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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姊的小說與MARVEL五位作者合輯實體化、7/30上市的書有人去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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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亞蘇小姐】貳
傷口未曾停歇的痛。
從高鐵一路南下回台中的短短五十分鐘路途上,華以容一直壓著自己的左手。
不曉得是酒完全醒了,還是妃縫傷口時打的麻醉開始在退,時間越久,疼痛的感覺就比剛
醒來時越感明確,一陣一陣的、有點像錐刺,雖然不至於疼到坐立難安,但確實讓她有些
浮燥。
到達台中後她招了車,身心俱疲的報了地址,卻在離家幾個街口時……請司機拐彎了。
計程車在一間敦煌亮麗的酒店前停了下來,她熟門熟路的走向櫃檯、訂了一間房。
刷了房卡開門進去,小白目陰陽師在門關上那一刻就呀地一聲撲來,歡快地直要往她身上
磨來蹭去:「我的小姊姊呀…妳怎麼來了?我可想死妳了想死妳了……」
華以容放下行李,很反常的張開手、大方迎接小白目青少年的飛撲。
地基主在她身前不到一公尺處煞了下來,隨即一臉嫌惡的別過頭。「小姊姊,妳好臭。」
華以容只能苦笑著收回動作,一邊脫下外套,露出裡衣短袖下綑了紗布的左手。「我就知
道。」掛上外套,轉頭瞥了忙不迭撫著鼻子衝去開落地窗的地基主一眼。「我說祢嫌惡也
別這麼直接,姊姊會傷心的。」
「我懷疑妳根本就是故意的!」地基主還捏著鼻子,另一手直對著她大聲指控。「否則妳
大老遠回台中,不先進家門,第一站跑來我這幹嘛?」
「我想祢囉。」她關上衣櫥,回眸一笑。
以前跟隱里學來的狐媚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的感覺真好,她愉快的看著地基主一陣惡寒直
直從腳底抖上頭皮的滑稽樣。
「小姊姊妳反常。」小白目陰陽鬆開鼻子,抖著緊皺的眉毛。
「我確實不太好。」她乾脆的承認,坐到床上後動手開始解紗布繃帶,把又開始滲血的傷
口給祂看:「看起來怎麼樣?」
「不算糟糕,但是有很噁心的東西。」地基主戒慎恐懼地朝她挪了一步,伸長脖子,看著
一股惡氣像黑色的藤蔓一樣,不斷從她傷口中心向外滲出、圈著她的手臂蠕蠕浮動。「要
幫妳處理?」
「我就知道,」華以容只能無奈一笑。「麻煩了,這種東西我看不到。」
小白目陰陽師頭頂上轟地炸出一道白煙。「……這就是妳跑到我這兒來的原因蛤?妳怕直
接這樣回去會被妳家那幾尊大的罵,所以先跑來我這兒要我先幫妳淨化?妳當我這兒哪裡
蛤?妳的私人保健室膩?還是後勤避難所?」地基主張開嘴,就要一陣劈哩啪啦碎念。
「拜託了,」華以容對祂露出傳承"隱里流派"的水汪汪眼神攻擊:「看在我幫祢家飯店
這麼多次忙的份上……」
很有效,一句就堵得祂回不出話。
小白目陰陽師扁了扁嘴,皺著眉像在接近什麼髒東西似的,用很老成又老大不甘願的態度
開始燃符畫陣,一邊嘴巴不斷碎碎抱怨著;但式紙在貼近她的傷口時,華以容卻注意到祂
是很溫柔的。
不禁有些失笑。怎麼著?她身邊盡些刀子嘴豆腐心?
她靜靜地看著地基主在她的傷口上燃符禱咒,感覺著那些用她看不見的形態攀爬在她傷口
血肉中的"惡意"似乎在祂的驅逐下,稍稍散去了點,起碼那種尖銳的疼痛程度明顯降低
許多。
地基主化完一張淨化符,再另外起風陣、吹散滿室燃盡的惡氣,一陣帶著竹香的微風過後
,華以容才覺得空氣清淨了一點。
終於有辦法放鬆自己的身心,一陣鬆懈,忍不住直接在床上倒了下來。
地基主半飄浮著盤坐在空中,不屑的看著她。「妳到底怎麼讓自己身上留下那種東西?」
「有個人把剪刀插在我手上好一陣子我沒拔,大概是那時候灌進去的。」華以容側身躺著
,抬起累沉沉的眼皮。「我覺得那樣會讓她好過一點。」
地基主只是用著很鄙睨的眼神看她,沒多問;華以容卻從他漸漸軟化的眼神裡知道祂都讀
懂了,跟神明溝通就是有這種好處,用眼神祂們就能看懂很多,不用多花唇舌。
「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就是意念咒,尤其是愛恨嫉引起的怨。」祂解除浮空狀態在床邊站
定,幫著她把紗布綑回去。「現在是表面看起來大抵消除了,卻治不了"根"。妳要有心
理準備,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它都會跟著妳,直到她消了那股怨……」停了一下,看了神
色蒼弱的華以容一眼。「最壞的狀況,這股惡意會跟著妳一生,直到她老死才會跟著她的
生命一起終結。」
「沒關係的,」華以容只是垂著眼,靜靜看著祂包紮。「會過去的。」
「我說妳……」祂把紗布尾端反折塞好,站起身一臉有氣。「小姊姊,妳這不是人好,是
根本欠揍!妳為什麼老要做一些根本沒人會感激妳的事?」
華以容靜靜看著手上紮得七零八落的繃帶,綁得醜醜的,動一動就要滑下來;但她還是笑
了,抬起頭看地基主時一臉平靜。「起碼我心裡過意的去。」
「妳……」地基主張著嘴瞪了她老半晌,最後還是闔起嘴巴,留下一聲叛逆少年的悶哼、
甩頭就走了。不過離開前卻留下一個女孩樣貌的式神,一整晚幫著華以容更衣洗浴換藥備
水,服侍妥貼的讓華以容覺得自己像個貴婦,洗澡時它甚至真要幫她寬衣擦背,才被她擋
了下來。
好好睡了一晚的覺,晨起又讓式神換了一次紗布,離開前寫了封感謝信讓它帶給地基主,
等她退了房回到家已是中午。
一打開大樓電梯門,家門前遠遠就看見歐噴將抱著條碼貓,蜷在門神的肩膀上睡覺,在神
荼鬱壘讓門時才醒過來,跳下門神肩膀就往她身上撲:「姊姊回來了!」
她突然回來這趟也把華洛錚嚇了一跳,連聲問她累不累餓不餓,連洛錚身後的柯耀宇都抓
著洛錚的衣擺,雖然有些羞澀但還是對華以容笑。爸爸媽媽都出去工作,但客廳桌上有爸
爸工作用的筆電跟文稿、飯廳插著媽媽常年會買的百合……。
在家裡轉了一圈,聞著一屋子熟悉的氣味,久久才回來睡幾晚的房間雖然空氣聞起來有些
生硬,但還是有屬於她的氣息。
稍晚些,她到神明廳去上了香,報告了一下自己回家的緣由。土地乾爺爺不意外的暴跳如
雷,一把白鬍子都炸飄半天高,讓眾家神七手八腳的用幾隻膀子架住、又哄又勸連帶威脅
利誘都用上、才沒真讓祂老人家衝出去要北上,找他口中的混小子扒皮。
關帝只是坐在黃花梨木椅上、嘆著氣瞥了臉紅脖子粗的土地公一眼,然後滿臉憐愛的伸手
拍拍她的頭。
「委屈妳了,容丫頭。」
「沒事的,乾爹。」她乖順的答。
神明帶著金光的掌溫下,華以容終於得到了實感,一種還活著的實感。
這種實感讓她幾乎涕澪。
是啊,她還有家,她還有家人,還真是有人關心著的。
總是還有個地方需要她、隨時候著她回來。
晚餐時家人都到齊,她在飯桌上很老實地招了自己離職的原因、還有目前的狀況,看著一
家子人都對著她露出擔憂又善解的表情。
「沒關係啦……妳都在台北待這麼久了,回來也好,不然洛錚也一天到往往外跑……家裡
都空空的有點寂寞。」媽媽這麼說邊不動聲色又怨懟的橫了大女兒一眼。華以容也瞥眼過
去,只見華洛錚低著頭聽若罔聞、專心扒飯。
「少裝死。」她桌子下踢了華洛錚一下。
「別吵,剛剛有靈感閃過……別打斷。」華洛錚捧著碗筷的手突然靜止,眼睛凝視著碗裡
某顆飯粒、猶自地進入一種小說冥想的虛空境界。
華以容嘆了口氣。「可是我不確定會待在台中多久。」回到正題,她看著父母親。「再過
一陣子……新工作有了著落,或許會再離開家到外地去。」
母親看起來有點失落,但爸爸只是要她好好在家整理心情,等一切都海闊天空,才有再放
心去飛的勇氣。
和她那個很有個性的老姊不同,她雖然比較鑽牛角尖,但大抵上還是比較乖巧聽話的,因
此也就乾脆放下紛亂,打算什麼也不想地、就好好待在家裡養傷。
她計劃最長在家待一個月,也盤算好了第一週先好好休息,後期才開始按進度找工作。意
外的是,回台中不過才第二天,她竟然接到了妃的電話。
「妳怎麼……?」接起電話前華以容還搖了搖手機,確定上頭的名字顯示不是來自系統故
障之類的。
「職業病,後續關懷。」妃的聲音透過話筒,同樣的冷調與淡然。「好一點沒有?」
她低頭看了看僅用OK繃貼起來、才第二天卻平整的連紅腫都很輕微的傷口。「完全沒事了
,托妳的福。」
「在台北哪裡?我剛下大夜,待會來找我,有東西要給妳。」
「不……妃,我在台中家裡,昨天離開妳家就下來了。」她帶點歉然地說。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然後掛了電話。
拿著手機,華以容有點不明所以,這個反應是……在生氣?
但給她回電話,都是無法回應的嘟嘟聲。
搔了搔頭,華以容還是先傳了封簡訊,誠摯地謝謝對方的關心。
一個半小時後,妃的電話又打來了。
「地址。」開頭就無頭無尾兩個字,真的很有她的風格。
「呀?」華以容一下反應不過來。「什麼地址……」
「妳家的地址,妳在家吧?」聲音平淡的像塊涼冰。
等管理員通知華以容有訪客,她下樓見到妃及所謂要給她的東西時,有點哭笑不得。
……花幾百塊高鐵費加計程車錢,就為了給她送來幾包抗生素及消炎藥?
「妳幹嘛……妳提醒我一聲,我自己去診所找醫師開藥就好啊。」華以容有點傻眼,看著
一身簡便素裝的妃。
「妳現在的狀況讓我無法相信妳。」乍聽之下有點毒,華以容猜想她真正的意思是:擔心
她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這樣想就讓她覺得心裡很溫暖,所以兩個人坐在會客大廳,伸出手任由妃拆開她的OK繃看
傷口。「消炎藥一天三次三餐飯後吃,不准中斷,還有我順便帶了消毒用具跟人工皮,一
天換藥一次,這陣子傷口嚴禁碰到水,聽到沒有?」
看著妃利索的換藥、教她怎麼使用那些東西,最後細心的把傷口貼合起來,華以容有些無
奈,卻很暖心。
「怎麼?」妃一抬頭看華以容衝著她露出一股傻乎乎的表情,那笑容膩得她頭皮發麻。
「主管當久了,一直都像個老媽子在照顧下面的小朋友,很久沒被人這樣囉嗦了。」她很
認真地說。「妃妳是個好人。」
對方只是冷冷的闔上藥箱,看都沒看她一眼。「我只不過是討厭自己的病人後續狀況變差
,那種傷口會更麻煩。」
提起包,跟管理員打了個招呼,妃離開時回頭說:「一個禮拜後我再來找妳,幫妳拆線。
」
「不、我可以……」話都沒說完,對方已經纖手一招,跳上計程車又揚長而去。
華以容低頭看著平平整整的傷口,心中的滋味難喻。
她很開心,其實很開心,真的。雖然溝通不過幾句話,雖然有點急驚風,但這種抓不到線
頭的、沒頭沒尾的關心,反而會讓人感覺到友情的真切。
才剛吃過友情這兩個字的虧……她其實有點害怕,害怕自己短時間內是否無法再承受起這
兩個字的重量。雖然她隱隱想過,妃對她來說並不是只有朋友這淺薄兩字的關係,她們的
互動方式像是熟知彼此的摯友、但現實上卻是君子之交般的恬淡……雖然這兩者間本來就
存在一種矛盾。
搖了搖頭,決定不去多想。
重要的是,在那樣的背叛過後,這個世界還留給她一個人、不計較地對她付出善意,華以
容就會覺得,現實人生好像也沒這麼糟糕。
日子過得很快,一週過去了,傷口復原的不錯。這次沒等妃下來,她自己就先搭車上台北
去,還事先打去醫院問了她的班表,在妃下班剛到家適時出現、手上提著一袋熱呼呼的粥
。
妃看她站在自家門口時只是一愣,然後有點腦怒地越過她開門:「我說了我會去找妳。」
「我想妳囉。」華以容隨口笑了笑,得來的是被妃橫了一眼。
「開玩笑的,妳有工作、我只是不想麻煩妳特地跑那趟,反正我最近時間很多。」笑吟吟
地示意道歉,跟著妃進屋。「打擾了。」
那個小小的橘點還是攀在妃的肩上,華以容從沒看它離開過她的身體。不知為何在妃關門
的同時,卻輕輕脫離妃,飛到華以容身邊。
華以容反射性地端起手捧下它。
「怎麼了?」妃關好門轉過身,正好看見華以容定定地凝視著手心。
「沒什麼。」她抬起頭笑,看著那個橘色的小光點又從她手上浮起、輕飄飄地飛回妃的肩
頭。「好像是羽毛。」
妃只是納悶地看她,隨即走進房間裡拿藥箱,回到客廳。
拆線的時候妃一概熟練而靜默,等華以容忍不住打破沉默開口時話已經收不回來了:「妃
妳以前……」
「什麼?」她動作沒停,低頭用小剪刀剪著線。
「……沒什麼。」
「講話別講一半。」她抬起頭,停下剪刀。
「……我是說,妳以前就這麼會照顧人?」
她透出一個不太相信這番話的眼神,但還是低下頭繼續動作。「大部份是職業病。」這樣
回答,細心地夾出剪斷的線頭。
「……記得也要多照顧自己。」華以容看著妃長長的馬尾,從右邊肩膀垂掛下來,肩上那
個橘色的小點在髮絲間若隱若現。
真的好小,不過一顆豌豆大。
她大概猜得到這是什麼,卻從來沒看過這種形態。
所以她非常好奇,卻不打算問。
畢竟她並不是妃的誰,唐突的問題只會失禮。況且,她這雙眼不是拿來這樣侵犯別人的隱
私、及摧毀他人信任用的。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比起信任價值更重的東西。
妃直起身體示意弄好了、關上藥盒。「妳今天挺奇怪。」
「會嗎。」她甩了甩擺脫縫線的手,選擇呵呵傻笑過去。
但妃又是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她,許久。每次被這樣凝視華以容都有點心虛,忍不住會想是
不是相對於自己這雙眼、妃的能力搞不好是可以讀取別人的心思?
不過妃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收起藥箱指了指桌上那碗她買來的一碗粥。「妳只買了那個?
自己吃過沒有?」
「還沒,只是想妳剛下班應該餓、順手就買過來了。」
「那一起出去吃飯吧。」站起身,不容拒絕地就往門口走去。
找了間附近的餐館坐下來,妃吃飯的時候很安靜,華以容只能聽見牆上電視與周遭客人的
聲音。不禁想起以前在公司,一群男女同事中午吃飯時間總是罷佔著會議室、熱熱鬧鬧吃
得很歡的樣子;而在宿舍裡,那群鬼孩子們常常兜著她身邊打轉,毫無節制地要她買這買
那……。
然後不小心想起休假的時候她會跟鄭蔚君一起去喝下午茶、兩個人像好姊姊般笑鬧著分享
彼此的心事;偶爾也會和鍾經理一同出去,共享著短暫卻相當快樂的時光。
那些曾經真實存在卻乾脆破滅的快樂……。
夠了。她手上的筷子頓了一下。
「怎麼了?」妃也停下筷子,發出除了點餐之外唯一的聲音。
她搖了搖頭,只能苦笑。「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
妃凝望著她的表情,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如果是忘不掉的事,沒有必要逼自己一定
要忘掉。」擱下碗,把筷子慢慢塞回原本的紙套裡。
「注定要揹負的十字架,如果硬是要逼自己在不適當的時機卸下來,反而只會撕開承擔的
表皮、得到血淋淋的痛楚而已。」
「……?」華以容只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說這些話的涵意。
妃卻只是放下筷子,不再說話了。
這份安靜一直持續到回去的路上,經過一間騎樓下的算命攤子。
「小姐,且慢。」華以容走在妃的後頭,經過那個鋪著紅布的矮桌時,被桌後一個白髮蒼
蒼,穿著唐衫,乍看很有學養的老先生叫住。「妳身上的氣不尋常,是不是最近有發生什
麼歹事?」
華以容原本只是禮貌性地停下腳步,那老先生看有人願意搭理他了,口若懸河的繼續說:
「妳不要擔心,我不是一般騙錢的算命仙。只是我看小姐妳印堂發黑,肩上一團暗氣……
怕有什麼不好的東西跟著妳。」
華以容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兩邊肩膀,一如既往地空空如也,那老先生卻拉高了音調、眼中
閃爍著異樣的興奮:「對對對、就是那邊,妳的左邊肩膀上……」站起身湊近她們、壓低
音量。「……是小孩子,黑黑的、血肉模糊一團的小孩子,妳是不是最近覺得肩膀很沉重
、有時候還會容易頭暈?是因為這個孩子在生氣、一直攀在妳肩膀上喊媽媽……要化解的
話……」
從來沒有受孕過的華以容還來不及嗤之以鼻,頭一直沒有回的妃反手把華以容使勁一扯,
「走吧。」加快了腳步離開那條騎樓,任那老人在後頭怎麼叫也不回頭。
「那是冒牌的,連術士也稱不上,他什麼也看不到。」不知道為什麼,華以容在妃的後頭
被拖著往前走時,不知為了解釋什麼而說。
「嗯。」妃只是用著一貫的快速步伐走著,除了這個單音、就不再說話了。她看不見妃的
表情,飛舞的長髮絲下那個橘色的光點在她肩頭晃蕩,顏色……黯淡了一些。
雖然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有些擔心。
因此當晚她詢問可否留在妃家過夜,妃沒有拒絕,收拾了一下客廳,整了整華以容睡過的
那張沙發床,鋪好棉被,就走進房間忙自己的事了。
再晚一些,她繞過在客廳的華以容進了浴室洗澡,那時華以容剛開始翻書架上抽下來的某
一本翻譯小說。
客廳牆上有面潔白的鐘,秒針在刻痕上一點一點切過。
好久。
等華以容發現自己已經看了半本書,整間房子卻沒有一點動靜的時候,她才感到奇怪。
「妃?」她放下書、起身走向浴室,試探性地敲了敲門。
裡頭一點回應也沒有,連水聲都無。
她開始緊張了,轉了轉門把,門絲毫紋風不動。
「妃?怎麼了?」華以容開始拍門板,隨著無人回應的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力道也越來越
重。稍早之前她用過洗手間,裡面是沒有浴缸的,可以肯定妃絕對不是在裡面泡澡睡著。
浴室裡依然一點回應也沒有,在華以容開始認真考慮撞門的瞬間,有個小小的聲音、稚嫩
的,在她拍門的間隔中從門板細縫傳了出來:
『媽媽……』
完全是自然反應,華以容退後兩步往前一衝,用力將門撞開。
熱氣瀰漫的浴室,妃赤裸著濕淋淋的身體,彎身趴在洗手檯前,渾身無法遏止似地顫抖,
她濕著長髮垂頭對向洗手檯底部、對撞門進來的華以容置若罔聞。
華以容從她的側面看出她蒼白的唇一直細碎地嚅唸著,卻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妃肩上那個未曾離開過的橘點不見了,當華以容發現這一點時,妃突然朝她轉過身。
怔。因為妃雖然面向這邊,卻沒看她,只是半翻著微吊的眼,快速而細碎地囁嚅著聽不清
的話。
下一秒華以容才反應過來要去扶她,妃卻反而退了一步,嘶喊前地張開嘴。
發出的,卻是尖聲的嬰兒啼哭。
這讓華以容停滯在門口,一時驚呆了。
她看不見。
她看不見讓妃變成這樣的"東西"。
一時之間慌了手腳,本能思考這種時候應該要怎麼做,妃突然彎下身來揪住自己的雙肩,
弓著不住顫抖的身體不斷喘氣。
華以容這時候才聽出她在說什麼。
她說,不斷地重覆著:
「原諒我……原諒我……請你原諒我……」
破碎的抽泣中,豔紅血柱沿著妃赤裸的兩條腿,泊泊地淌洩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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