去,看緊就好。」
柴中玉聽著屬下的稟報,他知道向義已經完全地失魂落魄,了無鬥志,
他看著這樣的景象,有時會不住的心揪,腦海中浮現了亡父的身影,
父親在秦城監獄中,最後會不會就是變成這樣呢?
「柴中玉,我連自殺的力氣都沒了,我好想死,可以的話,你把我殺了好嗎?」
筱湘過世後,向義跟柴中玉哀求著。
他毫無鬥志,幾成廢人,再也沒有任何能量,去堅持任何的正義、人權了。
看著昔日好友淪落至斯,柴中玉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悶苦滋味,
他從來不想要這樣的結果,從來不想,真的。
他當然也不想這個國家菁英自裁或是繼續消沉,
只得二十四小時派人跟在他的身邊,以防萬一。
乾坤實驗室的活屍報告被高層高度重視,列為最高機密來做研究,
給予龐大的資源以供研究。
當然,還提供了大量的死刑犯以作為受測者。
「向義,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一起去吃一點吧。」
「報告柴書記,我不餓,謝謝書記關心。」
向義笑瞇瞇地看著柴中玉。
剛剛不是在跟活屍講以前我們的交情,現在卻完全不認我?
柴中玉有點生氣,他仔細端詳了向義一下,發現他是認真的,
他已經將記憶中的「中玉學弟」和眼前這位「柴書記」給切割開了。
「你們知道嗎?有一次我和再宣吵架,學弟居然跑了進來要借A片,
剛好化解了那時候的爭執,那場面現在想起來,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什麼?你說他借了什麼嗎?這我記得可清楚啦!立花里子!」
向義說著說著,自己咯咯地笑著。
柴中玉緊抿著嘴,聽著向義旁若無人地跟活屍講著「中玉」以前的蠢事,
而現在站在一旁的「柴中玉」,他卻完全不認識。
習慣壓抑的柴中玉,心中有一種極度諷刺的感覺,
他想要吶喊,想要爆炸,想要抱著向義痛哭一場。
但是他沒有,他只是拍著向義的肩,轉身離開。
而如果你仔細聆聽,柴中玉離去的步伐聲,聽起來泛著極為深沉的惆悵。
「柴書記,新的一批受測者已經運來了,都是處於麻醉狀態,需要您簽核。」
「不用了,這種死刑犯確認的庶務就給秘書他們辦吧,只是一般行政程序,
根本不必送到我這,以後都不要找我,知道了吧?」
「是!」
柴中玉揮了揮手,幕僚、屬下恭敬地目送他離開,
他一邊走,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前幾天他剛把離婚手續辦好了,小孩歸前妻教養,那也好,
自己從來都不是好老公、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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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老朋友怎麼都不見了,那個紅衣男呢?還有紫裙女?
還有那個壯碩老頭?都走啦…唉…人生真是不斷地離別啊。」
向義看著活屍的觀察隔板,前一批的活屍已經在過去的實驗過程中消耗殆盡,
今天又是新的一批活屍。
在過去幾週,向義把這些活屍當成自己的好友,無話不說,無話不談。
此刻看到大伙都離去,他感到十分可惜。
實驗室的同仁都已經知道這位曾經的生科菁英,現在只是一個不修邊幅的精神病患,
許多人對他的遭遇都感到不勝唏噓,當然,這種情緒只能在心裡感懷。
「王博士,今天就你一個人哪?」士兵寒暄道。
長期評估下來,向義已經沒有任何威脅性,每天的作息都正常,
心理評量也沒什麼問題,看不出自殺的傾向,除了和活屍對話之外,
沒有其他異常的地方,柴中玉因此將監視向義的軍人減低成兩位。
「嗯??什麼?你問我這個玉墜子是什麼?你果然識貨啊,這是我爸留給我的遺物,
他在我兩歲的時候就死了,死在坦克車下,如果沒有過世,應該是個大醫生吧!」
士兵發現這個瘋子科學家,只顧著跟活屍聊天,卻完全不跟人類說話,
只好摸摸鼻子自討沒趣,今天的實驗非常血腥,有相當的危險性,
所以另外一個同袍被借調去實驗室支援了。
「咦?你問我為什麼學生科嗎?小時候就有興趣啊,
可能常常翻爸爸的手札,我不想當醫生,就念相關的專業了,
我在清華時,大二就已經看完大四的學科了,厲害吧。」
向義自顧自地繼續跟眼前的「陌生」活屍群打交道,
手邊的紀錄表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寫觀察報告了。
「王博士,我去撇個條,等等就回來啊。」
這時,士兵感到些許便意,上面說王博士周遭絕對不能沒有人看管,
但是現在同袍被借調只剩自己一人,想上廁所該怎麼辦?難不成要拖著王博士去嗎?
「我快去快回!」
士兵小跑步地說著,好像是講給自己心安一樣。
向義習慣性會靠著隔板很近來跟活屍說話,有著高硬度隔板和合金鎖扣的防護,
其實非常安全,有時候,向義甚至還會直接趴在隔板上看著活屍。
「現在又不冷,你穿著那麼厚重的外套幹啥呢,不會熱死嗎?」
向義不只會講自己的事,有時還會跟活屍套交情說話。
他瀏覽著每個關著活屍的隔間,在他的認知中,活屍也有個性,
牠們相貌、穿著都不一樣,仔細觀察,才能知道要跟牠們聊什麼比較適合。
然後,他停在一個活屍的隔板前面。
「唷,你是潮男啊!穿著Timberland的經典款鞋。」
Timberland是少數向義知道的鞋子品牌,
當然,會知道這個牌子,也是別人告訴他的。
「我有一個要好的朋友,是你們的鐵桿粉絲,
每年會買一雙你們的經典款,
我問他說:『再宣,你舊的那雙又還沒壞,幹嘛就買新的?』
你知道他怎麼說嗎?
他說,因為Timberland的環保概念.................嗯?!」
向義突然停止說話,如果此刻有人在他身旁的話,會覺得非常突兀,
怎麼對話就這麼嘎然而止呢?
這時,向義隔著隔板,一直盯著活屍的Timberland鞋,
然後他蹲了下來,想確認自己有沒有看錯。
活屍的小腿和腳的肉均剝落見骨,與其說是穿著鞋子,倒不如說是被鞋子套著。
而此刻,這個活屍的腳踝骨和鞋子的縫隙間,夾著一張紙片,
那張褪色的紙片充滿了污血,但還是依稀看的到紙片的內容。
紙片是一張明信片,上面蓋著波士頓的郵戳。
那是向義幾年前寫給再宣、中玉的聖誕卡。
因為血跡和污漬,聖誕卡的內容已經模糊不清,
向義甚至都忘記了當時他究竟寫些什麼了。
「 兩年不見,兩大傻逼………?
再宣…………中玉………平步青雲?
…懷念在清華…再宣:………………………………………………
………充滿……………………………………………………借鏡……
北京的冬夜……我歸國,我們來喝一攤大的,摯友,向義。 」
此刻,他全部都想起來了。
「再宣…?你是再宣?」
向義緩緩站起,他趴在隔板上,怔怔地看著這個活屍。
活屍的鼻子已經遭到割除,嘴邊的肌膚被撕破了大半,
但是從臉的上半部,還是可以看的出,
這個活屍,就是再宣。
「你…你怎麼,也變成這樣??」
向義突然清醒過來,他發抖地看著已經活屍化的再宣。
再宣會在這裡,代表他已經是死刑犯了。
當日在上海的Freedom house辦公室被捕之後,再宣就被求處重刑,
法院看著這個從大學時期就不斷犯禁的激進份子,
趙紫陽紀念會、愛知行動,線上揭弊網站,
奇怪,這人怎麼到現在都還可以在外活蹦亂跳?
詳細調查之後,發覺學生時期可以全身而退,都是因為有錢老爸的護航,
而被退學之後,都被黨內的一個高幹子弟從中斡旋,將其黑紀錄和諧掉。
「亂世用重典!此刻維穩第一,這種人繼續留著,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法院請示了高層的想法,揣摩上意之後,再宣的命運就注定了。
再宣在家中破產之後,生活大不如前,他雖然在向義面前還是放蕩不羈,
熱情奔放,但實在是因為,他自身所有的,也就只有朋友而已。
入獄前,再宣將幾年前向義寄給他的聖誕卡,放在鞋底。
再見了,我的青春,
再見了,中國,
再見了,好友。
幾天後,判決確定,
凌再宣,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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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宣!!你說話啊!!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不是想要改變中國嗎?
你不是希望有一個光明的新世界嗎?」
向義發狂般的敲擊著隔板,隔板後,活屍化的再宣,
已經完全不認得昔日同窗,此刻只是本能般地想要啃噬眼前的人類。
觀察室外,遠處的腳步聲傳來,那個士兵準備返回崗位了。
但他發現,門是上鎖的。
「王博士?王博士?開門哪!」
奇怪?門怎麼會被鎖上呢?士兵困惑道。
觀察室內,向義已經泣不成聲,過去這段時間,他在心裡築起了一道高牆,
以抵抗外在環境不斷的震撼衝擊,他無力再去面對人性的卑汙殘虐的一面了。
牆內都是值得守護的美麗事物:
奶奶的親情、筱湘的愛情、大學的友情、在美國的回憶。
但此刻,他看到了再宣,像是某個緊繃的線斷了一樣,
他那心中的高牆,開始傾頹崩壞。
世界上的好人,全部都離我而去了。
向義將門鎖上,淚眼汪汪地看著隔板內的再宣。
「再宣…再宣...對不起…我太軟弱了…嗚嗚...可是人類真的沒有你想的好,
你說每年像你這樣的人多個百分之五,中國就會改變,但是,
我看到的是,像你這樣的人,是逐年減少啊!!!」
向義走到了控制台上,這時門外響起了激烈的敲門聲。
「王博士!開門!快開門!快點去尋求支援!他用大型機台堵住了門口!」」
「奶奶走了、筱湘也走了,連你也遭到了這樣的對待,我有什麼資格可以活著?」
他的心中洶湧澎湃,往事歷歷在目,為什麼?
歡樂的記憶只存在於某一年的某個時點之前?
向義按下了一個鈕,所有關住活屍的隔板緩緩升起,
向義再鍵入幾個指令,箝制活屍的鎖扣也解開了。
然後,向義開始唱歌了。
「春天的花開 秋天的風以及 冬天的落陽
憂鬱的青春 年少的我曾經 無知的這麼想
風車在四季 輪迴的歌裡它 天天地流轉
風花雪月的 詩句裡我在 年年的成長...」
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是好友間最喜歡的神曲,
就唱著這首歌,告別人類,告別過往的友情吧。
「流水它帶走 光陰的故事 改變了一個人
就在那多愁 善感而初次 等待的青春...」
活屍群被解除封鎖,牠們迅速的發現正從控制台走下來的向義,
向義也不逃,反而正面衝向了再宣。
「發黃的相片 古老的信以及 褪色的聖誕卡
年輕時為你 寫的歌恐怕 你早已忘了吧
過去的誓言 就像那課本裡 繽紛的書籤
刻劃著多少 美麗的詩可是 終究是一陣煙…」
劇痛從向義的全身傳來,他奮力的抱住再宣,再宣用力扯下了他肩頭的一塊肉,
向義的頭髮連著頭皮被另一隻活屍給咬下,但此刻,他心裡卻異常的平靜。
原來,即將被感染的感覺,就是這樣啊。
向義的耳朵被連根咬起,他感到體內開始逐漸出現了變化。
「王博士!開門!不要輕舉妄動!觀察室出現異狀!紅色警戒!」
外頭的碰撞聲更為激烈,幾個士兵趕到,他們打算破門而入。
「砰!砰!!」
向義覺得自己快死了。
奇怪,人家說人生一瞬,將死之前,
不是會閃過如夢似幻,跑馬燈的一生嗎?
他繼續唱著歌,他已經開始意識不清,語焉不詳。
「...流水它帶走...陰的..事...改...變了...個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淚...的春...」
「王博士!不行!開槍!把門打壞!快!現在!」
在逐漸混亂的思緒裡,向義還有另外一絲的安慰,
至少,以後可以變得跟再宣一樣了。
既然人類的劣根性無法根除,那就甭救了。
門外槍聲大作。
那張混著血跡的聖誕卡,幾年前向義動筆時,
絕對想不到再次看到這張明信片,會是此番光景。
眼珠被挖出後,
向義已經看不到了。
同時,也聽不到了。
但是他仍舊唱著歌,而異變已然開始,他聞到來自於身上腐屍般的臭味,
全身的皮膚由內而外都產生劇烈的疼痛。
永別了,人類。
「不再...舊...悉的我有著......狂熱的夢
也不是舊日...熟悉的你...依然的笑...........
吼吼... 。」
門,終於開了。
末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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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七夕,波士頓。
門鈴響了,筱湘開了門,是向義。
不善言詞的向義,此刻超級緊張,
他左手提著一台錄音機,右手拿著一大疊紙板。
筱湘噗哧一笑,外頭下著大雨,向義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可愛極了。
「你要幹嘛啊?」
筱湘笑著看著他。雨水從向義的頭髮上滴落。
向義按下了錄音機的PLAY鍵,音樂開始撥放,是…是平安夜?!
筱湘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玉帝、耶穌、阿拉,拜託,讓我成功吧。
向義開始翻著紙板,學著電影橋段來告白。
『我到明年,』
向義翻了一張紙板,每張紙板上都寫著不同的字句。
『可能還是光棍一個』
『而現在,我要說的是』
『我並沒抱任何希望』
『因為今天是聖誕節』
『對我來說,妳好完美,真的。』
『妳容許的話,我將永遠愛妳。』
『直到妳看起來像是這樣』
向義翻了下一張紙板,是一張…龍貓的照片??
電影裡男主角是用骷髏的圖片,以代表他會愛著女主角以致終老,
但是向義覺得筱湘不喜歡恐怖的東西,所以就改成龍貓,超級詭異的邏輯。
「祝妳聖誕節快樂。」
翻完了紙板,平安夜的音樂還在播著,街上的行人都駐足停留,
好奇著為什麼有人八月會放聖誕歌曲。
幹,現在要等待評審給分了,向義心兒碰碰跳,超級緊張。
「今天明明是七夕,又不是聖誕節,還有,你幹嘛放平安夜的歌啊?」
筱湘評審提問了!
「電…電影裡面都這樣啊…我覺得…挺好的!」
幹,自己是在支支吾吾什麼啦!
事實上,向義根本不知道該放什麼歌,又怕寫七夕意思太明顯,
最後只好完全學著電影「愛是您愛是我」的橋段,將他搬到現實中照本宣科。
「哪有啊,要會活用啊,我很喜歡愛是您愛是我這部片耶,
結果這個浪漫名場面,被你搞的好像搞笑片一樣,嘻嘻。」
啊啊啊啊!評審要判我不及格了嗎??
「我也很喜歡,電影,還有你,筱湘,跟我交往,好嗎?」
向義豁出去了,就算會被判出局,只要全力衝刺,此生就了無遺憾了!
筱湘看著向義,這傻傻的男孩,全身都被淋濕了,
他看不出自己其實已經被感動了嗎?
「那你比較喜歡電影還是我?」
筱湘明知故問地問著向義。
「你!你!當然是你!」
「那好吧!進來躲雨啦!你看你,傻瓜,都溼透了…。」
筱湘挽著向義的手臂,毫不在意他已經渾身濕透。
這,是七夕夜的奇蹟嗎?向義簡直不敢置信。
再宣,中玉,我成功啦!!
( 完 )
非常謝謝您提供許多專業的知識以及參考設定!請掌聲鼓勵!
【尾聲之一】
2014年初,歐洲醫學論壇兩天後。
紐約甘迺迪機場,經過了好幾小時的飛行,馬提斯疲累地出了海關。
不只是舟車勞頓,他握著手中的公事包,雖然不重,但是裡頭文件足以震撼全球。
馬提斯教授預期會有許多記者詢問關於Sean的事件,
因此他刻意央請機場特闢官方通道,
他從隱蔽無人知曉的出口離開了機場。
一輛紅色的雪佛蘭在出口等著他,車窗搖了下來,
一個三十多歲的金髮女人向馬提斯揮著手。
「教授。」
那金髮女人微微一笑,接著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馬提斯見到了她,顯然十分愉悅,緊繃的心情一時放鬆,
上了車後,他們直奔馬提斯的宅邸。
車子經過了機場正門,記者將入口擠的水洩不通,
好險走密道出來,否則不知道何時才可脫身。
「多爾蒂小姐,謝謝你來載我。」
多爾蒂是馬提斯曾教導過最優秀的學生之一,現在在美國國土安全部任職,
同時她也是他的情人,他們已經同居了一段時間。
「跟你講了好多遍,叫我名字就好了。」
多爾蒂甜甜一笑,她用單手開著車,
左手緩緩地從車椅側方撿拾掉落的物品。
車子突然轉了個彎,開上了高速公路。
「我還是不大習慣叫名字哪,蘇珊。
咦?不是要回家?現在要開去哪裡?」
馬提斯話沒說完,一把槍正抵著馬提斯教授的太陽穴。
【尾聲之二】
2015年初.台灣。
鎂光燈一直閃著,總統偕著國防部長連袂出席記者會,他們都笑得合不攏嘴。
「總統!今天凌晨美國與我方通過了史上最高額的軍購案,請問您的看法?」
「部長!這次近兆元的採購,美國竟授予我們許多一線的軍備,
請問運作了多久的時間?」
「總統先生!美方這次毫不考慮中國的反對,請問是否有暗盤或是對價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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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後,總統設宴招待了幾位政府高層,大家都十分地激動興奮。
「這次居然談得如此順利,總統先生在歷史上勢必會名留史冊!」
「可不是嗎?明年的大選,有著這個政績的加持,我黨的民意支持度節節高升哪!」
總統向國防部長、參謀總長舉杯,歷經前幾年的士兵虐死事件後,
這次國軍的形象總算扳回一成。
「話說,美方是否有著條件交換呢?」
被視為下任總統熱門人選的副總統好奇地說。
「呵呵,有!怎麼沒有!但是相對於以前的美國牛肉,
讓我們承受如此巨大的壓力,這次倒是輕鬆多了!小菜一疊!」
「喔?敢問這次的條件是?」
副總統斗膽提問,儘管知道這踰越自己的職權,
但是身為黨內第二把交椅,
此番問題,也在彰顯自己的政治地位。
「喔,這倒是沒什麼,前幾年不是有個圓山事件嗎?
放出生化毒氣的那次?」
「嗯,這件事軍方甚為重視?」
「美方當時有協助我方調查,而此次軍購案的條件之一,
就是要我們將圓山事件的主謀引渡至美國接受調查。」
「喔?白宮對此事那麼有興趣?」
「911之後,他們對任何恐怖攻擊都有如驚弓之鳥,我們討論過,
反正那件案子也陷入泥沼,研判是單一個案,主謀顯然有精神疾病,
正好讓我們順水推舟,做個人情給華盛頓囉。」
「是啊,這次真是太划算了,多釋出些資訊給我們的媒體吧!
此次購得之軍備,其先進程度幾乎可以讓我們在台海間,重新取得戰略平衡!」
「那真是恭喜總統了!有您充滿魄力的務實領導,實乃社稷之福啊。」
「哈哈哈!我倒想瞧瞧,反對黨那些人的嘴臉。
現在,誰還敢說我是娘娘腔!」
眾人馬屁聲不斷,而且都拍的恰到好處,酒過三巡,
總統極為高興,拿著紅酒起了身敬酒。
「乾杯!祝大家心想事成,官運亨通!」
「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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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
藏族人為何對病毒免疫?未來將要研發的生化血清,
究竟跟該種族有什麼關係?
下一部!【末日編年史】:西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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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謝謝大家看這部,寫到最後,我感覺整個人都要被掏空了...
這部寫的時候,心情一直不大好受,寫到結束的時候頭超痛的...
如果大家喜歡,也請到簽名檔的我的粉絲團幫我按個讚,雖然只是形式,
但是各種鼓勵方式對我來說都很激勵,每天都有人丟水球催稿的感覺很棒,
希望以後的創作大家繼續支持。
其實滿期待末日系列可以實體書化的,不過,就看機緣造化了XD
下一個系列在寫【人擇】的時候已經開始設定,背景從202X 開始,
但是,【人擇】真的寫到耗盡元氣...可能得休息一陣子才會開始動筆。
再次謝謝大家,我們別篇文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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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漢朝做報告】、【末日編年史】及其他創作,於marvel、唬爛板連載中
也歡迎到唬爛板看【我的奶奶】的歷史豪洨!
無論如何,我都不要再富奸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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