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我到底打了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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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中旬，高二寒假的某一天，我在下午四點左右，來到了附近ＸＸ山山腰一處休息
站。
由於該山不高，山路全程並不長，這處休息站是名副其實的休息站，只有廁所，還有
幾個長椅，景觀性的額外裝設全然沒有。
因此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待在這裡，很邊緣地坐在長椅上。偶爾經過的幾輛車也均逕直
駛走，沒有停留之意。
冬天日照短，才下午四點多，太陽便已有傾頹之勢，頂上雲氣漫騰，將本就馴和的陽
光遮了七八成，偶有溢散而出的微芒也被層層交疊的樹嶂減至稀微，我幾乎感受不到一絲
溫暖。
又是一陣風吹來，夏暑期間於山林體驗到的沁涼，在冷冬時完全轉變為刺骨的寒凍，
凜風冽冽，每次刮風有如削肉，我的靈魂也隨之衰弱。
幹，我到底來這邊衝殺小？
打了個噴嚏，事情的前因後果開始在我腦內運轉開來。
起因是柚子用FB密我。
柚子：Hi，你是小A對吧？上次跟我們去地下室那個？
我：黑啊。怎？
柚子：有沒有興趣來探險！銘宏找到一處廢墟喔！
我：……
幹上次地下室那個你們還沒學到教訓？
柚子：好啦，其實只是銘宏她想要拍攝廢墟的照片。
柚子：他原本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但我想說人多一點應該會比較好玩。
不，他應該比較想只有你們兩個人一起去吧？
我：痾……晚上去廢墟探險太危險了吧？
柚子：沒啊，銘宏是想要拍攝夕陽的照片。
柚子：他說在那處廢墟拍會有種殘日西下夕照餘寞今昔蹉跎時空之哀的靈動感。
宏哥的屬性是這樣的嗎？
我：嗯……我再考慮一下好了。
柚子：哦哦好啊！我還有另外約兩個朋友，哦對了，小茜也會去。
最後決定約的時間是四點，我稍微查了一下才發現有班公車會到附近一處村落，離會
合地點不遠，掐了下時間，搭來時仍已超過四點。
但現場只有我一個人。媽的其他人是跟我有時差嗎？
不停重複抱胸、搓手、向手呼氣、縮身的動作，我在風中瑟瑟發抖將近半小時，才看
到一輛計程車慢悠悠的停到了休息站車位。
計程車上走下來兩個人，赫然是柚子和宏哥。
「啊！是小A。」柚子下車後首先朝我揮了揮手。
柚子的頭髮長度相對半年前幾乎沒變，在這種鬼天氣下，她穿著縮腰褲裙，上半身罩
著一件風衣外套，由於風一直吹，使得她一直忙於理順那頭飛舞的秀髮。
「好冷喔。」她一邊壓著長髮，一邊把外套拉緊。
妳下半身穿這樣子，不冷才奇怪吧？
宏哥樣子也沒怎麼變，與我一般長褲長袖加外套，款式潮了許多，還背了個後背包。
下車後用一種哀怨的神情望著我。
別這樣看我，我是被邀請來的。
「咦？」我注意到車上下來的只有他們兩個，並沒有小茜的身影。
「哦！小茜她說要自己來！」柚子似是明白我的疑惑。
「痾……姑且問一下，妳有跟小茜說明詳細情況嗎？」
「有啊！……啊！可是我忘了說你還有我另外兩個朋友會去，不過應該沒關係吧？」
我覺得應該滿有關係的。
談話間，我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道人影慢慢接近。
「欸，那是……小茜嗎？」柚子也注意到了，語氣有些不確信。
等到那人影到了肉眼可辨別的距離時，我們三個人閉口不語，相互對看，發現大家的
眼神都流露古怪的意味。然後那人影終於來到了我們面前。
一如既往的短髮，清秀的外貌，的確是小茜。但她的穿著卻令我們腦筋有些轉不過來
。
上半身穿著立領運動外套，下半身則是一件略大的運動長褲，兩邊褲管在勁風下呼喇
呼喇的拍擊著，身後也有一個後背包。
怎麼說呢，整體算是公園運動風，更別提她剛剛還真是慢跑到我們面前。
「怎麼。」小茜睨了我一眼。
那表情的意思就像是此行她又得多顧一個累贅一樣。
「累贅太多，很麻煩。」她不溫不吐的說。
幹她還講出來。
「抱歉啦小茜！沒有事先跟妳說，我還有另外約兩個朋友，不過他們算是很可靠喔！
」柚子蹭到小茜身旁，用充滿歉意的語氣說著。
不對，妳這話的意思是承認我是累贅了嗎？
「我不是叫妳穿運動長褲嗎？」小茜看了柚子一眼，眉頭微皺。
「我……我覺得這樣搭很好看啊！而且……運動長褲，我覺得……嗯……」柚子支支
吾吾一會兒，又連忙擺擺手：「我不是說妳這樣穿不好看啦！小茜妳怎麼穿都很帥的！我
只是……不太喜歡穿長褲而已……」
「妳怎麼來的啊？」我插話道。
小茜看了我一眼：「我家住山腳附近，天氣有點冷，所以跑一下熱身。」
殺小，所以妳是從山下徒步跑上來的嗎？然後現在還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妳是
漫畫主角之類的嗎？
「其他人呢？」小茜沒有再理會我，轉頭向柚子詢問。
「應該快了……」
柚子語音剛落，不遠處便傳出機車呼嘯聲，接著一台勁戰飛馳而至，停到我們面
前，後座還載著一個人。
「來了來了！」柚子興奮的說：「這下人都齊了！跟你們介紹一下，他們是阿一跟零
仔！」
後座的男生先跳下車，脫下安全帽，露出一張算是俊俏的面容，風衣外套拉鍊沒有拉
到最上，因此能看到他脖子掛著的十字架頸鏈，同時他的左手也戴著一串檀木佛珠。
「你們好，我是阿一。」他微笑著點點頭。身材與我相差不遠，衣服因風緊貼身軀卻
無明顯的線條起伏，直直一條線，也許是因為這樣才被稱做阿一？
「唷！叫我零仔就好了。」車主也下了車，與阿一不同，縱使套了件外套，仍能看得
出他那肯定有去健過身的結實體魄。
「嗨嗨嗨！」柚子打著招呼：「這是銘宏，你們可以叫他宏哥，那個是小A，她是小
茜。」
我們相互點頭示意，我注意到小茜和阿一目光交錯時雙方皆有訝然的神色。
「以前認識嗎？」我偷偷問道。
「不認識。」小茜回應。但語氣比較像是「乾你屁事」。
「我帶路吧！」宏哥領在前頭，邊走邊說。
「這是一個住附近村落的朋友跟我說的地點，前面不遠處一個小徑拐進深處，會有一
間廢棄已久的獨棟別墅，聽說是某位富豪出錢私蓋的，蓋完後卻放著沒住人，也沒派人養
護，久而久之便成了廢墟。」
不可能無緣無故變廢墟吧，感覺就是有故事啊。
「喏！就在那邊！」從一條小徑彎進去，走了約莫十分鐘左右，我們接續到了一條略
微空曠的小道。
這個路段很明顯是人為開發的，兩旁是樹林，而這路段因久無打理，雜草茂盛，不過
行走尚無大礙。在這條路的盡頭，一幢三層樓高的別墅立在那邊，佔地面積很廣，感覺很
高級，可惜外觀差了些。
屋外裝飾因受潮幾乎爛光，牆壁的漆已經脫落到看不出原來顏色，屋瓦四散，外簷塌
落，沿著邊緣垂擱下來，整體看起來破爛不堪。
「嗯……我覺得不行。」我說出結論。
「安啦！」宏哥拍胸脯保證：「它建構是一體成型，那些爛掉腐蝕的部分是額外加飾
上去的，房子本身很穩固。」
在離廢墟約莫五十公尺的距離時，宏哥停在一間小土地公廟前面。
「大家拜一下吧！保一下平安。」
「等等。」小茜制止宏哥合掌的動作：「這個不能拜。」
「蛤？」
「神像有毀損，裡面已經不是純正的神靈。」小茜撇了撇頭。
我們湊頭過去瞧，小廟內的土地公塑像成前傾之姿，且身首分離。
「咦……可……可是我之前過來時都有拜耶！」宏哥倒抽一口氣，可能因為身高較高
，所以他從來沒有彎腰確認神像情況。
「我們人太多了。」小茜言盡於此，蹲下身打開背包一陣摸索，掏出了幾疊紙錢。
「小……小茜，妳是不是有點認真了啊！現在還沒晚上喔！」柚子看到這些東西有些
駭怕，畢竟之前有經歷過相關事件。
「鬼是不分時段的。」小茜說道。將紙錢一字排開，拿出打火機全數點燃。
「哦哦哦！我恐怖電影看過那麼多，還是第一次參與實際行動呢！」零仔興奮的吼了
起來。
阿一饒有興趣的看著被風吹起盤旋著的紙錢。
「走吧。」小茜背上背包，走到了前頭。
「欸咦咦？不是還要拿香拜四方之類的嗎？」零仔大聲問道。
「給它們錢已經不錯了，何況那棟別墅原本的主人是人又不是它們。」
意思意思一下是吧。
我們走到了別墅的前門，由於大門早已腐爛倒在兩旁，從門口便能一眼望盡裡頭的雜
亂，以及那股撲鼻而來的霉味。
「走吧！太陽要下山了！」宏哥躍躍欲試的說，不知何時已把攝影機抓在了手上。
一走進去，彷彿跨到了另一度空間，明明與外界只隔了一個門檻，外頭呼呼作響的風
卻怎麼也吹不進來，徒留陰濕冰冷的氛圍。
「斯，濕氣好重。」我奮力搓了搓外衣，因為無風，反倒讓濕氣凝聚起來，極度濕冷
。
「我上次來已經抓好位置了，就在一樓陽台，你們可以上樓去逛逛，我拍完再叫你們
。」宏哥落下這麼一句話，便興沖沖的跑走了。
柚子對於這邊的夕陽到底是什麼樣子也很感興趣，連拖帶拉著小茜跟上去。
「那我上樓去逛一逛。」阿一輕笑著踩上往二樓的階梯。
「不行啦阿一！」零仔急急衝過去按住阿一的肩：「恐怖電影常常這樣演的！單獨行
動是死旗喔！這邊要跟著大家才對。」
「是是。」阿一無奈的說道。
互動挺熟慣的，死黨嗎？
我瞥了他們一眼，也跟上小茜。
現在不過五點出頭，暉芒歛起，轉為昏暈，將稍黯的天穹灑染微醺一片。雖說如此，
但實際看上去跟尋常的夕陽沒啥兩樣。
柚子顯然有些失望，宏哥倒是拍得不亦樂乎，姿勢千變萬化，毫不在意地上的塵土以
及比塵土還噁的其餘東西，或趴或蹲或臥，手中快門不停閃爍。
拍了足足十幾分鐘，直到夕照完全沒入山巔，宏哥才刷地起身，開始查看得來的戰果
。
我們也湊上前看。
「挖靠。」異口同聲。
「銘宏你好厲害喔！」柚子驚嘆道。
「宏哥，超屌耶！你怎拍的啊！我剛用手機照都長一個樣啊！」零仔蹦蹦跳。
我也不得不承認，一個攝影好手，拍出來的照片真的跟常人不是同個次元。
明明一個普通的夕陽，在經過巧妙的角度計算，取景拿捏，竟然真的照出了殘日西下
夕照餘寞今昔蹉跎時空之哀的靈動感，情景交融，完美無瑕。
「不錯。」小茜難得開口稱讚。阿一神色也頗為意料之外。
「嘿嘿，好歹也拍了幾年了。」宏哥哈哈大笑，對於我們的反應很滿意。
「好！趁著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我帶你們參觀一下！」聽到我們的吹捧，宏哥的情
緒高漲起來。
「不要逗留太久。」小茜果斷回絕：「既然拍完，那就走了。」
「……啊？」宏哥愕然。
「晚上郊區是很危險的喔，尤其這裡是山上。」阿一微笑著，言語間已表露其意。
「對啊！恐怖電影都是夜色晚了之後劇情才展開的，雖然我對這棟別墅有興趣，但我
不想作死。」出乎預料，零仔的態度也是安全為上派的。
柚子沒說話，可待在小茜身旁不動的站位已算是回答，畢竟之前地下室事件陰影太大
。
「那……好吧。」宏哥見眾意難違，只得作罷：「下次約早上過來看看吧……抱歉讓
你們白跑一趟……」
感覺宏哥有些失落。
我們一行人順著原路返回門口，在經過客廳時，大家止住了腳步。
在客廳與玄關的接口處，趴著一個生物。用犬的姿勢蹲伏，然而輪廓上是偏人的型體
。
它的頭貼在地上，看不清臉孔，但方才進來時完全沒看到它。
「又……又……」柚子緊抓小茜衣袖，貌似快哭出來了。
我和宏哥秉住氣息不由自主朝小茜靠了過去，零仔臉上興奮及不安夾雜，與阿一站在
一起，阿一不動聲色。
「從陽台出去，井水不犯河水。」小茜冷靜的說。
我們墊著步伐往後退，隨後慢慢轉過身。
那一瞬間，它的身軀聳起，四肢並行，用著與其說是奔，不如說是爬的姿勢朝我們飛
速竄來，頭也跟著抬起。
沒有臉，雞蛋一般光滑的橢圓形。
「別怕……ㄍㄢ」小茜還沒說完，柚子已經尖叫起來，直接扯著她暴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估計連小茜也沒料想到，柚子發狂後，那嬌小的體
型爆發出的力量竟然能拉得她毫無反抗餘地。
我們群體跟著柚子的路線逃竄。
不知是否嚇到方向感錯亂，柚子衝出客廳後，沒有朝陽台方向，反而拐彎衝上二樓。
「不要啊！這個節奏是恐怖電影最常見的！」零仔大聲說道。
幹我看你上樓倒是上得很快，只落後柚子一步而已。
阿一爆發力與他的身材完全不匹配，導致六人隊伍中我居然是落在最後一位。
媽的，我小說看的多，難不成我是那種砲灰角色之類的嗎？
我步上樓梯，在樓梯轉角處順勢瞄了一眼。
它靜靜蹲在一樓階梯前，如忠犬一般的踞姿。有著人的手腳，卻沒有五官。
我們一群人在什麼都不想的狀態下跑到了二樓。
柚子到了二樓後稍稍冷靜下來，倚在牆邊喘著氣，其餘人也各自在調息呼吸，一時間
無人說話，只有各種呼吸聲，場面冷清，安靜得詭異。
太安靜了，外頭照理說應會有蛙鳴蟲嘶，但這裡絲毫聽不見。
我四下張望，上了二樓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廊，兩邊分別有幾扇門，看來是
有數間客房，用作招待的。
「小……小茜，我剛剛太衝動了，抱歉……」穩住情緒後，柚子囁嚅著道歉。
「沒事。」小茜搖搖頭，打量柚子一眼：「妳小腿刮到了。」
柚子一愣，我們視線也移到柚子小腿，有一條十公分以上的刮痕，傷口算是挺嚴重的
破皮，身體停止活動後，已經開始滲血。
別墅裡其實充斥著斷裂的家具，連樓梯扶手也是各種龜裂殘枝，恐怕柚子方才跑得太
急，一不注意就被割傷了。
「別動。」小茜解開背包，掏出一罐生理食鹽水，先簡單清洗傷口。
「好痛。」柚子叫了一聲。
小茜一把抓住柚子腳踝，讓她無法大幅度亂動，接著拿出一瓶優碘，用棉棒均勻塗在
傷口上，又拿出一罐藥膏抹在上頭，最後則是拿出一卷紗布一圈圈將傷口纏繞起來，手法
熟練。
……妳是多拉A夢嗎？
似是覺得還不太妥當，小茜思索一會兒，將手指摳在運動長褲被刮出的破口上，然後
兩手合力趴擦一聲，把褲管撕下一大截，在紗布外又多加一層防護。
「小茜妳做過頭了啦！」柚子急急說著：「出去我會再賠妳一件褲子的！」
「反正剛剛被勾出破洞，之後也會換。」小茜毫不在意。
小茜其中一邊少了一截褲管，露出底下另外一件貼身的黑色運動長褲。原來她穿了兩
件褲子。
「剛剛那個是那個吧！挖靠！我們真的遇到了喔！」零仔蹦蹦跳。
「這不值得你那麼高興吧。」阿一伸手拍了拍零仔沾滿塵埃的褲管。
宏哥小心翼翼湊到樓梯邊沿，從隙縫向下窺視：「那個東西不見了。」
「折返。」小茜當機立斷。
「嘻。」
「先休息一下吧。」我提議道，之前的一陣疾跑對長久不運動的宅男來說消耗很大的
。
「嘻。」
「我想趕快回家……」柚子弱弱說道，冷靜下來後，傷口似乎非常的疼，她的臉色時
不時抽搐。
「嘻。」
「誰在笑？」阿一突然出聲。
「嘻。」
大家一靜，頓時都聽見了笑聲。
笑聲來源是走廊盡頭。
我們視線齊齊轉了過去，藉著傍晚餘光，在走廊盡頭，悄悄站著一道瘦小的人影。
我定睛一瞧，貌似是一個小孩子。
傍晚時分，一個孩童莫名其妙出現在一處廢墟的二樓，怎麼想都很奇怪。
「啊啊啊啊！出現了！恐怖電影裡未成年兒童化成的怨魂最凶悍了！是厲鬼中的厲鬼
啊！」零仔大聲嚷嚷著。
幹你知道那還大叫衝殺小。
零仔的聲音引起它的注意，於是它開始踏著小巧的步履，朝著我們移動。氛圍愈發靜
謐，不知為何，所有人當下皆沒有逃跑的想法。
「大家別怕！」零仔不知哪來的勇氣，一個箭步擋在前頭：「我護著你們！」
靠杯你不是看過很多恐怖電影，這樣子做的都死第一個啊！
隨著距離縮短，那孩童的身影清晰起來。
是紅衣小女孩。
長相跟那部網上流傳已久的影片中的紅衣小女孩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
儘管那部短片早就看到爛，但眼前的紅衣小女孩，比之原版更加駭人，大概是畫質
480P與1080HD的差別。臉部表情清楚無比，猙獰神情一覽無疑。
「幹！紅衣小女孩！」我大叫。
「靠杯喔！為什麼是紅衣小女孩！」零仔也跟著叫起來。
「什麼為什麼？」明明紅衣小女孩持續逼近，我卻沒多少緊張感，可能是小茜太可靠
的關係。
「不是啊！」零仔轉頭不解地說：「為啥是許瑋甯！」
「蛤？」我黑人問號：「阿你不是說紅衣小女孩？」
「對啊！紅衣小女孩裡面被上身的許瑋甯啊！欸她演技很猛耶！我看完後被嚇得半死
。」零仔反問：「不然你是看到什麼東西？」
？？？？
哩洗咧工殺小。
「我也是看到紅衣小女孩啊！可是是原版的……」我越想越不對勁，轉頭問宏哥：「
阿宏哥你看到什麼？」
「小……小飛俠。」宏哥鐵青著臉。
「黃衣小飛俠？」我驚道。
「不……不是……是，小飛俠……」宏哥不再多談，只是臉色變得更難看。
這是搞笑故事情節嗎？
「我……我看到……」柚子驚恐的說道：「一個肥宅！」
幹妳這樣說沒問題嗎？
「不……不對，不是肥宅……」柚子嚥了口唾沫。
「是……是金……」
好，到此為止。
「……看來它會反射出大家內心害怕的事物。」我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沒看到具體的形象。」阿一搖搖頭，小茜只是挑了挑眉，也沒說出自己看到了什
麼。
「喂喂喂！它越來越近了！」
在我們討論之時，它仍繼續接近。
「快！往上跑！」零仔張開雙臂擋在最前面。
「不對吧！剛剛宏哥已經確認一樓沒有那個東西了啊！」我叫道：「你不是看過很多
恐怖電影！往更高樓層跑是死旗啊！直接衝下樓就可以跑走了！」
「不對不對！」零仔大聲反駁：「這時候要用逆向思維！我們進到了它的地盤，所以
原先確認過安全的一樓可能已經不安全了！這時候反而一開始認定會有危險的三樓才是安
全的！」
逆你妹啦幹！
「要這樣說的話，也許它得知了你的意圖，所以最開始安全的一樓一樣是安全的，反
倒三樓是危險的，它要以逸待勞，請君入甕！」我辯駁道。
「哦哦！這說法不錯！是用逆逆向思維呢！」零仔叫道：「但如果你用逆逆逆向思維
來看的話，說不定我們所在的空間已經被扭轉了，所以往上就是往下，向下就是向上，照
你說一樓是安全的，那我們更要往樓上走！因為時空倒亂，三樓就是一樓！」
「幹！有完沒完！」我音量增大：「靠腰喔！阿照你這說法，用逆逆逆逆向思維來看
，它作為這地盤的主人可能知道了我們的想法，所以現在被扭曲的空間或許又變回正常也
說不定啊！」
「啊哈哈！你說的也很有道理耶！」零仔大吼。
幹！
「吵死了。」
我和零仔同時回頭，便見小茜和阿一各自立於左右一扇門前。
「你覺得是那一扇？」小茜說。
「我的直覺還滿準的。」阿一答道。
兩人不再說話，各自伸腳一踹，兩邊門後顯現出的不是客房，而是向下的階梯。
「看來是雙贏呢。」阿一笑道。
「走了才知道。」小茜漠然。
「咦咦？要分隊？這在恐怖電影裡是大忌啊！」
不用小茜開口，我、宏哥和柚子自動靠了過去。
「零仔，過來。」阿一開口。
「欸欸欸，我們這邊人太少了啊！在恐怖電影裡是屬於會被滅團的類型耶！」雖這麼
說，零仔還是乖乖與阿一抱團。
小茜與阿一互看一眼，沒有對話，只是純粹的眼神交錯。
接著各自轉身走下階梯。
我們幾人挨著小茜一步一步踩穩，宛如又回到了半年前那個地下室。
「怎感覺妳跟阿一很熟的樣子？」我緊守小茜的左翼，柚子則攙在小茜右側，宏哥只
能擠在尷尬的後方。
「我沒看過他。」小茜輕笑一聲：「不過他挺有意思的。」
笑屁喔。
莫名的不爽。
樓梯是採迴旋式的，沒繞多久，便看到底下隱約有光亮透出。
走到底，眼前的是一道光彩奪目，看不清內部的隘門。
我們要穿越到異世界了嗎？
小茜沒有猶豫太久，領著大家直直踏入光門之中。
門後赫然是另一個嶄新的空間。
水晶吊燈掛於頂上，大理石磚鋪就而成的地板，如歐洲宴會廳一般的擺設，在正中央
擺放著一張長桌，幾名身穿西服的紳士正坐著舉杯談天。整個空間寬敞明亮，悠揚樂曲流
淌其中，十幾對穿著體面的男女老少正跳著優雅的舞步。
我們簡直是誤入的時空旅者。
然而在我們全數踏入這處空間的瞬息，所有舞者的視線不約而同移至我們身上，縱使
身體舞動，但他們的頭有如固定住了，死盯著我們的方位。
「啊！是阿一他們！」柚子指向對面低聲道
對面也有一扇光門，阿一和零仔與我們同時出現。
小茜邁開步伐，逕自往中央長桌的方向走去。我們連忙跟上。
周遭舞動的人群自動散開一條通行道路，然而目光仍赤裸裸的加諸我們身上。
被一群「人」看著讓我有點不自在，好加在它們的長相還沒脫離常人範疇。
「欸，它們的頭……」宏哥顫聲道。
我和柚子也發現了。
不管它們身體進行什麼樣的動作，頭的位置永遠固定在那，即便做了旋轉一周圈的行
為，它們的頭顱直愣愣望著我們，紋絲不動。
與其說是毛骨悚然，不如說是有些噁心。
終於走到長桌位置，阿一跟零仔也繞過來和我們交匯。
「喂。」小茜朝著相談甚歡的男士們發出不禮貌的喝斷聲。
當中一人猛然轉過頭，我們頓時嚇了一跳。
濃眉大眼，平面的五官，微豔的嘴唇，它的容貌赫然是一個紙紮人的模樣。
「有什麼事嗎？」看到我們被嚇到它似乎很開心，咯咯笑道：「稀客呀！」
「別廢話，錢都給了，你們也花了。出口在哪？」小茜直截了當的說。
「呃……」它顯然沒料到小茜會是這種答覆，一時啞口無言。
我注意到它身上西服還掛著寫有「5278$」的吊牌，另外幾個紳士穿的衣褲上或多或少
也殘存著價碼標誌。
穿新衣服時別忘了先檢查有沒有除掉標籤唷！
「啊……嗯……喔，那邊那扇門就是了……」它原本應該還有更多話想說，結果被小
茜堵回去，於是有些鬱悶地朝一個方向指去。
紙紮人皺眉的苦惱表情意外的有喜感啊。
「謝謝。」小茜道了聲謝。
「不謝。難得過來，不再多待一下嗎？」它希冀的看著我們。
但小茜已經帶著我們走掉了。
在鄰近出口的門幾公尺的距離時，跳舞的人群忽然哄堂大笑。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它們嘴裡發出超高分貝的尖笑聲，同時頭部如鈴鐺一般左右劇烈晃動，聲音之大轉瞬
壓蓋住樂音，須臾間我們的耳中只聽得見源源不絕的笑聲。
除了阿一與小茜以外的眾人盡是一臉驚恐。
「老套。」小茜咕噥一聲，腳步稍稍加快，拉著大家，無視舉止怪異的它們，走進門
內。
「嘿嘿。」踏進去前，我隱約聽見那個紙紮人發出得意的笑聲。
進到門的另一端，是一處向上的迴旋階梯，小茜不加思索踏了上去。
「它們喜愛人的負面情緒，只要意志力強，大部分時候都能趨吉避凶。」小茜邊走邊
講解。
走上來後，發現又回到了一樓。
我回身看來時走的階梯，轉眼間又變成一開始通往二樓的樓梯。
斯勾以捏！
「終於……可以出去了吧？」柚子戰戰兢兢的開口。
透過窗口，外頭天色仍正傍晚，方才經歷的種種彷彿僅只一瞬。
我們穿過客廳，先前那個東西沒有再出現，我們順利的通過。
然後止步在大門前。
一個孩童體型的黑影擋在門口。
「快滾！你們都給我滾！」黑影發出嘶吼，聲音是融合老幼少壯男女的多聲道。
「你擋在出口，是要我們怎麼滾？」小茜不耐煩的說。
「桀桀桀……不滾，那就留下來陪我好了！」黑影詭笑著：「嘿嘿嘿！都別想跑！留
下來！」
「你神經病吧！」零仔吐槽。
「閉嘴！」黑影衝著零仔大吼，隨即又轉為嗚咽：「大家……大家都不陪我……爸爸
……媽……」
「夠了。」小茜果斷插話：「我想早點回去，沒空聽你講故事。」
黑影停口，身形拔然高升，宛若一團黑色的烈焰熊熊燃起。
魔淵如獄。我腦中霎時閃過一個網小裡常出現的詞彙。
「哦？」小茜退了一步，目光轉為凌厲，原本就很鋒芒外露的氣質變得更加銳利。
「哦哦哦！茜姐上啊！」零仔在後頭嗨了起來。
幹要變身了嗎？世界觀設定是這樣的嗎？
然而小茜並沒有進一步的變化，只是氣場相較以往更犀利透徹，勢態昂然。
「桀桀桀，不錯，在我面前還能有這樣的意志力。」黑影怪笑道。
……你這是在立旗嗎？
「不過。」黑影話鋒一轉：「以妳的程度，至多護住一人，其餘四人註定會留下來與
我作伴。桀桀，來吧，殘酷的夥伴選擇遊戲！」
幹，五擇一，小茜怎麼可能會……等等，為啥妳只往柚子的方向看？我呢？我呢？
聽到黑影這麼說的當下，小茜第一時間視線移往柚子，沒有多瞧旁人一眼，但步伐也
沒有踩出去。
「嘻嘻！很難選擇嗎？不然留妳一個人，換其他五個人也是可以的喔！」
「不用費心了。」阿一淡然說道，踏前一步，與小茜並肩站著，渾身散發出不同往昔
的威勢。
嗯……我竟然沒有感到太意外。
「阿一好帥！挖嗚！」零仔更嗨了。
「畫風不太對啊！」甚少參與的宏哥都忍不住吐槽了。
「再加上我，不知所有人能否安然的全身而退呢？」阿一溫和的說著，語氣卻有著不
容質疑的力道，神情儼然。小茜詫異的瞧著阿一。
「嗯哼哼，怯。」黑影哼了一聲，身形坍縮，化作一大團蟲蠅消散無蹤。
……
你好歹也落個狠話再走吧？這麼乾脆是哪招。
麻煩來得快，去得也快。
走出別墅，視線驟暗，所有人還以為又陷入什麼境地，調適半晌才發現頭上的天空已
陷入全黑。打開手機，發現時間來到了晚間八點，但直到剛才在別墅裡頭，往外看到的都
仍是傍晚狀態。
小茜攙著柚子，我們一行人往外面走去。
走到小土地公廟時，我回頭瞥了一眼，別墅裡頭閃爍著亮光，隱約傳出紛雜的聲音。
嗯，可能在開趴吧。
我們回到了最初的休息站，小茜直接癱坐在椅上。
「怎麼了？」我眼明手快拉住小茜，把她的身體導向我的肩上。
「有點累而已。」小茜啪一聲打掉我的手，勉強挺直身體，但表情變的睡眼惺忪：「
維持在過於專注的狀態下很耗精神。」
「小茜妳要不要搭我們的車？」柚子擔心的問。
「我們不順路吧。」小茜打著哈欠回應。
……難道？
「欸欸其實我可以……」
「我Call我表哥載我就好，他應該在山腳下待命。」小茜截斷我的話頭。
……殺小？
「妳不是從家裡跑到這邊的嗎？」
「沒有啊，只是從山腳再往上一點點的位置慢跑上來而已。」小茜止不住的打哈欠：
「就連你這種廢宅也能輕鬆跑成的距離。」
瀕睡狀態的小茜貌似話會比較多一點？
「那大家應該都沒什麼事吧？」阿一揉了揉眼睛，樣子也頗為疲憊：「我們就先走了
喔。」
「掰掰！」「掰囉！」「掰啦！」
阿一走著不太穩的腳步，零仔和我們熱情的道別後，急急追過去將阿一扶穩，跨上機
車，主動拿起安全帽幫阿一套上，阿一狀似懶得再多動，任著零仔幫忙套安全帽。
「我們先走囉！下次有空再約出來玩嘿！今天超～～～讚的啦！」零仔吆喝一聲，後
座的阿一軟軟地靠在他身上，頭倚在零仔左肩。
這是啥腐女福利？
「掰掰囉！」零仔不以為意，大叫一聲，催動油門，揚長而去。
兩人離去的同時，山腳下開上一部汽車，停到我們面前。
「啊～～我表哥來了，先走囉。」小茜揉著眼對我們揮手，拉開車門直接鑽了進去，
整個人橫趴在後座椅上，由於經歷適才波折，運動長褲早破爛不成形，底下貼身運動伸縮
褲算是可見全貌，又因為小茜目前是用趴姿，所以臀型至大腿以及小腿部，整體曲線清楚
勾勒出來。
「掰囉。」小茜沒有回頭，把鞋子蹭掉，露出一雙腳丫，出力抬起，懸空的小腿上還
掛著些許殘存布料，順著擺動的小腿浮動著，接著她腳背挺直，搆到車門，回勾將車門關
上。汽車絕塵駛去。
以上全部動作進行順序行雲流水，進車關門開車，不過十秒左右。
「欸欸你知道嗎？」柚子的聲音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叫我？」
「對啊！」
柚子他們搭乘的計程車也開了過來，宏哥朝計程車走了過去，柚子則湊到我耳邊。
「零仔跟阿一在交往喔！」
……
……
蛤？
「殺小……不對，跟我講幹嘛，我性取向是異性好嗎？」回顧兩人的互動，我並沒有
太震驚這個實情，何況我也不歧視。
「嘻嘻，我知道啊！」柚子嘻嘻笑，笑屁笑。
「掰囉！」柚子走到車上。
計程車開走。
……欸等等，剩我一個？
夜風颯颯，無孔不入的冷風，悄悄在我的心上拂起一波漣漪。
然後又在我的肝上雕刻，脾上刀割，肺上打針，腎上扎劍，接著把五臟六腑捏作一團
，提起一桶液態氮淋漓上去。
爆幹冷。
距離下一班公車還有半小時，我縮著身體朝村落的公車站牌走去。
之後我問小茜那天對峙的情況，小茜解釋那個狀態是極度集中注意力後達到的忘我之
境，其實許多時候各個領域的人們都會不自覺達到那個境界。她只不過是因為時常應付鬼
物，因此自己悟得了這一招，但精神消耗很大。
至於阿一，小茜說阿一磁場很怪，同時散發著白光以及澄光。通常虔誠的基督教徒，
磁場會偏向刺目的白光，佛教徒則是較溫和的澄光，然而阿一兩種都有，與黑影對峙時更
是白澄交融為黃光。
「很難界定他到底是哪教信徒，能確認的是，他的信仰很虔誠。其實光是他一個人就
能把我們都帶出來了呢。」這是小茜的結論。
總而言之，好像很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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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這個故事是我之前連假當中突然想到的，想說都
想了，那就打出來分享一下。
如果觀賞此篇途中有笑出來的話，我會感到很欣慰滴。嚴格來算，這篇並沒有多少恐怖的
要素，僅僅博君一笑罷了。
主要是補了〈看電影〉一篇中提到高二上寒假有與小茜見面一事的坑，剛好將這個故事套
進那個設定裡。
希望大家看的開心……但在媽佛版說這種話感覺有點邪道啊。
接下來的創作還是會往輕鬆又不失驚悚的方向前進。
雖然這篇要素大概只有好笑而已，笑點太高說不定還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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