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樂】貳
晨光柔和的清爽晴天，雖然趕了幾夜的稿但不影響華洛錚的好心情，她抱著筆電衝向那天
新發現的咖啡店，想換個場地創作新素材衍生的故事。
寫完一個段落時身旁的玻璃窗被輕敲兩聲，一張稚嫩而美麗的臉出現在窗外，對她搖搖手
，嬌小的少女隨即推開咖啡店的木門走向她。
「其實我不太想來。」奏樂逕直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但錫蘭說妳的傘等於救了我一
命，不管怎麼樣都回來道謝……」
「錫蘭？難道是在說……那隻貓貓嗎？」乖乖，敢情那隻貓是會說話的？華洛錚眼裡閃著
光亮，對面前的少女越來越感興趣了。
奏樂在聽到貓貓兩個字時古怪地皺了一下眉，但只是遞過帶來的袋子，然後向走來招呼的
店員點了杯拿鐵。
華洛錚簡單地往袋子裡看了一眼，她認得這個牌子，是一個高檔得不能再高檔的大飯店出
的品牌禮盒，裡面的每一樣東西都死貴死貴。
回頭打量少女，她身上穿的是某間名貴私立學校的校服，衣服上每個摺痕都精緻平整，學
生皮鞋乾淨地一絲不苟，柔軟的黑長直髮在兩側耳後打上素淨的淡藍色緞帶，容色端麗膚
色雪白。
最勾人心魂之處則屬她的雙眼，圓圓的超像貓，顏色像朝霧下深海之處的灰藍。
整體來說，可愛地不像現世存在、極萌！像二次元直接走出來的富家千金！
華洛錚邊用妄想科科科科地冒著粉紅泡泡，同時又覺得哪裡怪怪的。「就把傘而已沒什麼
……等等，妳的傷呢？」
「兩天就好了。」奏樂回答，悠然地接過店員遞來的咖啡。
華洛錚盯著她的臉就像聽見什麼驚世異談。
「個人體質，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拋擲過一個神秘莫測的眼神。「就像妳說妳妹妹是伏
鬼者，妳們應該也有自己的故事吧。」
這倒是。想了想以容會做的那些事，其實也老早讓她對隱世的一切不那麼大驚小怪。
「不過說到鬼……」奏樂端著咖啡，深邃的眼瞳透過霧氣直直盯著華洛錚的身側，那一直
抓著她的衣角，顯得有些羞怯的男孩。「妳身旁跟著一個，妳自己知道嗎？」
這個其實才是錫蘭真正的提議，如果這位救了他們一命的女士有什麼需要協助的，就幫把
手，那天的恩惠就算真正兩清。
「啊、妳說小宇嗎？」華洛錚眨了眨眼睛，柔愛地笑開了花：「妳也看得到嗎？他是我妹
妹曾經救下來的孩子，長的很可愛吧，現在是我的守護靈哦。」
看她明明是在介紹那個孩子，但眼神卻朝向錯誤的位置。奏樂放下咖啡杯，有些困惑。「
妳看不見他嗎？」
華洛錚意會過來，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對，我看不見，只能大概感覺到而已。」
奏樂沉吟了一會。「所以妳真的只是個沒什麼靈感的普通人。可是妳卻身繫隱世的事物…
不害怕嗎？」
「不會啊。」華洛錚很大而化之：「小時候我妹常常被那些東西嚇哭、我有時候會暗自沮
喪為什麼我對她的恐懼完全無法體會，我是說，我們明明是雙胞胎，但她卻比我多了這個
部分...可是這個問題據說連我家的神明都無解，慢慢的我就只把這當作我跟她之間最大
的
不同了。」
她燦爛一笑說。「像這樣兩邊都走出不同的路，我覺得挺好的，有更多故事可以說。」
奏樂定定地看著她。「…妳好堅強啊。」
她其實不只一次跟錫蘭討論究竟要到什麼局面，才要讓自己的姊姊知道有關發生在她們家
族的一切。可是姊姊對於隱世的反應從小就表現得脆弱而不穩定，奏樂實在太害怕發生任
何意外，那是最後的家人，她不願意賭。
「嘿嘿，」被稱讚心理素質很堅強的華洛錚笑靨猶花的宣示：「我有一個很可靠的妹妹哦
，有機會介紹給妳。啊、說人人到……」
門上的掛鈴響起，本來就跟她約好了下午在這裡見面的華以容走了進來。她剛舉手跟洛錚
打完招呼就瞥見一旁的少女，剎時眼神閃過凌厲的警備，上前按住對方的肩膀。
「放手。」少女垂下眼眸掃過肩上扣緊的指尖。「我不是”鬼”。」
「但是妳……」妳也不是活人。華以容短短地猶豫了一下，看向顯得很不知所措的洛錚。
「以容妳先冷靜一下啦。」華洛錚侷促的拉住她。「她不是壞人，我前兩天晚上路過公園
遇到怪物，是奏樂救了我。」
「……怪物？」華以容稍稍鬆開少女的肩頭，轉而望向眼下楚楚可憐的親姊姊，意會過來
後深深倒抽了口氣。
「正確來說，是魔。」奏樂又悠閒地拿起咖啡啜了一口。「不過妳確實該反省一下深夜夜
遊的行為。」
華以容盯著親姊姊的眼神漫出深沉的殺意。
華洛錚縮著肩膀眨眨眼睛表示：欸嘿(ゝ∀･)⌒☆。
待氣氛平穩，奏樂才做出正式的自我介紹。「魔道公務員，隸屬驅魔司，我叫曲奏樂。」
「華洛錚，小說家。」洛錚興致勃勃的舉手接話。
「華以容……」她頓了一下，思考剛離職的自己這時到底該表明為＂上班族＂還是＂無業
遊民＂。
同時她也暗暗在打量奏樂，外殼是人身，內容物卻含了異界的東西，加上魔道公職的身分
與超齡心智，實在讓人很難相信她真的只是個17歲的少女。
可能是太習慣他人投來類似的狐疑眼光，曲奏樂很正色地說：「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高
中女生，品學兼優、蟬聯年級模範、專長是得市長獎。」
有人自己這麼說的嗎？華以容定定望著她，以及她通身隱隱綻出的微弱藍光。
「......另外有點混血。」少女別開眼睛心虛的補充。
原來如此。是貴客，華以容決定釋出友好，招來店員給她們都送上千層蛋糕。
「我聽洛錚說，」奏樂自我介紹完了，盯著華以容開口問：「妳會超渡鬼魂？」
「正確來說，是填補祂們的清明，適時協助上路。」她看著面前的小女生，眼神專注，看
來果真是好學的好孩子。
「跟一般渡化者不一樣嗎？」
「最終目的是一樣的。但在那之前…屬於冥府的陰魂就像副鬆碎的拼圖，還逗留在人間時
那段期間並不穩定，容易因為各種因素被撞散，導致信念或目的與常理違背，干擾人間。
」她盡量簡化著說。「我做的，就是補全他們缺失的部分，協助他們回復自身的完整，就
能走上往冥府的正確道路。」
「對於受誘惑誤入魔道的人魂也有用嗎？」
華以容想了想。「情況如果不太複雜的話，我想是有的。」
曲奏樂看著她的眼神就像看見了救星，她站起來，非常慎重地開口。
「以魔道之名，請妳聽聽我的請求。」
奏樂說，魔道是天上、人間、冥府三界輪迴定律裡、突變衍生出的第四套獨立系統。雖然
自成一格但及時像顆齒輪、將三界原本漸漸邁向崩塌之際的缺口奇蹟似地撐了起來、維持
了這個世界線持續運轉的條件。
但魔道的出生雖然穩定了三界，定位卻非常曖昧。對三界而言，那就像是個危險邊疆，裏
頭累積的是創世以來被拋棄的未知與罪惡，具有一切滅世的負面可能。
但魔道的產生終歸於三界千萬歲月下的變異與腐敗，也可能是淤泥真的會生出清明的蓮花
，初代魔道在渾沌沉澱之時就計算出新四界若再次失衡、必然整世崩塌的真理，因此一開
始就排除了把維持世界線的運轉寄望給任何一個罪魁禍首的可能，獨立發展出一套屬於自
己的運行系統。
這細緻的分工裡就包含了驅魔司，中心任務是掃蕩那些遊走在魔道律法之外、可能引起三
界紛擾的流魔。
可惜純血的魔實在是太少了，適合執法的更不多。魔道生物本來就十分狂妄與任性，驕傲
的純血對干涉世界缺乏興趣、有行動力的又容易過猶不及自相殘殺，導致驅魔司剛開始時
遭受很大的損傷差點運作不下去、偏偏又有死命苦撐的必要性。
因為在一般的情況下，只有魔才能與魔抗衡。
為了維護世界和平（還有魔道驕傲的臉皮），在天擇的大智慧下驅魔司成員的組成漸漸發
展出一套隱性定律：任用的驅魔師採用各界與魔道的混血，俱備武力還保有理智，同時容
易交涉三界，一魔三用，相當適合當公務員。
但是也會有缺點，就是混血一定俱備生理上的軟肋。
「一般而言魔都是單獨活動的，對驅魔師而言，只要掌握的了足夠的情報，狩獵迷失的流
魔不太困難。」奏樂說：「但現世太過渾沌，今世的流魔與各界眾生已能輕易地勾搭在一
起，我追逐那只魔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但它身邊緊緊跟著一個冥府收不回去的鬼魂。」
「我身事魔道，肉體屬於人間。但我是死後出生，所以本質更偏向於冥府……」
「因此鬼對我的傷害、某些程度來說，會比它界都來得重。」
「我可以當很好的驅魔師，但很難同時抵禦帶有惡意的鬼給我的攻擊。這就是為什麼與祂
們一戰對我來說異常艱辛的原因。」
「總而言之，要贏過祂們，我需要妳。」
曲奏樂緊緊抓住華以容的手，堅定地下了結論與請求；那張少女漫畫般的臉蛋說著告白台
詞時卻太過肅穆，一點也不讓人臉紅心跳。
華洛錚在一旁看著，一邊嚼蛋糕一邊很遺憾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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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留言回應完畢，謝謝大家（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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